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的回憶

陳治國

<br data-filtered="filtered">村里的戲臺建于上世紀(jì)80年代，當(dāng)年我還在上小學(xué)。<br data-filtered="filtered">在晉南有這樣一個習(xí)俗，村里蓋了新戲臺，唱第一場戲稱為開臺戲。據(jù)說開臺戲是有講究的，必須有劇團(tuán)專業(yè)的二花臉來唱。因?yàn)槭谴謇镄陆☉蚺_的第一臺戲，學(xué)校破例放了三天假，這三天我們基本都是在戲臺度過。唱戲一般都是唱三天，每天分中午和晚上兩場。<br data-filtered="filtered">開臺戲還是有講究的，主要的看點(diǎn)就是“咬雞頭”，又稱“咬雞打臺”、“破臺”等等。即戲臺上的二花臉在演出中當(dāng)著觀眾咬掉公雞頭，并灑雞血于戲臺四周，還要將雞頭懸掛或釘于舞臺梁上，用于辟邪。記憶中戲幕拉開，那個臉上涂抹著油彩的二花臉在鑼鼓镲的伴奏下大步登上舞臺，此時在舞臺中央已經(jīng)放了一張方桌，桌上擺放著祭祀用的供品。二花臉先是在鑼鼓镲的伴奏下，表演了一段武戲，隨后嗚哩哇啦唱了一段戲詞，大致意思就是預(yù)祝開臺戲演唱成功，村子里百姓生活越來越好。等這些節(jié)目演完，二花臉從戲臺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只大公雞，只見二花臉拎著雞的兩個爪子，繞戲臺一周，時不時還把手中的雞揚(yáng)起，雞伸著翅膀來回扇動，發(fā)出嘶鳴。隨后二花臉再次來到戲臺中央，一只手抓著雞身子，一只手抓著雞頭，用嘴一口咬住了雞脖子，瞬間二花臉滿嘴的雞毛。此時的鑼鼓镲節(jié)奏明顯加快，二花臉開始吧不斷地用牙咬雞脖子，并不時的用手扭著雞頭。鑼鼓镲的節(jié)奏繼續(xù)，二花臉用盡力氣，不斷地撕咬著雞頭。開臺戲進(jìn)入了高潮，戲臺下的觀眾不時的發(fā)出“加油”的呼喊，還有的人向戲臺拋硬幣，在觀眾加油聲和二花臉的努力下，雞頭和雞身很快分了家。二花臉一手拎著雞頭，一手拎著雞身，開始在鑼鼓镲的快節(jié)奏下繞著戲臺轉(zhuǎn)圈，沒有雞頭的雞鮮血從脖子涌出，滴撒在戲臺的周圍。戲臺下響起了觀眾的掌聲和叫好聲,“好，好，好......”。此起彼伏，在戲臺前回響。村里的負(fù)責(zé)人拎著一個皮包從幕布后走出來，只見他把手伸進(jìn)皮包，從里面抓出大把大把的糖塊拋向觀眾，糖塊中還摻雜著硬幣，觀眾們站起身，雙手伸起來，嘴里喊著“往我這里扔”，都希望接住拋下來的糖塊和硬幣。至此，開臺戲結(jié)束，對于后面的戲，都是一些折子戲，那時的我并沒有多少印象，也聽不懂。盡管聽不懂舞臺上演員的依依哇哇的唱腔，還是讓我有機(jī)會了解了蒲劇、琴劇等戲劇。<br data-filtered="filtered">在唱戲的這幾天里，本村的人會邀請周邊村的親戚來看戲，戲臺一圈也會擺很多做生意的小攤販。有賣瓜子的、有賣甘蔗的、有賣油糕的、有賣生活用品的、有剃頭的、還有賣羊湯、饸饹面等等。口袋里并沒有多少錢，可是還是愿意站在賣吃喝的小攤錢駐足，那時的想法就是希望攤主發(fā)善心，免費(fèi)給自己點(diǎn)吃的。多年以后，回憶這些往事，是那么的傻，那么有意思。<div>在唱戲演員休息的時候，我們也偷摸走進(jìn)后臺，看看他們穿著的戲服、如何化妝、各種樂器。看著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道具、音響，總是感覺那么的好奇。有時候裝扮好的大花臉還會突然站在我們身后，問我們干什么，嚇得我們這些孩子們嘰里哇喳的跑了。小時候很羨慕戲臺上的演員們，女的臉上涂上厚厚的油彩，濃眉、粉臉蛋、長辮子、小碎步，是那么的嫵媚漂亮。男的臉上涂上不同的油彩，確扮演出了大花臉、二花臉、三花臉，看著威嚴(yán)又害怕。每次他們卸妝洗完臉，把水潑在地上，一股香皂和油彩的香味撲鼻而來。吸著香皂水的味道，幻想這一輩子什么時候能用香皂洗把臉，是多么幸福的事。<br data-filtered="filtered">如今，再次站在村里戲臺前，那些往事歷歷在目。一晃40多年過去了，戲臺仍然矗立在村子里，每年悠長的鑼鼓聲還會在戲臺響起，而我也到了知命的年齡。那個每年唱大戲時滿戲臺前跑的小孩子已經(jīng)長大，遠(yuǎn)走他鄉(xiāng)，已經(jīng)聽不到家鄉(xiāng)戲臺的戲曲。那些兒時的故事已經(jīng)成為回憶，永遠(yuǎn)的留在了家鄉(xiāng)，再也回不去的少年，再也回不去的青春。<br data-filtered="filtered"></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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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