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www.xsjgww.com/5dz4iz0b"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鐵棚記事:一位打工者的青春札記（第二卷）潮濕的流年（第11-12章）</a></p> 第十三章 暴雨中的沖突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臺(tái)風(fēng)過境的夜，鐵棚被暴雨砸得哐當(dāng)作響，鐵皮接縫處漏下的雨水如注，在地面匯成渾濁的溪流，帶著鐵銹和灰塵，像極了車間里廢棄的膠液。杜康蹲在床邊用搪瓷盆接水，水珠砸在盆里發(fā)出“咚咚”聲，與遠(yuǎn)處的雷聲形成壓抑的二重奏。突然，鄒雄的罵聲從隔壁炸開：“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大半夜洗衣服！”那聲音帶著濃重的酒氣，混著痰音，像塊發(fā)霉的抹布甩在鐵皮墻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黃媳婦的聲音怯生生的，像片被雨水打蔫的菜葉：“白天上班沒時(shí)間，只能晚上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沒錢就別學(xué)人講究！”鄒雄的皮鞋踢到洗衣盆，“啪”的一聲，水花濺在墻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銀白的弧，像道突然綻開的傷口。盆里的肥皂水混著泥土，在地面漫成油膩的污漬，倒映著鄒雄搖晃的身影——他今晚喝了酒，白背心歪在肩上，像面破敗的旗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黃攥緊拳頭沖過去，指節(jié)在昏暗里泛著青白，喉結(jié)滾動(dòng)著像要咽下塊石頭：“你別太過分！不就洗個(gè)衣服？”他的河南口音因憤怒而顫抖，鞋底碾過積水，發(fā)出“ 壓抑”的悶響，像踩爛一只討厭的蟑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過分？”鄒雄踉蹌著撞開門，酒氣裹著汗臭撲面而來，金牙在手機(jī)屏幕的冷光下泛著青灰，眼白里布滿血絲，“這是公司宿舍，不是你們家豬圈！”他轉(zhuǎn)身時(shí)，鑰匙串甩在門框上，發(fā)出刺耳的“叮當(dāng)”聲，像在給這場鬧劇打拍子。突然，他的目光釘在杜康臉上，像根銹釘子扎進(jìn)皮膚：“還有你，吃里扒外的東西，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偷配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杜康握著盆的手驟然收緊，指甲掐進(jìn)掌心，刺痛混著暴雨的轟鳴，在神經(jīng)末梢炸開。他想起白天在配膠間門口窺見的配方紙，想起鄒雄往固化劑里摻滑石粉時(shí)顫抖的指尖，喉嚨里泛起腥甜，卻聽見母親的話在耳邊響起：“忍忍就過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阿偉從床上坐起來，背心滑到肩膀，露出曬黑的鎖骨，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像要替杜康辯解：“鄒師傅，都是打工的，何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閉嘴！”鄒雄轉(zhuǎn)向阿偉，嘴角扯出惡意的笑，金牙缺角處掛著涎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晚上看黃片？惡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阿偉的臉騰地紅了，紅得從耳根漫到脖頸，像被扔進(jìn)開水的蝦。他的手在被子下攥緊枕頭，指縫間漏出棉絮，像極了他藏在床墊下的那張皺巴巴的光碟——那是他花十塊錢從夜市買的，唯一的娛樂。鐵架床在他顫抖的身軀下咯吱作響，像在替他發(fā)出無聲的抗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暴雨在凌晨漸小，鐵棚上的水流變成淅淅瀝瀝的抽泣，鄒雄房間的鼾聲穿過墻壁，像臺(tái)老舊的機(jī)器在空廠房里空轉(zhuǎn)。杜康躺在鐵架床上，盯著天花板上晃動(dòng)的樹影，月光把荔枝樹葉照成慘白的骨殖，在積水上投下破碎的影子。他想起母親的話，想起父親的旱煙，想起日記本里被雨水洇開的“爭口氣”，突然覺得胸口像壓著塊鐵棚的鐵皮，喘不過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窗外的荔枝樹被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枝條像極了車間里被二甲苯泡軟的塑料管，任風(fēng)揉捏，卻連“咔嚓”折斷的聲響都發(fā)不出。杜康摸了摸手腕的紅繩，繩結(jié)處因長期摩擦起了毛球，像極了他此刻亂糟糟的心情。遠(yuǎn)處傳來狗吠聲，被雨水泡得模糊，像極了鄒雄罵罵咧咧的尾音，遲遲不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翻了個(gè)身，鐵架床發(fā)出刺耳的“咯吱”聲，與鄒雄的鼾聲交織，像極了白天攪拌機(jī)的轟鳴。阿偉突然在黑暗中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杜哥，咱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睡吧。”杜康打斷他，盯著窗外濃重的夜色，想起白天小黃媳婦圍裙上的破洞，想起阿偉攥緊的枕頭，想起自己指甲縫里的血痕。有些話，在這樣的夜里，說與不說，都一樣沉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雨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二甲苯與雨水混合的怪味，像某種化學(xué)藥劑，正在銹蝕所有的情緒。杜康摸出枕頭下的日記本，指尖觸到扉頁的“學(xué)技術(shù)，爭口氣”，那些字被雨水泡得發(fā)脹，像極了鄒雄罵罵咧咧時(shí)鼓起的腮幫。他突然想笑，卻發(fā)現(xiàn)嘴角比鐵棚上的鐵皮還僵硬。</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窗外，第一顆晨星從荔枝樹后探出頭來，微弱的光芒照在鄒雄扔在地上的牙簽上，那影子不再像碎骨，倒像根扎在肉里的刺，拔不出，也咽不下。</span></p> 第十四章 配方謊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一清晨，攪拌機(jī)發(fā)出“咯咯”的異響，像老母雞被掐住脖子的哀鳴，每一聲都震得操作臺(tái)微微發(fā)顫。杜康攥著篩粉的鐵網(wǎng)，滑石粉從指縫漏出，像極了車間里飄落的鐵銹，細(xì)膩卻硌人。鄒雄擰檢修口的扳手時(shí)，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泛白，鐵銹簌簌落在他的白背心上，像撒了把石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誰把固化劑當(dāng)樹脂倒了？”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破音的尖銳，臉色從黢黑轉(zhuǎn)為鐵青，眼尾的皺紋里嵌著細(xì)密的汗珠。阿偉手里的扳手“當(dāng)啷”落地，在寂靜的車間里激起回音，他嘴唇發(fā)抖，喉結(jié)上下滾動(dòng)，像吞了塊燒紅的鐵：“我看煙盒紙寫著‘樹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放屁！”鄒雄抓起煙盒紙摔在地上，紙團(tuán)炸開時(shí)，半片指甲蓋大的紙片飄落——上面模糊的“固化劑”三個(gè)字像道傷疤，邊緣有明顯的撕扯痕跡。他抬腳碾過紙團(tuán)，鞋底的泥漬印在“樹脂”二字上，像蓋了枚作廢的郵戳：“這是上個(gè)月的廢配方！你他媽想害死老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杜康蹲在一旁，聽見姐夫在辦公室拍桌子，聲音透過玻璃窗刺出來：“這批貨廢了，客戶要索賠！”那聲音像根鋼針，扎進(jìn)他的太陽穴。鄒雄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帶著諂媚的顫抖，像條被踩住尾巴的狗：“是杜康瞎晃悠，害我分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陽光穿過車間頂棚的破洞，在鄒雄后背投下光斑，他襯衫上的汗?jié)n呈不規(guī)則形狀，像極了他藏在鐵皮柜里的配方紙，永遠(yuǎn)皺巴巴的，永遠(yuǎn)缺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午后領(lǐng)工資，財(cái)務(wù)遞來的紙幣邊緣帶著體溫，杜康數(shù)到第五張時(shí)頓了頓，那五十塊扣款的毛爺爺頭像上，印著道細(xì)長的折痕，像極了鄒雄鑰匙串上的銅鑰匙。他摸了摸褲兜，小黃媳婦昨晚塞的半塊臘肉還在，油乎乎地黏著布料，此刻卻像塊燒紅的鐵，燙得指尖發(fā)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阿偉蹲在墻角，夾著煙的手指在發(fā)抖，煙頭明滅間，他露出后槽牙的缺口——那是去年被鄒雄罵時(shí)，頭撞在鐵架上磕的：“他把責(zé)任推給你，我看見他改了配方紙。”他用腳尖碾滅煙頭，火星濺在水泥地的裂縫里，像極了配方紙上那滴被蹭掉的墨，“昨晚我看見他在配膠間，用鉛筆把‘固化劑’改成‘樹脂’，橡皮擦屑掉了一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遠(yuǎn)處的荔枝林里，有鳥在叫，啼聲拖得老長，尾音突然上揚(yáng)，像極了鄒雄發(fā)現(xiàn)配方出錯(cuò)時(shí)的怪笑。杜康摸出日記本，筆尖在紙頁上戳出小坑，墨水滲進(jìn)紙纖維，像極了他指甲縫里的滑石粉，怎么洗都洗不掉：“今天鄒師傅的金牙掉了半顆，他說是咬核桃崩的。其實(shí)我看見他躲在配膠間，用老虎鉗撬剩下的半顆，鉗口在牙床刮出的血，滴在配方紙上，像朵小紅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盯著日記本里“學(xué)技術(shù)，爭口氣”的字跡，“爭”字的豎鉤被雨水泡得發(fā)脹，像根彎曲的鐵釘，永遠(yuǎn)釘不直。窗外的荔枝樹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有片葉子突然飄落，正好蓋在鄒雄扔在地上的煙盒紙上，那上面“固化劑”的“劑”字，被壓得變了形，像極了阿偉剛才扭曲的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鄒雄從財(cái)務(wù)室出來，左手捂著嘴，指縫間滲出血絲，金牙只剩半顆，在陽光下晃出參差不齊的光。他路過杜康時(shí)，鞋底踢到塊碎石，石子滾進(jìn)篩粉的鐵網(wǎng)，混在滑石粉里，像極了他混在樹脂里的滑石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什么？”他的聲音漏風(fēng)，帶著含糊的嘶響，像臺(tái)零件松動(dòng)的機(jī)器。杜康低頭盯著自己的掌心，那里有道新劃的傷口，是篩粉時(shí)被鐵網(wǎng)割的，血珠凝在紋路里，像極了鄒雄牙床滲出的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阿偉突然從背后遞來半塊發(fā)硬的面包，表面沾著細(xì)小的滑石粉顆粒：“吃點(diǎn)吧，別跟他一般見識(shí)。”杜康接過面包，咬下時(shí)，滑石粉的澀味混著麥香，在舌尖散開，像極了他們吞下去的委屈，咽下去的沉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車間的攪拌機(jī)又開始轟鳴，這次的聲音比往常更沉，像口悶在地下的鐘，敲打著每個(gè)人的神經(jīng)。杜康摸了摸手腕的紅繩，繩結(jié)處沾著點(diǎn)滑石粉，像撒了把星星，微弱卻固執(zhí)地亮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a href="http://www.xsjgww.com/5e1smmn5"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鐵棚記事:一位打工者的青春札記（第二卷）潮濕的流年 （第15-16章）</a></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待續(xù)……</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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