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在很多天前,走進過數不清的老屋,實際就是一間間危房。在危舊房拆除工作還沒開展前,這些寂寥孤涼得如同一片荒蕪,很少走進人們的視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廣袤的大地上,老屋就像零散的星落,就在我們周邊。這些歷經歲月滄桑的老屋,不遠不近就在身邊。顯現,老屋在我出生前就已經坐落在那兒了。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口的更替,老去的父輩無力守護,長大的孩兒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他們不再留戀老屋,飛走出了外面的世界,老屋離我們越來越遠。可時光兜兜轉轉,我們總是歸來又離去,離去又歸來——幾十年的歲月,老屋在眼前越來越晰了。我常常覺得這中間有一根命運的線,牽扯著:這些老屋就是為了見證歲月更迭,家族風水流轉,子孫血脈傳承,而歷盡滄桑在那里屹立數十年,甚至更久一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等待著希望,然后又等待著希望延續血脈的輝煌。在這數十年的等待中,它剝落了流光溢彩的青磚白墻,消蝕了門窗框架上浮翠亮麗的朱紅,散發了熱鬧沸騰的人聲腳影,老屋鄰落的草木越見瘋長,到處的飛蟲走蟻悠然自得行走。想必這個時候該走完了它一生的使命,來到了屬于它的時間的盡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們帶著工具進入老屋中,它像一個垂暮老人等待著走進輪回。那時,人聲再次沸騰,人影幢幢涌動,也是老屋見證歷史更替最一刻的回眸。在這孤寂中忽起的熱鬧,一個人更容易看到命運的無常與有常,并清醒地認識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次走進一座老房子,就再也無法輕視它。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它存在的意圖。老屋是游子身上根,是離不開忘不掉的鄉愁,是承載過家族曾經的輝煌,只要它依然屹立的那一刻,歷史就不會被遺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在歷史前進的車輪中轟然倒下,一段段高墻在轟鳴聲中散落,揚起的塵土在夕陽中久久彌漫,在金晃晃的空氣中,飄過了一座又一座的新房。這倒塌下來的老屋,或許就會在明天建起新的輝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老屋被夷為平地那一刻,我們的任務完成。我尋一處綠蔭乘涼,把手套擺好,把濕透的衣衫撩開,感受若有若無的微風襲來,斜靠著看書或想事,享受著勞累過后的寧靜,或間拍打,驅趕那些和我一樣不明白世事的小昆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繆徵甲的詩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屋秋氣深,蟾光墮薜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國維的詩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參天古木藏幽野,古屋粉墻舊時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們的詩句承載著老屋的時光痕跡,老屋經過數十載的歲月洗禮,僅僅是屹立在那里,看月光透過藤蔓的斑駁,看黃昏日照蕭瑟的墻影,就可讓人沉浸在濃郁的懷舊情感之中。</p><p class="ql-block"> 我的鄉村曾經圍滿了這樣的老屋,我就在這樣的老屋長大,時間像沙漏,慢慢流走了,我一天天長大了,老屋卻更老了,它不堪承受歲月的重量,剝落的墻體斑駁殘缺,破敗的瓦片殘缺不全,久經風雨侵蝕的土磚像外婆的臉,在縱橫交錯的皺紋里,一定藏著好多亦心酸亦精彩的故事。然而,這一切將會成為記憶,如過往云煙,老屋在時代的輪回中走向消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屋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承載著記憶,記憶里一定藏有一場雨,是夏天的雨。大雨滂沱,我在屋內靜靜地聽雨,卻不沾一絲雨滴,那時,老屋像行駛在洶涌大海中的萬噸輪船,穩當如島嶼。水嘀嘀嗒嗒地拍打著瓦片,順著瓦槽流成一串串水柱,在屋檐前串成好看齊整的雨簾,被風一吹又亂了。遠處連綿的山巒白茫茫一片,風把雨水吹成一排排的雨浪,我們稱之為竹篙浪,雨浪潑倒了屋旁的雞窩,掀翻了簡陋的?棚,大黃狗躲進了屋里,對著這大雨汪汪吠了兩聲,也知無濟于事,默默地趴在桌子下面看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漸漸安靜下來了,此時青山如黛,霧水如煙,仿若仙境來了人間,坐在老屋里看屋外的雨,真是一種美的享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家的老屋前還有一條小溪,蜿蜒彎曲的小溪一眼望不到頭,溪旁遠遠近近的種著高矮大小不同的果樹,有夏天成熟的荔枝、龍眼、黃皮、番桃;有秋天成熟的柿子、柑桔、蜜柚,那里也是我們兒時的樂園,可現今我再去光顧,那條溪如今已經雜草叢生,溪兩旁的果樹變得稀稀落落,了無生氣,隨手摘下一顆,無人照看的果子也青澀難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井八戶,是從秦國時傳下來的規矩,千年不變。在幾戶老屋周圍的不遠處,一定會有一口水井。每天清晨和傍晚,那一口井就是最熱鬧的地方,人們從田頭山間歸來。回老屋里卸下一天的勞累,陸續聚在這里,排著隊打水,洗菜,淘米,在抽水泵噴涌上來的淙淙水聲中,輕輕松松地說著一天的家長里短,好不開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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