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碎片

阿Q

退休在家，閑來沒事，就喜歡天南地北、海闊天空、胡思亂想、亂寫亂畫，翻閱自己的人生軌跡。不敢自傳、回憶錄、或什么的，那是名人、名家、或明星什么的范疇，俺不敢沾邊，算是童年記憶碎片吧。聊以充實，延緩老年癡呆。 那還得從我的童年說起…… 上世紀60年代中，如果不記錯的話應該是1966年吧？我上小學三年級。某一天，家里人讓我去學校叫教師寫一份“轉學證明”，我糊里糊涂、懵懵懂懂的照辦了，可不知道是咋滴？回家見家里人煲一鍋粥，也不知道去那個鄰居家借的米？大家都不吃，就讓我和弟弟、爸媽吃，當時在場的親人們一個二個都站的站、坐的坐、目目相視，仿佛有千言萬語，可更多的是沉默，熱淚盈眶，欲言卻止。之后撿了一點簡單到不可簡單的行理，確切的說那時候沒有什么衣物行理可整理，之后，啟程…… 我父親、晚叔、鄰居的一位堂二叔三輛單車拉著我與弟弟、媽媽告別那生我養我的、眷戀的家鄉。那時候交通十二分的不方便，只有羊角至下洞一條公路，從家鄉出到青山走的都是田埂小路，阡陌迂回，一路顛顛簸簸的來到了一個新的環境——獨竹頭（曙光場13隊），開始了一個新的生活。由于那個年代還很封閉、閉塞，人們很少流動，到了新環境后，人文環境、自然環境、水土不服、語言不通，很是適應一段時間，之后人生經歷改寫。 故事還得從我的父親說起。依稀記得父親年青時身強力壯，解放初期曾參與土地改革工作隊，簡稱“土改隊”，輾轉那霍、羅坑、沙瑯、望夫等地搞土改，土改完成之后落戶農墾（曙光場）。上世紀50年代初農場種植的橡膠到60年代中期陸續開采（割），需要大量的工人，允許部分老工人（即52、53年參加工作）的家屬隨遷，我就在其中之列。在那個“農業”與“非農”二元制戶口的年代，來農場就意味著“農轉非”，雖然朦朦朧朧的不知道“農轉非”是什么意思，但在那個物質十分貧乏的年代，有了糧油定量供給的待遇，也就有了生活的基本保障，很是受人們青睞。 1966——1976這十年間我懵懂長大，那時候班車很少，下洞——羊角一天也就那么2、3班車且很難等人又多，也沒有單車，我每每往返家鄉（下洞——羊角祿段），40幾公里路程我都是用雙腳丈量，這是我童年走過的、難忘的路，早出晚到。 到了70年代中期，老工人的子女陸陸續續參加工作，我高中畢業后也走上了工作崗位，省吃儉用，勉強添置一輛28杠單車代步。那時的鄉下還是很窮、溫飽都是個問題，生活有上餐無下餐的，衣不裹身、飯不填腹，可憐我阿婆一世人無餐得飽，無啖好食。 其中1978年開放改革前，有一件事我記憶猶深，終生難忘：為了讓我阿婆食上一碗稀粥，盛夏的某一天我割完膠后，坐單車返回老家（羊角祿段）搭我阿婆來農場。可憐我阿婆人賤命賤，一世人無出過遠門，大老遠的一聞到汽油味就嘔吐，翻腸滾肚的，連單車都不敢搭，雖然那時經過的車不多，但偶爾還是有一、兩輛經過，那時還沒有瀝青路，汽車一經過沙塵滾滾，一路上嘔嘔吐吐、走走停停，輾轉到了下洞已是晚上掌燈時分，我阿婆混混沌沌的，確實是不能再搭單車了，于是我將單車寄放在我的同學家，硬是將我阿婆從下洞背到獨竹頭（十三隊），印象中到家時經已是子夜11點了，之后阿婆在十三隊住了一段時間再反鄉。我阿婆在生之前，每每說起此事無不感慨哽咽。 時過境遷，1991年我阿婆帶著憧憬、帶著祈盼、帶著遺憾撒手人環。阿婆生前未曾留下一相一物，走后未曾帶走一花一草，唉！世界依然，伊人已逝，愿逝者安息，生者安康，善哉善哉，且行且珍惜。祝阿婆一路走好，愿阿婆在天之靈保佑子孫們出入平安、身體健康。但愿家不乏米廚不斷煙，茅舍不漏布衣常全，無榮無辱骨肉團圓。 謹以此文聊以祭奠（悼念）我阿婆的在天之靈。 蓋是樹倒猢猻散吧，兄弟們日常各有各的忙，大家都要混兩餐，從此我很少返家鄉，便也就成了故鄉，成了我童年的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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