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兒</p><p class="ql-block">美篇號：28622879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親常與我念叨，不孝有三 無后為大，你看誰誰誰，與你一般大，甚至比你還小的，人家的孩兒都多大了，鋼琴幾級，語文數(shù)學英語多少個A+，你怎么就不知道著急呢？</p><p class="ql-block">早兩年，母親還會各種張羅女孩子來與我相親，這種老套又無聊的劇情，每日讓我不堪忍受。好在，與母親據(jù)理力爭之后，倒是讓她死了心。</p><p class="ql-block">今年我已三十有一，對自己的婚事，我不是不著急，我只是不想將就而已。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妥協(xié)，就像我根本不喜歡當醫(yī)生，填報高考志愿的時候，母親要我填這個，我就填了。</p><p class="ql-block">我不是任何事都毫無原則地任由母親擺布，就像婚姻，畢竟關(guān)乎到我和另外一個女孩一輩子的幸福，這個必須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p><p class="ql-block">我很清楚自己喜歡的類型，就像小時候鄰居家的女孩楚恬，那種又嬌又萌又蠢的，我就喜歡到骨子里。喜歡她因為一道算術(shù)題做不出來，賴在地上大哭打滾的樣子。喜歡她像只跟P蟲一樣整天纏著我，哥哥哥哥地叫個沒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楚恬五歲半，馬上就要上小學的年紀了，她卻連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多少。我問她，你的幼兒園到底是怎么讀的？</p><p class="ql-block">你猜她怎么說？她竟然理直氣壯地：“我當然是讀了的，我認識它們，它們不認識我啊！一加一是什么鬼？好吃嗎？”</p><p class="ql-block">你說她傻嗎？才不是呢？她可認識不少字，能寫簡單的日記，雖然寫起來字體有些斗大如牛，有些像不規(guī)則爬行的螞蟻，卻不影響語句通順流暢。</p><p class="ql-block">只是，一說到數(shù)學，楚恬就直撓腦袋直跳腳了：“哎呀，真煩，誰發(fā)明的這些害人的東西，為什么一定要算算算，算個沒完的。”</p><p class="ql-block">我嘗試著用自己的方法，很有耐心地擺上果子，豆子之類的，演示給她，告訴她一加一就是這么來的，就是這個意思。</p><p class="ql-block">末了，她一臉天真地問我：“那為什么我父親一個人，我母親一個人，他們也是一加一啊，為什么不是等于二呢？有了我啊，難道我是不算的嗎？我是死的嗎？”</p><p class="ql-block">我差點氣得要吐血，揍她一頓的心都有了。這小丫頭，她的腦袋里難道裝的不是腦組織，是漿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楚恬到底是什么缺失，反正不管怎么樣絞盡腦汁與她講數(shù)學，她始終都聽不明白，但是教她讀書，讀一遍就能背。</p><p class="ql-block">你說她玩心重吧，倒也不假。六月天，不用上學的時候，她能和我的妹妹在泉水湖里玩水玩一整天，兩個人被抓回來打了一頓，手上泡起了干巴巴的白褶子。</p><p class="ql-block">楚恬從小到大，可能也是貪玩的緣故，不肯在數(shù)學這個科目上多用功，她的數(shù)學一直不好。</p><p class="ql-block">等到上了初中，馬上就要面臨中考了，她才知道有多著急，一科就夠拉垮她的全部。</p><p class="ql-block">于是，她愁腸百結(jié)眼淚汪汪地與我哭訴：“修然哥哥，我以后要是考不上重點高中怎么辦？我要是考不上大學怎么辦？”</p><p class="ql-block">一說，她就朝我的懷里撲來了，纏著我的脖子哭得肝腸寸斷。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雙手木納地空舉著，一番思量，最后還是落到了她的背上。</p><p class="ql-block">我記得格外真切，印象中，楚恬還是第一次向我示弱，以往都是我說什么，她總能說出一堆的歪理邪說推翻我的觀點。</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她的眼淚，別具楚楚可憐的神韻。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感覺自己臉頰到脖子根都是滾燙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考不上就不好考，修然哥哥養(yǎng)你，你盡管萌嬌蠢，再笨我都喜歡。”我忍不住一臉戲謔的表情調(diào)侃道。</p><p class="ql-block">她很快猜出我的弦外之音，一跺腳，雙手插在腰間：“哼！修然哥哥笑話我，我又不是沒手沒腳，干嘛要你養(yǎng)，我才不萌嬌蠢呢。”</p><p class="ql-block">就是這樣一個帶點小野蠻，又恰到好處的柔弱和嬌美，萌呆呆的女孩，占據(jù)了我的整個青春。</p><p class="ql-block">我以為我和楚恬會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造化弄人，我們卻在一次誤會中失去了聯(lián)系。后來我們又搬離了原先的住所，人海茫茫，便再也無從知曉對方的消息了。</p><p class="ql-block">一天晚班，我在醫(yī)院的急診中心輪值，一張熟悉的的臉孔赫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交接的小護士機械而又簡明扼要地與我復(fù)述：“季醫(yī)生，這是120剛送來的，胃出血暈厥，病患楚恬，二十五歲……”</p><p class="ql-block">我有那么一瞬間的眩暈，見楚恬蒼白又了無生機地躺在病床上，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小護士急促地連聲喊了我好幾聲，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推著病床往手術(shù)室的方向飛快跑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楚恬搶救過來了，她的身體虛弱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她始終在昏睡中。護士要聯(lián)系她的家屬，我說我就是，一切我負責。</p><p class="ql-block">我為她安排了高級的病房，又安排她做了全部細致的健康檢查，兩個經(jīng)驗豐富的護士輪流照看她。</p><p class="ql-block">楚恬的身體好轉(zhuǎn)，是一周后。護士跑來告訴我，我剛做完一臺手術(shù)從手術(shù)室出來，大喜過望之下，甚至來不及解下口罩就跑。</p><p class="ql-block">四目相對，很快就看到眼淚在彼此的眼中溢滿了。楚恬先開了口：“修然哥哥，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置氣。聽護士說，我的醫(yī)療費和住院費等等，全部都是修然哥哥出的，我……我可能一時半會拿不出那么多錢，先給你一部分，等我攢夠了再給清可以么？”</p><p class="ql-block">我打發(fā)了兩個護士出去，在床沿邊坐了下來。握到她纖細的手腕，只余心痛，分開的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生活的苦。</p><p class="ql-block">“傻的，修然哥哥怎么會要你的錢呢？你結(jié)婚了嗎？要是沒結(jié)婚，就賠個人給我，錢的事就不用計較了，我的就是你的。”</p><p class="ql-block">她愣了愣，然后搖頭。又問：“修然哥哥為什么也還沒有結(jié)婚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為你修然哥哥是學霸，數(shù)學尤其好，我就想找一個笨笨的來教，就像你五歲半那年，怎么教，你都不會，還歪理一大堆的。找不到這樣的學生，我就沒結(jié)婚了啰。”</p><p class="ql-block">我們相視一笑，笑出了眼淚。我伸出雙臂，她小鳥依人地靠在我的懷里。不必問，這些年，彼此都經(jīng)歷了什么，因為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相處，可以慢慢講。</p><p class="ql-block">楚恬出院的前一天，在科室全體同事的見證下，我向她求婚：“楚恬，你的過去我有幸參與，你的未來我更是要負責到底，從此，我見眾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p><p class="ql-block">“好的好的，我嫁，但是有一條先說好，我數(shù)學稀巴爛，以后我們的孩子，數(shù)學你來輔導(dǎo)啊！”她煞有介事地說道，快沒把在場的人給笑死。</p><p class="ql-block">時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感謝它的仁慈，亦感謝它的贈予，把我最喜歡的女孩又送回到我的身邊。</p><p class="ql-block">兩年后，我們有了女兒。都說女兒像父親，果然是。后來，小小恬漸漸長大，數(shù)學的天賦像極了我。</p><p class="ql-block">偶爾在一起說笑，楚恬總會感慨：“謝天謝地，幸好孩子不像我，不然那稀巴爛的數(shù)學可怎么好？”</p><p class="ql-block">即便像楚恬，稀巴爛的數(shù)學，又有什么要緊的？因為，世人千千萬萬，總有一個，就喜歡這樣的萌嬌蠢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年6月13日于深圳南山</p><p class="ql-block"><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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