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喜歡作家熊培云的文字。最初讀他的《自由在高處》和《慈悲與玫瑰》，就被他冷靜中帶著激情、平凡里透著深刻、憂郁里含著希望的文字吸引，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這其中有如羅素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和人類苦難的深切同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本《人類夢想家——從托馬斯-莫爾到埃隆-馬斯克》最終出版的時間是2024年11月。但實際上其中大部分的文字，也就是這本書的主題，是記錄2012年和2013年作者的兩次美國之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但讀這本書讀者會明白作者并沒有完全沉浸在過去的時空里，這是一本經(jīng)過事后整理、分析，以及滲入了后期寫作時思想變化與感悟的“現(xiàn)實感”。也就是說，作者雖然寫的是十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但會加入自己十年后，也就是最后落筆時世界再次發(fā)生的新鮮事所帶來的改變。因此，讀這本書感覺它既是一本回憶錄，也是一本評論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2年美國大選，作者受卡特中心邀請赴美觀摩美國總統(tǒng)大選。這本書上卷，前八章，就是此次觀摩后作者的所見所聞以及所思所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6世紀英國的托馬斯-莫爾在《烏托邦》一書中批評了當時英國的種種積弊，并設想了一個美好國家所應具有的諸多特征，具有這些特征的地方，就是人類夢想的“烏托邦”。這也是這本書中作者多次引用的概念起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據(jù)作者所寫，如果參照莫爾所提的諸多特征，美國在很大程度上實現(xiàn)了莫爾的烏托邦理想。作者在書中列舉了莫爾的烏托邦與現(xiàn)實中美國的15項相似之處。如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航海時找到一塊樂土，而且島上具有原住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不斷演化的憲法草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議會民主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聯(lián)邦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以農(nóng)立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6.宗教信仰自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部分保留了奴隸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一夫一妻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重視思想和科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尚武精神、主權干預以及必要的侵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1.不惜代價保衛(wèi)僑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2.尋找并瓦解敵人的外交政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3.盡可能在海外作戰(zhà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4.標榜王師與人道主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5.安樂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不考慮莫爾本身的局限性，一條條對照起來，真有一種美國實現(xiàn)了歐洲夢想的錯覺。這也難怪美國人自詡人間天堂，優(yōu)越感一直很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沒有讀過托馬斯-莫爾的《烏托邦》，但我知道一點點有關埃隆-馬斯克的八卦信息，當然，這都拜如今先進的科技發(fā)展所致。特朗普和馬斯克作為這個世界上權和錢金字塔頂尖的代表，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是一個美好的烏托邦社會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聲嘆息！烏托邦，或許真的只是人類的一個美好夢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這本書里，作者寫的最多的文字是關于一些人：旅途中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僅有一次交集卻印象深刻的旅伴，遠隔千山萬水卻依然情誼深厚的舊相識……四十不惑的中年，一個人行走在異國他鄉(xiāng)，或許，這是一種對自我的求證，生而為人的真實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熊培云說他對人間信仰的態(tài)度，主要基于兩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是相信老子所說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承認人類的脆弱處境以及人與天地之間的隔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是相信人是天地之間、眾生之中最幸運又最艱難的一群，因為人有理性之光和自由意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拉法耶特公園的長椅上，他感受到了生活的風平浪靜與細水長流。他意識到每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世界，正如他此刻的安寧，在他人眼里，或許是一抹寂寥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華盛頓街頭迷路的熊培云也不沮喪：迷路是旅行中重要的一環(huán)，就好比一個人的人生之路。有些路是自己選擇的，有些遭遇完全來自陰差陽錯。既有來自于自己的意愿，也有不可操控的天意，他稱之為“旅途中的‘天人合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前往斯泰特科利奇的路上，他遇到一位生活美國十年卻不入籍的中年女子，搭乘長途巴士只為了去上宗教課。聯(lián)想到自己倉促且不太有愛的出生，熊培云感嘆：既然都是未經(jīng)選擇的出生，哪有什么人生而自由？有的只是無往不在的枷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如作者所說，這世界包括其所隱藏的苦難，對我們比我們對自己要用心多了。假如沒有逆境——包括無聊至極的瑣碎、淬煉靈魂的痛苦以及刻骨銘心的抉擇之困，一個人的成就最后難免淪為精致的平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要人有欲望，并且謀求欲望的滿足，人就永遠生活在苦難之中。幸福轉瞬即逝，唯有痛苦持久綿長。相較于幸福，痛苦更能給人以存在感，并感知世界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要信得過自己，但不能讓自己成為回音室里的囚徒，只聽得到自己的聲音，甚至把自己的回聲幻想成全世界的呼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四十歲的人生路口，熊培云行走在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用文字建立起自己的烏托邦，一個人的烏托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們的父輩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大躍進，在美國人斯科特-聶以寧看來，6億清一色藍布衣服的中國人，“藍螞蟻”一般的存在，是“一個美麗新世界”。這是美國人聶以寧的烏托邦夢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的烏托邦呢？我想象的烏托邦是什么樣子的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托馬斯-莫爾的烏托邦，埃隆-馬斯克的烏托邦，我都不想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或許，正如作者所說：只有承認自己不完美且可以不斷打補丁的烏托邦，才是可以實現(xiàn)的烏托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一本不像游記的游記，夾雜了作者太多太廣的感想與思考，有點類似蒙田的筆記。跟隨著作者的腳步與思路，身體上、思想上，都進行了一場孤獨的旅行。所得所獲，唯有感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孤獨，是一個人最好的防腐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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