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回憶錄》第二章學生時代（7）

草溪閑翁

注：本文部分圖片源自網絡 詩曰：烈日炎炎白云悠，河流潺潺綠柳稠。路橋四變車暢鳴，瀑潭二迭童歡游。助生防溺師興泳，攜弟習水兄弭愁。今朝遭挫何所懼，他日足踏海浪頭。注：柳，小河兩岸生長的麻柳樹。路橋，遂武公路（省道S304）和蓬溪縣石柱壩東風慢水橋。瀑潭，水力加工站攔河壩的溢水沖擊而成的水潭，位于東風慢水橋附近。海浪頭，學會游泳后，我曾多次在大海游泳、搏擊海浪。 5李家溝與石柱壩接壤處，匯入一條更為寬闊的田溝。田溝中央流淌著一條河，兩岸榿木、麻柳扶疏。河流如一條蜿蜒的絲帶，向東延伸至東新、金龍、黃泥等公社轄區，向西則延展到集鳳、高橋、高坪、金橋等公社，最終注入涪江。 東風慢水橋（攝于2024年12月） 水力加工站攔水壩（攝于2024年12月） 在李家溝與石柱壩的交匯處，一座公路橋橫跨河道，連通著集鳳公社3、4大隊。這條公路名為“遂武路”（即省道S304），而這座橋喚作“東風慢水橋”。“東風”之名，與“紅旗渠”的“紅旗”一樣，帶著鮮明的時代烙印，彰顯著特殊時期的精神象征；“慢水”二字，則精準描繪出此處河道平緩的特點。我有幸見證了這座橋的四次蛻變——從僅供單車通行的木橋，到石板橋、石拱橋，再到如今的雙向通行石拱橋，每一次橋型的更替，都是社會生產力發展變遷的生動縮影。 三、四大隊在東風慢水橋旁聯合修建了一座水力加工站。他們筑起攔河壩抬高水位，利用水輪機將水能轉化為動力，為村民碾米、磨面。堤壩溢水口下方，水流經年累月的沖擊，形成了半畝大小的半圓水潭，宛如天然游泳池；在水力加工站出水口下方，河道轉彎處同樣被沖出一個半圓水潭，同樣是絕佳的游泳之地。這上下兩個水潭，相隔約一里。 我們上學的路有兩條，走田溝路需翻越加工站的攔河壩，經過入水口處的水潭；走山坡路，則會途經出水口處的水潭。每年仲夏到初秋，這兩個水潭便成了男孩子們的秘密樂園。大家赤條條地跳進潭中，衣服隨意扔在河道的卵石灘上。會游泳的孩子在深水區嬉戲，不會游的則在淺水區玩耍，打水仗時水花四濺，歡聲笑語回蕩在河畔，連卵石灘上的衣服都被濺濕了。一年級時，我膽小怯懦，不敢下水；到了二年級，膽子稍大，便也跟著伙伴們下了水。學校深知私自下河洗澡的危險，為避免溺水事故，每天放學時都會安排老師在學校附近的河、塘、堰巡視。然而上學時段，巡查的老師較少，反而成了學生們偷偷洗澡的“黃金時間”，只是大家洗澡的時間都比較短。況且，學生居住分散，鄉村水域眾多，即便有老師巡查，也難以杜絕學生私自下河洗澡的現象。其實，防止農村學生私自下河洗澡，家校聯防才是良策。但那時農村家庭孩子多，家長們忙于農活，無暇顧及孩子，管教自然松懈。所以，提高家長和學生的安全意識，讓孩子們盡早學會游泳，才是預防溺水的關鍵。 記得小學二年級那年，石柱小學組織了一場全校師生的游泳比賽，地點就在學校東側的山灣堰塘，其大小與現代的游泳池相仿。比賽當天，全校師生在堰塘四周圍觀，附近的村民也紛紛前來觀看，現場熱鬧非凡。比賽先從學生組開始。三年級以上各班選派5名學生參賽，按年級分組初賽，每組前兩名晉級決賽。學生比賽時，會游泳的老師在水塘內負責安保，其他老師則在四周維持秩序。決賽中，我們生產隊五年級的本為哥技壓群雄，一舉奪冠。他采用側游姿勢，宛如“浪里白條”，連六年級的學生都不是他的對手。學生比賽結束后，會游泳的老師們帶來了精彩的表演賽。雖然激烈程度稍遜，但老師們各展所長。其中，梁文山老師尤為引人注目，他劃水時身體直立，胸脯露出水面，雙臂悠然劃動，恰似閑庭信步。這場比賽極大地激發了師生學習游泳的熱情。此后，喬老師開啟了石柱小學女教師學游泳的先河，而我也深受觸動，暗自決心要學好游泳，超越本為哥。 我們生產隊有兩個堰塘，大的叫“社會堰塘”，是附近村社面積最大的；小堰塘面積約為大堰塘的四分之一。本為哥游泳厲害，這兩個堰塘功不可沒。小堰塘就在他家門口，夏天他每天都去游，還常到大堰塘鍛煉。我父親雖也會游泳，但年過半百，不愛洗冷水澡，自然沒教過我。大堰塘離我家近，看到有人游泳，我就去水淺處泡澡，胡亂劃動手腳，渴望學會游泳。 有個星期日，我看到本初哥在大堰塘洗澡，便急忙下了水。我見本初哥站在水中，水位只到他肚臍，以為那片水淺，便徑直朝他走去。誰知一腳踩空，跌入深坑，水瞬間沒過頭頂。我想呼救，卻只能灌進幾口水，慌亂中拼命伸手，想抓住本初哥。本初哥一把將我拉出水面，我嗆得直咳嗽，大口喘著粗氣。他責備道：“你這小家伙，怎么往車埠凼里鉆？”我委屈地指著他：“我看你站的地方水淺，以為都一樣。”“這有車埠凼，我站在石頭上，當然看著水淺。”本初哥嚴肅地說，“不會游泳就別亂走，移動時慢慢用腳探探深淺，確定安全再邁步，一定要記住！以后沒會游泳的人陪著，千萬別獨自來。今天要不是我在，你可就危險了！”我心有余悸，連連點頭。 這次溺水經歷，成了我最好的游泳啟蒙課，也讓我對水有了敬畏之心。脫離危險后，我開始在淺水區摸索。原來，屏住呼吸時身體能浮在水中，只是一抬頭換氣就會下沉。我反復嘗試，發現手腳劃動就能保持漂浮，口鼻入水時屏住呼吸，抬頭時配合劃水換氣。經過不斷練習，我竟能游出兩三米，本初哥也為我高興。沒想到，這次遇險反而讓我學會了游泳，真是因禍得福。 回家后，我如實告訴父母。他們既后怕又欣慰，沒有嚴厲斥責，而是叮囑我吸取教訓。父親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只是剛入門，離真正會游泳還差得遠。就算以后熟練了，也要小心。‘河邊淹死會水人’，會游泳的人往往大意，沒了敬畏，才容易出事；不會游泳的人反而謹慎。你今天就是因為疏忽，才差點釀成大禍。生命只有一次，做事一定要小心。”此后的歲月里，我始終銘記父親的教誨。漸漸明白，人生之路從無坦途，危險無處不在，又何止水中？唯有懷著如履薄冰的謹慎，時刻保持警惕，才能在人生的風浪中化險為夷，抵達理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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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回憶錄》第二章 學生時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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