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序言</p><p class="ql-block"> 1930年國民黨反動派統治時期,在我的家鄉贛東北的余江,金溪,資溪等地,以“上名字”的形式開展的革命活動蓬勃發展,中共信江特委決定在馬祖崖建立地下交通站。余江縣洪湖蘇家的周桂貴主動承擔起馬祖崖地下交通站的重任,她的丈夫蘇光輝本是村黨委書記,帶頭參加紅軍去了貴溪周坊蘇區。她將孩子托付給鄉親,住進了尼姑庵以尼姑的身份為掩護傳送情報。一次執行任務中不幸被捕,面對敵人的皮鞭、老虎凳、烙鐵等酷刑,她堅貞不屈。最終被敵人綁赴刑場,高呼口號,英勇就義,年僅26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血色馬祖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記革命先烈周桂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1930年深冬,贛東北的風裹著細雪割過馬祖崖的峭壁。周桂貴隔著粗麻布僧袍,仍能觸到藏在念珠里的紙條,那是昨夜扮成香客的交通員塞給她的,字跡在掌心烙出灼熱的印記——“明晨有鹽隊過嶺,需知會畢家站哨卡”。</p><p class="ql-block"> 庵堂的銅鐘敲過三更,她摸黑推開柴門。竹笠邊緣垂著的草繩掃過凍紅的臉頰,恍惚間想起五年前嫁進蘇家時,丈夫蘇光輝用同樣的草繩編了蟈蟈逗她笑。此刻那人正帶著村里的青壯在山那邊挖戰壕,兩個孩子寄養在鄰村張大媽家,小女兒臨別的哭聲還在耳邊——“姆媽,糖糕什么時候能吃完呀?</p> <p class="ql-block"> 雪粒子打在巖石上沙沙作響。周桂貴貼著崖壁前行,鞋底的麻紋漸漸被積雪覆蓋。轉過第三道彎時,突然有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她本能地閃進巖縫,佛珠從指間滑落,滾出兩步遠便被積雪埋住。</p><p class="ql-block"> “什么人?”槍托撞擊巖石的聲響驚飛了枯枝上的寒鴉。三個穿黑襖的團丁舉著漢陽造圍過來,領頭的疤臉漢子踢開她的竹笠:“尼姑?老子昨天還見你在集上買針線,裝什么清高!”</p> <p class="ql-block"> 麻繩勒進手腕的劇痛讓周桂貴咬緊牙關。她被拖進縣城大牢時,天已破曉。鐵窗欞外飄來隱約的童謠,不知哪個孩子在唱《送郎當紅軍》,調子被北風撕得破碎。</p><p class="ql-block"> “說,情報藏在哪兒?”烙鐵在炭盆里泛著紅光,執刑的團丁往她傷口上撒了把鹽水。周桂貴抬起滿是血泡的眼皮,看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油燈影子,想起丈夫出征前那晚,他蹲在灶臺前給她編新草鞋,火光映得他眼角的皺紋暖烘烘的:“桂貴,等打完仗,我給你扯匹藍印花布,做件新褂子。”</p><p class="ql-block"> 老虎凳加到第三塊磚時,她聽見自己的脛骨發出細碎的咔嚓聲。汗水混著血珠滴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的花。疤臉漢子掏出懷表晃了晃:“再過半個時辰,太陽就曬到刑場的旗桿了。”</p> <p class="ql-block"> 正午的陽光像把鈍刀,剖開縣城西門外的荒草。周桂貴被綁在歪脖子槐樹上,望見遠處山坳里浮動的灰云,突然想起庵堂后園的玉蘭花該開了。那年春天她抱著小兒子給花樹培土,蘇光輝扛著鋤頭從地頭回來,衣襟上沾著新翻的泥土香:“這花將來開了,給咱閨女做頭繩可好?”</p><p class="ql-block"> “打倒反動派!”她的呼喊驚起一群麻雀,撲棱棱掠過圍觀人群的頭頂。疤臉漢子的刺刀捅進她腹部的瞬間,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比記憶中任何時候都清亮:“共產黨萬歲!</p><p class="ql-block"> 鮮血浸透了粗布僧袍,在枯草上開出妖冶的花。劊子手顫抖著割下她的雙乳時,遠處傳來沉悶的槍響——不知是畢家站的同志收到了情報?還是丈夫又打下了一架敵機?周桂貴最后望了眼灰藍色的天空,覺得身體輕得像片羽毛,正朝著馬祖崖的方向飄去,那里有她藏了三年的、寫滿密語的經卷,還有永遠不會冷卻的,革命火種。</p> <p class="ql-block"> 刑場漸漸散去的人群中,有個賣糖糕的老漢悄悄抹了把淚,竹筐底層的油紙下,藏著半張染血的紙條,那是他今早趁亂從烈士指尖撿來的。風卷著細雪掠過亡者的眼睫,她的睫毛上還凝著未化的冰晶,像極了那年冬至,她在灶間熬紅糖時,窗玻璃上開出的冰花。</p><p class="ql-block"> 二十六年光陰,在這一刻凝成永恒的血色豐碑。周桂貴的身軀倒在贛東北的土地上,而她的靈魂,正隨著漫山遍野的映山紅一起,在春天的晨曦中重新綻放。</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史料來源:鷹潭市委黨史研究室</p><p class="ql-block"> 原著《馬祖崖交通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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