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隨筆一一在金斯頓參觀舊國家監獄

木頭

金斯頓市主要組成是兩所大學，幾家監獄，一個軍事基地，退休人員和犯人家屬群體構成。有點奇怪的組合。皇后大學和皇家軍事學院都傍著安大略湖，與美國隔湖相望。國家監獄與皇后大學也僅僅一墻之隔，這所監獄是國家級重要監犯關押地，在它們的角樓瞭望塔也同樣可以看到湖邊漫步的學生，教職員工。真不知當初怎么考慮的？無論從安全從影響選址都太不相宜。這所監獄終于在本世記初搬離此地，舊址一年中僅夏季旅游季三個月中對外開放，可供參觀。女兒率領木頭去參觀。雖然不甚吉利的選擇，但好奇心驅動讓木頭依然興致勃勃。 天氣多云，天空不藍，灰蒙蒙的混沌而不清徹，如同許多人的一生。停車場車不少，參觀人群亦不少。 這里原是關押重刑罪犯分子的國家監獄，著名殺人犯，強奸犯，搶劫，變態狂魔等，但遠不如那些美俄法的監獄有名。監獄墻挺高，亦很厚實， 大門外就是公路干道，車水馬龍，愈發覺得不安靜不安全。 馬路對面是一貴族式建筑，典雅地層級而上，周圍被綠色植物簇擁著。女兒說現在那里是個監獄博物館。 大門挺窄，墻壁厚實。 有點古羅馬的建筑風格。就是沒有即么多的雕梁畫柱，樸素厚實。 好像無法挖洞逃跑。 參觀人群是分批進入。解說員是個胖胖的大學生，語速很快，可惜木頭聽不懂，她眼巴巴地瞅著女兒，知道她也不宜當同聲翻譯，影響別人。所以只好東張西望，木頭前面有兩個男孩，一個很胖，有粉色的紋身，穿著同色的裹的很緊的T恤，另一個很瘦，像吸毒者，穿件酲目的花T恤，給這個參觀小團隊帶來一種不安。也給木頭帶來一種真實感。講解員說這里許多工作人員是原獄警的退休人員，不允許對他們進行拍照，這點木頭聽進去了。 有面相非常厲害的老獄警，不胖不瘦，干煉的身材管理，像影視劇中的演員。他任這段的講解員。他掃過的眼神帶著職業的警惕及壓迫感，木頭好奇地緊盯著他的面容，他不客氣地用眼光掃過木頭，掠過審視與不滿。木頭有點怯。他說他從19歲參加工作，30多年一直在此。有同事在這里出生，工作，直到去世都在這里，一生同樣交待在這里。木頭抬頭看天空，還好陽光照著，樹木高大，枝葉茂盛，漫長的冬天沒留下多少痕跡，但是夏天太短暫了。他指著監獄大門上的小塔樓，說當年那里就是看著馬車從寂靜的荒原上開進來，卸下犯人，卸下物質。 旁邊那座精致點的樓是女監，可以看見這暢亮的草坪和大樹，后來成立新的女子監獄，遷出后變成工作人員辦公樓了。不知是否也成工作人員長住宿舍？那不太殘忍了？永遠無法擺脫的環境？ 木頭打量著周圍的建筑，很厚實，灰色的沉穩墩厚，沒有那種陰沉沉的壓迫感，也沒有可挖通逃遁的感覺。 這里一層是相對輕型或改造態度好的犯人監管區。介紹情況的獄警亦滿頭白發，胡須未刮，面相柔和，眼神中充滿溫和的善意，他年輕時肯定是一個英俊的小伙子。他說他當乒復員后到這里工作，轉眼也是三十多年了。這里關的是相對輕型的犯人，牢里條件比過去好多了，個人單間有簡單洗瀨衛生條件，管理寬松，個人單間的門常不上鎖，自由出入，中間有大桌，可坐下閑聊。如果自己再有個愛好，日子并不難熬吧。他常在這些殺人犯，搶劫犯中穿梭，還好沒出過事，可能他太笨了，他自嘲地笑著說。 木頭想，一個人長期在這些必然心理扭曲變態的人群中能夠仍然保持溫和善良的品性，挺不容易。他一定也將這些犯人當人來對待，人是互相可感知的，那些犯人留在心底的善念也不忍對他下手吧。 木頭對他笑著，他聰明的眼光一下就看穿了木頭的善意，他亦笑著。 獄警工作間在二樓。 那兩個同行的男孩挺乖的，木頭偷偷瞅著他們。 墻上的換氣孔像一本打開的書那么小，獄警說曾有犯人試圖從那里逃脫，但發現早，沒成功。 房間可有小電視，音響，下面是桌子，上面睡覺。愛拼圖的可以一坐幾小時，無人打撓。 連廊中的桌子。 過去的個人單間，沒有衛生間等簡單設施。現在條件好多了。獄警說。 現在一層有個公共浴室。 整個密閉的管理區，從上到下一個空間，過去沒有監控裝置，只有這種無死角設計。這監獄最大的一次集體爆動是本世紀初，三四百犯人將六個獄警抓了，剝了衣服，關起來，起因是獄內傳言，因社會上罪犯多，這里一個人的單間要關兩個人，條件要更嚴酷簡陋。結果為了鎮壓，警衛隊，軍隊都上了。其實不遠處國家以后真建了又一所監獄，條件真比這要好。 女兒在旁邊笑，說就是，當年隔壁的她還恰好沒畢業。 這是所謂的“小黑屋”的管理監控室。換了個獄警，很干瘦，亦帶有一種不容辨駁的狠厲勁，眼神游離而不固定。他說其實關小黑屋是一種較為臨時的懲戒式處罰，一般一個星期，也有關了兩年的。一般所有人都精神緊繃，來不得和善容忍。就像在街頭與小混混打架，一定要出手狠，將他打怕打服為止。以暴抑暴。木頭看著空間還挺大的單間，沒有可逃亦自殘的條件。房間窗外光線明亮并不陰郁，不如想像中的黑暗幽閉恐怖。木頭看見一間房里墻上有幅畫，的確是那種有精神疾病傾向的畫，色澤壓抑，充滿潛在的憤怒和攻擊性。 監獄提供的學習討論房間。 簡易的圖書室。 監獄的生產勞動場地，有建材摸板，機械加工，手工紡織等專項車間。后來勞動給簡單的報酬，可用于購買磁帶，牙膏等小日用品。 當年車間自己蓋，建的，為了透氣好，上面是磚頂。 還有室內藍球場，前幾年在墻上塗了畫，有白天鵝，還有浴火重生的鳳凰，但總覺得磚墻上色澤不對勁，隱約顯出精神上的不安與扭曲。 出了室內監樓，才感覺樓里太陰濕潮冷，沒個胖姑娘的結實身體，委實堅持不了多久。。 犯人放風的廣場，挺寬大，有一個半足球場大，抬頭望天，天空發暗，一種陰沉沉的壓迫感，夏日里依然冷風嗖嗖。湖邊氣溫就是低。解說員說，當年一個犯人表現很好，得到獄方信任，同時在兩個地方兼工，常自由出入許多地方，經過他與獄友協同，做了偽證，放置假人在床鋪上躲過查房，準備了越獄的工具，早觀察到一個角樓半夜一點到四點無人值守，他逃出后，沿途搶了出租車，搶了一把氣搶，到多倫多后又到當初搶的那銀行繼續操作，讓銀行工作人員認了出來拉了警報，警方圍住他后，他要求與原采訪過他的記者對話，對話過程中槍走火，記者傷，他死了。 木頭對女兒說，是自殺吧？他那么冷靜周密之人怎樣一路這樣張揚？違反邏揖，聰明之人早活夠了，最后選個故事性結局？逃不出的結局。解說的胖始娘說，本世記七十多年，有三十多起越獄事件，二年一起。木頭感覺挺冷。 一或兩個月犯人家屬與犯人可團聚一至兩天，原來建了六間房間后又加建了兩間。 旁邊有個小型商品展廳，多為自產自銷產品，有毛絨小玩具，也有常見休閑運動裝，做工正規細致。 但木頭還是不想買。有了心理陰影。 離開監獄，中午陽光挺耀眼，許多放假的中學生成群接隊從旅游大巴上下來，嘻笑打鬧著往監獄方向奔跑。 加拿大也同樣注意孩子的社會教育，就不知孩子們看完會有怎樣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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