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30282828</p><p class="ql-block">文字/圖片/編輯：嘯傲長空</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還有兩天就是父親節了，我和同事駕著警車在防區巡邏。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今年六月北京的雨，纏綿得有些反常。我下意識抬腕看表——這是大兒子前天提前送給我的父親節禮物，得知他花了兩千多塊錢時，心里是既心疼又欣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透過車窗，望著雨幕，思緒萬千，老家堂屋墻角那根扁擔突然浮現在腦海中。扁擔兩頭已磨得光亮，中間都出現了裂痕?？扇螒{歲月流逝，這根扁擔卻一直定格在我的記憶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出生在湖北天門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毗鄰漢水。作為家里四個孩子中的老大，對兒時的貧苦生活記憶猶新。三間歪歪扭扭的茅草屋緊挨著池塘，加上宅基地偏低，每到梅雨季節，墻根就會滲出濕漉漉的青苔，家里物件也會發霉長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親是個老實巴交、地地道道的農民，那根扁擔幾乎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挑水草、運稻谷、筑堤壩、幫人建房……靠著這根扁擔，他挑起了全家人的生計，也挑起了對我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我讀小學三年級的夏天，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雨席卷了我們這個小村莊。瓢潑大雨瞬間將村子變成一片汪洋。放學后，我蜷縮在教室門檻邊，望著過了膝蓋深的積水，心里想著：“這該怎么回家呀？”書包早已被雨水浸透，作業本上的字跡也被泡得模糊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發愣時，眼前忽然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是父親！他戴著破斗笠，褲腿高高卷到大腿根，赤著腳在積水中艱難地向學校走來。肩上的扁擔兩頭各掛著個竹筐，筐口蒙著油布，在雨幕里一顛一顛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進筐里來，兒子！”父親剛到教室門口，就一邊喊，一邊掀開油布。竹筐里墊著厚厚的干稻草，還鋪著一件舊棉襖。我猶豫了一下，蜷著身子鉆進竹筐，鼻尖全是稻草和父親身上熟悉的汗酸味，一股暖流涌向心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向周邊瞅了瞅，看見在學校一垃圾堆積處有幾塊磚頭，他走過去，拾起磚頭放進另一個竹筐里。我不解地喊：“爸，您這是干嘛？這不增加重量嗎？”父親一邊彎腰挑起扁擔，一邊解釋：“傻孩子！一邊裝著你，一邊裝幾塊磚頭，這樣才能保持擔子的平衡呀！”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越下越大，水面上漂浮的垃圾、樹枝不斷撞在他腿上，他擔著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鞍延筒荚M筐里，抓實了，別讓水灌進去?？蓜e淋著你了?！备赣H又大聲說，“你好好念書，將來考上大學，就不用遭這罪了。爸爸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蔽遗吭诳鹧?，看著父親被雨水浸濕的后背，突然發現他的脊梁比平時彎得更厲害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不容易到了家，父親的腳已經被水泡得紫白，小腿上被碎玻璃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混著泥水往下淌。母親心疼，要去叫赤腳醫生，父親卻擺擺手：“這么大雨，怎么去找醫生？給我弄點柴火灰，用它敷在傷口處，止住血就行了。我明早還得去幫王大爺家插秧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夜半，我起床上廁所，看見堂屋的門縫里透出微弱的燈光。推開門，只見父親坐在煤油燈下，正在用麻繩仔細纏著扁擔開裂的地方?；鹈缫惶惶?，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忽大忽小?！鞍?，您還不睡啊？”我輕聲問。父親頭也不抬：“你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爸爸剛才在廚房已經把你的書包和書都烘干了，不影響你上學?！?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站在房門口，看著父親的背影，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2歲那年，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鎮重點中學。可15塊錢的學雜費，像座大山橫在眼前。父親蹲在門檻上，笑對著我說：“兒子，我為你驕傲，別擔心，有爸在，你就有學上?！?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天還沒亮透，父親早早地拍醒了我：“走，跟爸去趕早集?！彼闷鸨鈸?，顫悠悠挑起兩筐鴨蛋，那是母親攢了半年的寶貝（為了防止鴨蛋變質，母親把每個鴨蛋都用舊報紙仔細包著，放在地窖里）。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腳，他樂呵呵地對我說：“當年，你爺爺就是挑著兩筐紅薯，走了三十里路，才換來你爸的學費?？墒?，你爺爺去世太早了，我也就勉強讀完了小學?！备赣H嘆了口氣：“農村娃，讀書是唯一的出路，不管家里有多困難，爸爸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供你讀書?！蔽衣犞赣H的話，用小手牽住了父親的手，抬頭看著父親的臉，滿是感激和敬佩。路上，父親還特意放下擔子，讓我挑著試試，扁擔壓在肩上生疼生疼的，也讓我真正體會到了勞動人民的艱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集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父親守著鴨蛋攤，見人就喊：“自家鴨子下的，新鮮著呢！”可日頭偏西時，筐里還躺著大半筐鴨蛋。一個販子斜著眼壓價，父親攥著扁擔把兒：“這價太低了，我再等等。”突然一陣風卷著太陽雨襲來，父親一把扯過塑料布蓋住鴨蛋，自己卻被淋成了落湯雞。我急得直跺腳，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這有啥？天要下雨，爸護著你就好?！敝螅B續幾天趕集，總算給我湊齊了學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中畢業之后，我去首都當兵。臨行那天，父親把他最心愛的扁擔塞到我懷里：“娃呀，從今天開始，你已經長大了，你不再是一個普通的人，你要像這根扁擔一樣，挑起保家衛國的責任，永遠做人民的守護者，為家鄉人民爭光。”到部隊后，在父親的鼓勵下，我考上了軍校，轉業之后，我聽從了父親的建議，從此，橄欖綠換成了藏青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工作性質的特殊性，我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轉眼34年過去了?？擅慨斠股钊遂o時，我總會想起父親肩上的那根扁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還在下著，兜里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是父親打來的?！拔铱刺鞖忸A報，北京正下雨呢，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開著警車千萬別耍特權，如今，我倆孫子也加入了人民警察隊伍，你要給我倆孫子做好榜樣！”聽著熟悉的叮囑，我的眼淚在眼眶邊打轉，“爸，還有兩天就是父親節了，我直接給您轉點錢，您需要什么自己去買?！?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親在電話那頭說：“兒子，爸爸不需要錢，爸爸要的是你們一家人的平安！”聽到父親的話，我愧疚極了，這些年忙于工作，陪伴他的時間太少太少了，但我深深懂得：父親用扁擔教會了我扛起責任。如今我不僅要守護一方平安，更該多關心家中年邁的父母。那根扁擔承載的愛與教誨，永遠是我前行的動力。</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共計2300字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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