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根朋友-小迎

瀘溝曉月

島國探親，再見青蔥歲月的朋友，同學及閨蜜。有著談不完的話說不完的事。 女兒因她在島國，2000年就將孩子＂潤＂到這里。大學畢業后在這里安家落戶了。傳統的教育讓我曾要她二度回國參加祖國建設。然我國人民的愛國主義因二次釣魚島的紛爭將外商打出國門。她最終返回島國。她對我們倆的如此長情的友誼也發出贊嘆聲。高呼你們那時候真好玩。 我們相識于成都四中初68級1班時。她從泡桐樹小學入校，我則從一師附小進入。能湊在一個班多么不容易。我們入校65年9.1號到66年8月共在校11個月（如今竟成了生命中最亮的一抹色彩）當年四中籃球最有名。尤其女藍。64年成都市中學第一名。65年則是四川省中學生女籃第一名。剛入校，班里就發了二個籃球。男生一個女生一個互不相干。課間休息各玩各的籃球。我們班女子籃球隊，則由六個小組成。小迎個子不高，打組織。小文與她配合打后衛。我與小白個高則交替打中鋒。或者前峰。小路，小蘭左右鋒。那時下午5點到6點為體育活動。經常要約校外同年級同學到學校打籃球比賽。六個小5人上場，1個做場外指導。在校時她語言幽默詼諧。有次課間談及有同學在學校被說樂山話的教務主任訓話：畜（學）生播（不）能抽煙，播能禍（喝）酒，更播能梳拿波。上殼（課）時播能疊飛機，勞動時播能逮青卡嗎（青蛙）。她一本正經說完，我已笑得肚子痛。那會我們倆是號稱高矮要在一起。 　　66年7月，我們剛結束初一的期末考式，成績單下來，有人歡喜有人哭（其實成績都不錯就是幾分之差，有的差1-2分也要流淚）。我高興的準備張羅暑期的生活。學校紅樓窗口一張大字報打亂了我所有計劃。原來2月前5.16通知就已發布，北京已有了紅衛兵，《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張大字報》66年8月在中南海張貼出來。掀起全國文革運動。 　　文革初期我們均參加老保紅衛兵。第一次戴上此紅袖套那種驕傲入黨時都沒有這種興奮。這三個字可是毛主席寫的。但后來才知宋彬彬她們學校從毛澤東不同的題詞中摘取了“紅、衛、兵”三個字，其中“紅”字來自“紅旗”雜志的刊名，“衛”字為繁體，好像是給衛生部的題詞。她們將找來的三個字湊到一起組成了“紅衛兵”。然后，一個會木刻的同學將這三個字刻在三合板上，制成了模板。66年的8.18號主席在天安門接見宋彬彬時左手臂戴上這種紅袖套。只是字體是黑色的。我們均虔誠的參加文革，還被毛主席請到北京學習北京紅衛兵經驗。 　　四川省委所在地點，街道一直未變。現在有武警，公安站崗。警車在街道兩旁停留。文革中隨著炮轟……打倒……。公檢法無法履行功能。省委幾乎處于癱瘓。 　　聽聞有人要沖擊省委，大家要保衛我們生存17年來之不易的紅色政權。我與小迎聽從組織（老保紅衛兵）號召，在省委門口靜坐，準備迎接造反派的挑戰。在商業街一顆法國梧桐樹下等待中大家一起在講故事。那時刻我的革命理想高于天，我以為我要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終身了……。結果半夜宣布造反派不來了。我們回家了。當然我直接與小迎一起回家了。 　　那時她們家住在省委大院里房里。一間房是在小迎這個老大帶領二個妹妹居住。2張大床放在里面。我經常與小迎同住大床。夜里我們這二個從小培養的革命接班人憂國憂民之心是我們臥談會上主要內容。我也與小迎一樣成為她二個妹妹的姐姐。這種關系竟維持了一生。碰上吃飯我也毫不客氣一起進餐。 　　66年11月13日在錦江賓館大禮堂紅衛兵成都部隊批斗李井泉及其十二個同伙，接受群眾的揭發和批判?。上面在開批斗會。我們在大禮堂旁走廊邊就地坐下不斷談話搗亂會場，最終被造反派揪斗出會場。我們用微薄稚嫩的聲音保衛了紅色江山。保衛了創江山的人民功臣。出來還有點小興奮。 　　后我們一起從事接待站的工作。接待站的被褥全是綠色軍用被褥。當時我還想大概就是我們學校隔壁502廠生產的。教學樓成了一個一個集體宿舍。課桌拼成一排大床，講臺上也如此。人多時，地上也直接利用了。串聯學生源源不斷來。被褥不夠了站長李小梅（高68.1班）向當時學校紅衛兵總部匯報立即省委一個干部帶了幾大捆軍用被子送來還告訴我們要節約，怎么節約？一人一套，但后來不夠用也有2人一套。學校造反派張作基曾帶2個操著京腔女生到接待站要被子但因為她們沒有介紹信，我們沒發。他們要搶，此時我們在小梅站長帶領下義正嚴辭保衛國家財產。那日我都覺的我都快要成為劉文學了。 67年5.6號中央文革提出文攻武衛。造反派持槍沖擊132廠，廠保衛科為避免資料泄露動用武力雙方血戰死亡50人，攻下132廠。誰知中央文革一句話定性：保衛國家財產及機密文件是反黨。一夜之間四處打殺老保。我們接待站也解散了。拿著學校介紹信我們也準備去串聯了。那些我們視為國家財產的物質交給了張作基那一派。臨走之際看著那些肆意搶掠軍用被褥的造反派突感我們那種不怕犧牲保衛國家財產是否值得。但主席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又讓我釋然了。（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我們開始徒步串聯，開始了自己的“長征”。初計劃走紅軍長征之路，結果才到灌縣就被點水（有人告密我們是老保）造反派圍著我們居住地大喊，要求辯論（國家主席是保，還是？那時還是文斗）。幾小時嗓子都喊啞了，沒有結果。我只記得我喊的是毛主席接見紅衛兵時，劉少奇在場（66年8.8日在天安門）。一個比我壯的漂亮姑娘瞪著大眼對我說：我們要打活老虎…..。那晚之后我們不敢向山里行走，匆忙回家坐火車串聯了。 　　文革中，小迎成了我最好的朋友。67年1月8號，我們家被抄，父母被關，阿姨被趕走。一夜之間從紅到黑。我成了全家管家婆。我們家兒子多，糧不夠吃，每日挎籃到菜場場買打瓜菜及土豆紅薯胡蘿卜，回家煮上一大鍋菜稀飯，用大勺煉熱的清油澆在菜豆稀飯里，兒子們每人一個大碗，我則將熱燙盒子飯舀入他們碗里。我感覺自己像個公社飼養員。平素和顏悅色的叔叔阿姨們變了臉。機關孩子們初到我家（因我愛講故事）。但后也被大人們呵斥不敢再來玩了。 好朋友，就是在你需要時，默默出現的那個人。那時小迎經常到我家，給我講上一個故事，有次她告訴我流行軍裝色后流行咖啡色。現要開始流行你喜歡的顏色-藍色了。她從不在我家吃飯。但我卻每周要到她家玩一天。看書，神聊，喜歡她幽默的語言。吃飯（那是我改善伙食的一天）則上桌全家一起。有次她媽媽回家說起在單位被批斗，要求她在臺上向主席鞠躬，請罪。她笑談我不斷的鞠躬…..。孩子們笑說：那你大屁股就面朝群眾……，向群眾鞠躬？那就更不敬了…..。飯桌上一片笑聲，我也笑了。突然發現小迎的幽默取自她的母親王姨姨。她們家總是充滿歡快的氣氛。作為狗崽子，在學校被工宣隊呵斥，在居住地被孩子們謾罵我已習慣收縮自己。但在她們家我有了自信，有了快樂。我們一起到人民公園游玩。留下這些珍貴的黑白照片。 　　下鄉時我們籃球隊的六個小組合在一起。到寧南發現那山高的望不見邊，此時我們害怕了想找到我哥們與我們組合一起。不斷找工宣隊找學校然無效，最后六個小還走了二個（小白與小文）。我們四小上了山（六人球隊從此再未同上戰場）到生產隊踫上過春節，生產隊場院里靠邊有個彎球架（隊里平素有時也玩玩籃球）大年三十下午我們4人與隊里4個男生開始球賽。自然我們贏了。不久因寧南縣地處麻風區，8個月后我們轉出到成都附近。 69年11月，因我與哥下鄉后我們在農村能吃飽飯了。但家里缺少了兩個主力軍（中學生的糧票）弟弟們更吃不飽飯了。父母親均已解放但必須到金堂干校勞動。大弟弟被母親送到機關一干部哥哥家里寄宿（不缺糧）半年后他當了兵從此擺脫饑餓的陰影。小弟弟在家父母害怕他被欺負。故想送他到老家。我立即請命要求送他，也想回父親老家那個鄂豫皖老區看看。與小迎一拍即合她也回老家看看。她們老家在江蘇南京。她陪我先一同回我老家，她再返南京。那時已不能如串聯時隨便坐火車了。經全家討論，我們倆用當時學校組織（老保紅衛兵）開出的介紹信-回家探親在火車站買了半票（12元/每張）小弟弟個子不到1.24米，故可買1/4票6元錢。 火車上人很少，一節車廂我們3人幾乎一人一排座位。夜里可以躺平。列車員都喜歡小第娃，愛逗他玩。24小時后車上開始查票。拿出票后突然被列車員拿走。將我們帶到列車長辦公室。她看著我們票問：你們怎么買半票？拿出學校開出介紹信。探親所以買半票。列車長看著我們，再看看手中半票突然問：你們一年探幾次親。一次。我們異口同聲回答。錯！一年是探二次親，一次寒假，一次暑假。我蒙了，不知如何回答，難道要補票？此時，只見小迎不緊不慢的說：經濟能力有限，每年只能回一次家。我心里高叫太智慧的回答了。列車長不語了，拿著我們車票拒絕還，讓我們回車里。 又是一個24小時在車上，見了收票的列車員，我們就高叫：還票來！沒人理會。到了蚌埠車站，我們要從這里轉車到合肥。列車員拿著我們3人的票引我們下車到出站口。結果出站口的工作人員沒有理論半票的事，而是對著小第娃說身高超了1.24，要求補全票。聽聞此言我大怒，當初在成都買票時小第娃是測了身高的。難道48小時火車上他個子漲了？此時出站口來了幾個工作人員看著小第娃有人說超了，有人說沒超。簡單量一下即可。這時吵鬧聲驚動一個頭樣人物來看著我們，再看看手中三張票，突然說：這列車長也真是，這孩子身高一看就沒有超。你們吵什么！讓她們走。就這樣我們出站了。到了合肥，坐上到長集鎮的大巴。到了長集，沒想到要步行到老家那個村。小迎陪著我們一路問著路。天黑了不敢走了借宿一家小學校，校長接待了我們。讓我們在他學校宿舍留宿。那晚，我與小迎在校長那大床上又開始幻想我們要就在這學校里工作多好、一起上課，工作。翌日一早校長來叫我們到他家吃了早飯（沒有收錢），向我們指路后我們又徒步行走了。中午到了老家。小迎住了一天就自己返回合肥坐火車到南京。.一直很感激她，沒有她與我同行我自己膽子沒有那么大。后問及校長竟是老家拐彎親戚。 　　71年11月20號我當兵前一天與她一起照相留念。她其實很熱愛軍人。當年為了當兵，她拉著我在灌縣武裝部，川辦門口一坐幾小時但均被拒絕。其實我深知如果政審我是不合格的。那會我告訴她我只期望能做個工人即可了。可最后我們卻全部扔在廣闊天地。2年后我當了兵，她當了工人。給我的信上說：你最喜歡的工人我當了，成了每月18.5元的小青工了…..。 　　73年上了四醫大。她也上了川大日語系。假期里我們見面。在人民公園留下這張照片。她那會站在一塊石頭上看起與我差不多高了。 　　只要回家我總要到她家大快朵頤一番。她做飯。那日她炒香腸竟要放糖（我第一次知道這種做菜）不過放糖炒的香腸真的好吃。除了吃飯就是與她神聊（精神會餐）幽默風趣語言經常讓我大笑不已。 　　休假回家，總要與她見面。還有我小學同學張嘉嘉。77年大學畢業，她讓我考研究生。我卻認為我喜歡心血管，可心電圖都不會怎么做心血管研究生。她曾拿出考研究生的題給我說：題簡單，主要是英語，你英語好可以去。我放棄了。 　　72年中日建交。78年友好條約締結。小迎考了日語研究生。畢業后推薦做了二國間翻譯。后又到日本東京大學做博士生。 　　這張照片是98年她返家看望因高血壓腦出血后癱瘓的母親。我們一起到方方家吃飯。當時留影。 　　照片背后題字讓我想起那青蔥歲月。班上我的外號一直被她使用，甚至她們全家。我在商業街五醫院給媽媽開藥時突然碰見她媽媽-王姨姨。拉著我的手高叫：柳條，好久不見了。你差點就見不到王姨姨了。急問原來她因用藥不當導致中毒性肝炎住院治療好久才出院。我隨她到家見了邵叔叔，他們倆人都有高血壓病，長期用藥治療。邵叔叔還有糖尿病。當知道我從事老干部醫療后，他將自己記錄病情本交與我看。每次用藥情況非常詳細。藥物使用也很合理。那天王姨姨發了二張越劇紅樓夢的票，邵叔叔不去了讓我與王姨姨一起看電影。電影結束，王姨姨大眼睛里溢滿眼淚。突然發現王姨姨幽默言語后有著一顆同情善良的心。 　　99年她帶著兒子回國探親。我們一起合影。 　　我們倆個是高矮要在一起的，這種造型顯得十分協調了。 　　疫情后我赴島國，她到我女兒家我們再次見面。高矮一起。問及體重都是130斤了。當年下鄉時我們均一樣，每當挑公糧（紅糖）送公社，我們總要稱重。102斤。 　　古稀之年再相聚。女兒為我們精心準備烤肉，還未烤我們已迫不及待開始飲酒談話了。 家門前留個影，多多非要加入。 　　去年底到日本探親。春節期間盛邀小迎到女兒伊豆別墅里游玩。 小迎來到為我二個外孫女送上紅包。多多接得利索，小的不知什么不要（她還不懂紅包的意義）。 但對糖糖喜歡。拿到迎姥姥送的糖高興的盯著迎姥姥看。 　　孩子們迅速與迎姥姥建立了感情在院里一起玩耍。 我們到伊豆賞河津早櫻。 伊豆海邊。 參觀伊豆大石山的火山口。 從青蔥到古稀。一輩子轉瞬即逝。我的女兒為我造了二個孫女。她的兒子為她造了一兒一女。我現已含飴弄孫了。但小迎卻還在忙碌。已出二本書了。現在進行第三本書的編寫，經常二岸三地查找資料。愿她能早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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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毛根朋友-小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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