賦一首：致天堂的母親（值母親節）

黃叢俊

圖片：來源于網絡，致謝原作者；撰稿：黃叢俊；撰稿時間：2025年06月15日. 　　夫時序漫過孟夏，萱草將綻新蕊；人間又逢母親節，天上久隔慈顏。暮色洇透草尖的綠，余霞漫染陌上的沙，恍惚又見稚年景。溫軟掌心裹著我幼嫩指節，斜暉里晃成兩團疊影，風過處，連影子都浸著糖霜的甜。 　　更記燈前飛針補破襟，灶上騰煙煮熱羹。尤憶冬夜，燈芯結出鵝黃的花，木凳吱呀輕響，汝坐我膝前。藍布扣在粗瓷碗沿輕碰，線穿針孔時，汝執我手："慢慢來，別扎手。"指腹覆著我指尖，引針過布孔，線尾繞三匝，輕按扣面："這樣就牢了。"燭淚落襟前時，眉梢的笑還沾著燈油香。 　　又念寒夜，朔風卷著碎雪，在窗欞上雕出冰花，天地像被凍進琉璃盞里，冷得通透。凜冽的風化作狡黠的銀蛇，鱗甲泛著幽光，貼著脖頸游走，尋著領口細若發絲的縫，如利箭“倏”地竄入：脊背驟起寒意，凍得人打了個寒顫。呵氣成霧，白蒙蒙漫過燈暈，絲絲縷縷凝在梁間，像被時光凍住的云。指節僵冷如鐵，縮在袖中呵手搓拳，哈出的白霧撞在墻上，洇成潮濕的痕。 　　忽聞柴薪噼啪，暖融霜天。汝搬來瓦罐坐爐前，粗布裹著罐身，覆上我凍紅的手："捂緊些，薯快甜。"揭蓋時焦香漫過紙窗，紅薯皮起了金紅的卷，糖汁在罐底滋滋作響。汝剝下焦皮，吹了又吹，塞進我口中——冰齒咬開甜，寒軀漫起煙，連喉間都浸著蜜。此般暖，原是人間最濃的春。 　　及歲月遷易，霜雪漸侵。荒徑苔痕漫過青石板，杖影斜斜，拖出一串踽踽；寒枝凝露成珠，簌簌落進布履的褶皺，踩出細碎的沙沙。竹筐壓彎脊背，裝著晨昏煙火；藍巾裹住白發，踏過薄雪尋菜。孤燈補襟時，針腳密得像未說盡的話，線尾繞了又繞，總怕哪處不牢。 　　若夫山嵐漫處，霞蔚云賒。剪影立千峰側，竹影篩落萬籟，晨露沾衣負篋去，暮月披紗荷鋤歸。徑入竹林聽風語，足履霜石伴松吟，形單影只處，偏生得一身山巖的勁。 更有戎裝剪影，落日流霞。牽稚子之手守家國，征衣染塵未忘柳，鐵肩擔責猶念粥。身隔山海時，影子總落在灶前，像株守著暖的樹。 　　至若沙岸潮平，暮日西斜。雙影立長灘，群鷗掠碧落，風吻銀發看云散，浪撫舊履數歲加。人間緣盡處，天地盟未賒，連夕陽都在說：“相伴，原是最長的詩。” 今值萱辰，心共云遮。欲托春信寄思，恐山高路遠；欲囑歸燕傳語，恨天闊途遙。唯將懷緬種作階前草芽，待得風過，輕喚一聲：“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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