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越過稻田里的父愛

許旃瑋（發(fā)哥）

昵稱：許旃瑋美號：67379767美圖：網(wǎng)絡 　　那是一個悶熱的六月傍晚，我站在老屋前的田埂上，望著金黃的稻浪在夕陽下起伏。父親節(jié)又要到了，空氣中飄來熟悉的稻花香，讓我想起了已經(jīng)離開二十六年的父親。他就像這稻田里的泥土一樣樸實無華，卻用最深沉的愛滋養(yǎng)著我的成長。 父親是個地道的莊稼漢，一輩子與土地打交道。記得我十歲那年，村里鬧旱災，稻田里的水一天天見底。父親天不亮就起床，挑著水桶去兩里外的水井打水。我偷偷跟在后面，看見他佝僂著背，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田埂上。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在晨光中泛著晶瑩的光。那天放學回家，我看見父親癱坐在門檻上，十個腳趾都磨出了血泡。母親一邊給他上藥一邊抹眼淚，他卻笑著說："沒事，稻子有救了。" 　　父親的手掌粗糙得像樹皮，卻有著最溫柔的力道。小學五年級時，我貪玩摔斷了胳膊。那時正值農(nóng)忙，可父親每天天不亮就用獨輪車推著我，走五里泥路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換藥。回來的路上，他總會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掏出一塊冰糖，看著我含在嘴里才繼續(xù)趕路。有一次遇上暴雨，父親脫下外衣裹住我的石膏，自己淋得渾身濕透。我趴在他背上，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和雨水打在斗笠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那是世上最安心的搖籃曲。 父親沒讀過什么書，卻懂得最深刻的道理。初中畢業(yè)那年，我考上了縣里的重點高中。開學前一天晚上，父親蹲在灶臺前抽了整夜的旱煙。天蒙蒙亮時，他把我叫到跟前，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個手絹包，里面整整齊齊疊著賣糧食攢下的學費。"去吧，"他搓著開裂的手掌說，"爹這輩子就吃虧在不識字上。"我后來才知道，為了這筆錢，他偷偷去磚窯干了半個月的苦力。 　　最讓我難忘的是高考那年。盛夏的夜晚，我在煤油燈下復習功課，父親就坐在門檻上編草鞋。蚊子嗡嗡地圍著我們轉，他就拿著蒲扇在我身后輕輕搖。有時我回頭，會看見他困得直點頭，可手里的扇子卻從沒停過。放榜那天，我考上省城的大學，父親蹲在田埂上哭得像個孩子。臨走時，他往我行李里塞了一包新米，說："想家的時候就煮碗粥，和咱家田里的是一個味兒。" 　　工作后第一次領工資，我給父親買了件呢子大衣。他嘴上埋怨我亂花錢，卻逢人就夸"兒子給買的"。那年春節(jié)回家，發(fā)現(xiàn)大衣整整齊齊疊在箱子里，標簽都沒拆。"干活穿這個糟蹋了，"他搓著手解釋，"等你去城里結婚時再穿。"可這件大衣終究沒能等來我的婚禮，父親走得太突然，連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如今我也到了當年父親的年紀，每次看見金黃的稻浪，仿佛還能看見他彎腰勞作的背影。父親的愛就像稻田里的水，看似平淡無奇，卻能讓生命拔節(jié)生長。他教會我的不是大道理，而是像莊稼人對待土地那樣，用最樸實的方式去愛人、去生活。 又到父親節(jié)了，我?guī)е鴮O子回到老屋。孩子指著墻上的照片問："爺爺，這是誰呀？"照片里的父親站在豐收的稻田里，笑容比陽光還燦爛。我抓起一把新米放在孩子手心："這是太爺爺，咱們吃的每一粒米里，都有他的味道。"晚風拂過稻田，沙沙的響聲像是父親在應答。我知道，他從未真正離開，只是化作了這片土地，繼續(xù)用沉默的方式守護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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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旃瑋（發(f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