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圖：龍墨郎</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0228543</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月的陽光像融化的玻璃，把老槐樹的影子澆鑄在水泥地上。老陳蹲著，汗珠順著鼻梁砸在那只蟬殼上。"咔"——空殼在他指間裂成兩半，露出蜷縮在內部的成蟲尸體。這已經是今夏第九只未能蛻變的蟬。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手機在褲袋里發燙。班主任的語音消息外放著："陳默爸爸，系統還有四十分鐘關閉，他堅持要把志愿從醫學院改成......"電流雜音吞掉了后面四個字，但老陳知道是"中央美院"。三天前在畫室，他親眼看見兒子用刮刀把全家福從素描本上鏟除，顏料刀痕深得能看見紙絮。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樹影突然搖晃。穿著藍白條病號服的少年不知何時站在樹下，留置針的手腕舉向陽光。那只本該死去的蟬突然在他掌心顫動，半透明的翅膀緩緩舒展，翅脈里流動著金綠色樹汁。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擬態。"兒子聲音輕得像蟬蛻摩擦空氣，"它們裝死躲避天敵。"老陳這才注意到，所有"失敗"的蟬殼都精確朝向美院附中的方位——那個他謊稱"去上化學競賽班"時真正奔赴的地方。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憶突然翻頁。急診室那晚，護士剪開的校服口袋里飄出一張門診掛號單：就診日期正是省美術聯考當天，醫囑欄寫著"過度疲勞導致暈厥"。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嗒！"手機自動鎖屏的聲響驚醒了老陳。他看見兒子在病房窗前攤開新素描本，玻璃上的反光讓紙頁間的蟬翼標本與畫中翅膀重疊，仿佛下一刻就會振翅而起，帶著那些被烈日曬干的、被顏料覆蓋的、被病歷掩埋的所有夏天，一起飛向試卷盡頭未命名的海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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