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林業部門，林業局長是個肥缺，護林防火，割林，造林，每年從林業局長手中流動的資金不下億元人民幣。林業局長老武煙癮是最大的，無人能比。定量一天三包，還只是上班時間、八小時之內抽的。在家抽多少，沒人能統計。據他自己說，睡前必須抽夠三支，半夜起來解手，還要追加一支。</p><p class="ql-block">老武媳婦說：“抽煙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是戒了吧。”老武說：“戒煙，這輩子是不行了，下輩子吧。一天不吃飯可以，一天不抽煙我就生不如死。”“那就少抽點吧。”“少不了，要是能少，就能戒。”媳婦一聲嘆息。</p><p class="ql-block">老武抽煙只認一個牌子：紅盒軟蘇煙。五十塊錢一包，每個月好幾千，一般人根本舍不得，老武不在意，因為花的是公家錢。老武是單位的一支筆，簽字管用。</p><p class="ql-block">幾年后，老武明升暗降當了縣辦公室副主任，不再負責簽字。按慣例，班子成員每月每個人只配一條煙：二十塊錢一包的“小蘇煙”。老武的味蕾適應了很久，不適應也沒辦法，沒有簽字特權了。人，應該能上能下，抽煙也應該能上能下。老武想著，習慣就好了。</p><p class="ql-block">煙可以適應，量一時還減不下來。一個月平均九條煙，除了公家發的，自己還要買八條，一個月就是一千六，一年小兩萬，十年呢？老武不敢算，找辦公室主任老吳，問能不能給自己開小灶，每天多加兩包。老吳向縣長匯報，縣長找老武說：“制度是會議上大家定的，你總不能帶頭破壞。”</p><p class="ql-block">他承認縣長說得在理，沒辦法，只能減量了。經過幾個月痛苦煎熬，終于減成每天一包。</p><p class="ql-block">不久，新政策又下來了：取消一切招待用煙。這樣一來，每月一條的“小蘇煙”也沒有了。老武斗爭了好幾天，只能再降檔次，抽十塊錢一包的“雪梅”。</p><p class="ql-block">每天十塊錢，老武還是心疼，終于決定戒煙。促使老武痛下決心的，是縣長司機老張的一句話。</p><p class="ql-block">從食堂回來的路上，老武碰見了縣長的司機老張。老張說：“飯后一支煙，勝過活神仙，今天忘帶煙了，跟武主任借一支。”</p><p class="ql-block">老武掏出雪梅煙，給了老張一支。老張一臉不屑地說：“你這么大的領導，掙這么多錢，就抽十塊錢一包的煙啊，等同于我們一般老百姓了，也太會過了吧！”</p><p class="ql-block">老武無言以對，自尊心嚴重受傷，一回辦公室，就把煙扔進垃圾簍：不抽了，正式戒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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