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波多野结衣结婚了吗,JAPANESE50MATURE亂倫,美女视频黄网站免费观看

童年那個快樂的時光

印象派

<p class="ql-block">  童年時光的暑假也就那么幾個,大部分都是波瀾不驚,如過眼云煙隨歲月模糊淡忘了。可也有例外,印象深刻難忘的是小學畢業要升初中的那個暑假 ,雖然也過去好多年了, 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令人難忘,猶如歲月的長河里,不經意間泛起的一朵美麗的浪花,也如時間里的一個睡著的精靈,不時醒來打個招呼。</p><p class="ql-block"> 那也是我至今在農村里生活的最長的一段時光,也是人生快樂的一段時光。</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年暑假, 在放假之前我們三個表兄弟就約好,放假后一起去遠在沂蒙山區農村的二姨家玩一個暑假,那時都是10~12歲,其中舅家的表弟小我一歲,再就是大姨家的表哥大我一歲,就是這么幾個懵懂,混沌沒開的毛頭小子湊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我家住滄口,大姨家表哥住淄博張店,舅家住市南區泰山路稱作“里院”的大雜院。之前跟舅家表弟約好,先去他家玩幾天,然后一同乘火車去張店與大姨家的表哥匯合。</p><p class="ql-block"> 終于盼來了放暑假的日子,時值7月驕陽似火,樹葉長滿每一根枝條,知了肆無忌憚可勁兒地叫著,野草地里白色的小蝴蝶不停的上下翻飛嬉戲尋找著花蕊,蜻蜓抖動翅膀飛來飛去尋找著小蟲子。我跟小伙伴們放下書包,脫下臭烘烘露出腳趾的膠鞋打著赤腳,光著膀子房前屋后,荒野里上樹爬墻,海里釣魚捉蟹、撒野,最快樂的是海邊釣魚,洗海澡。沒有錢買魚竿,好像也沒有賣的,我家靠學校很近,學校看門大爺有幾把竹子做的大掃帚被我們盯上了,我們翻墻進去把掃帚偷走,找個隱蔽的地方拆開,剪去多余的枝節就是幾根魚竿,再到街上的“成文堂”(文具店)花一兩分錢買魚鉤和魚線,然后找一根粗一點的線繩,一頭綁一小段樹棍,一頭串一節竹簽就是一個簡單好用的魚獲工具。等退潮沙灘上挖些魚食(海蚯蚓),海邊礁石上或沙灘上就可以甩桿子了。那會魚多不需要技術 ,魚鉤掛個食就上魚,釣的魚基本都是逛魚,這種魚嘴大,貪吃,容易上鉤,有時還能釣到寨花魚,白鱔魚等。竹簽從魚鰓穿過嘴,穿滿繩子 ,魚竿挑著扛在肩上便可滿載而歸了。回家后交給奶奶,奶奶把魚洗好,用鐵絲穿起來曬干后,存放在缸里,到冬季打開缸蓋一缸魚都變成了淡淡的黃色,散發著來自大海的香氣,烤著吃或蒸著吃。當然多數都是叔叔們用魚網網的或釣的,因為我有四個叔叔,其中三叔四叔都是釣魚高手。 </p><p class="ql-block"> 記憶中兒時的夏天是一年中最快樂的時刻。赤腳,短褲,光膀子,每天頭上頂著簡易泳褲,也是遮陽帽。簡易泳褲就是不必花錢進更衣室,穿著外短褲一條腿先穿上,拉到外短褲內,另一條短褲腿是開放的,泳褲的側邊各有三條帶子,從內褲的一側系上帶子,然后再把外短褲脫下來,這個泳褲的好處是不必在眾目之下光屁股,就可以完成換泳褲的步驟。孩子們海里游泳釣魚,上岸后都不沖水,沖一次水要五分錢,五分錢可以買一支奶油冰糕了。再就是沒那個講究,甚至毛巾都不帶,上岸后身上帶著水珠濕漉漉直接穿上外短褲,再退下泳褲 ,經太陽一曬短褲上都是嘎啦云彩的泛著鹽漬。有的家長不許孩子海里游泳尤其家里獨子的,孩子下沒下海,家長回來看看耳朵后沒有鹽漬和細鹽粒就知道了,一旦發現了挨揍是免不了的。但我們也有對付的辦法就是下海上岸后,先到公用水龍頭伸著腦袋沖一下,也就對付過去了。那會沒有升學壓力,沒有多如牛毛的輔導班,學習好與不好基本都一樣,男孩子可以盡情發揮玩的天性,都是金色的童年。</p><p class="ql-block"> 戀戀不啥告別小伙伴們,懷著對農村天地的向往與好奇。母親給了幾塊錢,大約也就3,5塊錢吧,背上平常上學背的書包,包里塞上暑假作業,兩三件換洗的衣服,先去舅舅家跟表弟匯合玩幾天 ,后舅舅給買了去張店的火車票,把我們送上車。火車是燃煤的蒸汽綠皮火車,車座是木頭的條椅,而且跑的較慢,路上大小站都要停下上下客,光出青島市就有四方站、滄口站、婁山站、城陽站,再前面就是藍村站,總之早上坐上車,中午要在車上吃中午飯。那個年代吃飯要糧票,而且定量,粗糧細糧是按比例供應的,但是唯獨火車上吃飯不要糧票,而且吃飯特便宜,好像一兩角錢就可以吃飽。列車員推著個長方形的鐵皮車子,里面滿滿的裝著一車子呂制飯盒,有素的有葷的,葷的菜里帶幾片肉貴幾分錢,乘務員從餐車開始沿列車過道叫賣,乘客吃完了把飯盒放兩排椅中間的小桌子上,乘務員再推著小鐵車把空飯盒收走。那時就感覺火車上的飯真的好吃,除了米飯就是饅頭都是細糧。到張店的大姨家已經是下午4~5點鐘了,好在大姨家離火車站也不遠,表哥早早的在車站接我們。那會張店還是個內陸新興小城市,稀稀疏疏的街道幾乎沒有樓房,宿舍區也都是平房,出了宿舍區還有依稀可見和零零散散的莊稼地,與村莊。正至盛夏, 街上賣瓜果的多而且好吃,品種也多,西瓜、甜瓜、面瓜,長條的脆瓜等。但是相比青島海洋性氣候,天氣悶熱感覺就像把人丟進了蒸籠里,酷暑難耐,好在大表哥剛從部隊轉業到市政府的農林部門工作,因為便于下鄉,單位給配了輛吉普車,我們就跟著大表哥都附近村鎮去玩了幾天,那也是我第一次坐小車,更是第一次坐吉普車。對吉普車的仰慕還是小時候看電影《英雄兒女》志愿軍的首長坐吉普車,要過一條河,河水較深,當地老百姓幫著推過河,后吉普車絕塵而去。張店玩了幾天大姨父買了去沂源的火車票,那時候張店去沂源沒有直達的火車或汽車,只有每天一次的黑皮稱作“馬籠子”的車,也叫“悶罐子”車。我們須先坐“悶罐子”到博山,然后再坐長途汽車到沂源縣一個稱作南麻鄉的縣城,再轉車到一個叫飲馬莊的鎮子,然后再翻越嶺山到一個叫張家坡的小山村就是二姨家了。 張店的大姨父是個濰縣人,現在叫濰坊市,在一個大藥廠做財務工作,是個非常細心平和的人,講話慢條斯理,細聲細語,兩眼炯炯有神,兩道眉毛又黑又長,給人的感覺就是穩重智慧不拘言笑,大姨夫到張店安家許多年了本土濰縣口音一直沒有改變。大姨也是濰縣人,自打我記事我大姨給我的印象就是白靜樸素總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講話也是慢聲細語,慈祥溫和。其實我能夠生在青島,生活在青島也是跟大姨有關,解放前青島建立紡織廠,到濰縣去招工,大姨跟著招工的隊伍來到青島,因為大姨有文化就被安排了職員的工作,是職員就分配了不錯的住房,從此在青島站住了腳,就把在濰縣的外祖母,(當時外祖父已經去世)二姨,舅舅 ,母親接來青島安家,從此在青島扎了跟。但是因為大姨來青島之前已經跟大姨父定了親,到了結婚的年齡大姨只能辭了職回濰縣完婚,其他的人就都留在了青島。</p><p class="ql-block"> 因為那每天唯一的“悶罐子”下午才發車,到了博山就是傍晚了 ,而且要在火車站上待到第二天才有到南麻的長途汽車 ,無奈大姨父不放心,就和我們一起送我們到博山買票轉車,記得出發時大姨父還帶了個席子,開始不知道要干啥,等爬上車才知道“悶罐子”車是沒有座的,也沒有看風景的窗戶,就是個大貨箱子。隨著汽笛的尖叫火車“咣當”一聲狠勁的抖了一下啟動了,隨后兩扇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緩緩駛離了車站,車廂內黑窟窿東只有幾個小通氣孔投進幾束強烈的光。大姨父伸開席子我們或躺或坐,如果想尿尿只能有拉開大門的一條縫,對著一閃而過風景解決。傍晚到了博山,在火車站上候車室伸出的雨棚下伸開席子,我們吃了簡單的晚飯,記得那晚我不知為啥下了車就一直拉稀,不停的跑廁所,大姨父就到街上買了個西瓜,說拉稀多吃西瓜就好了,那個年代的西瓜真的好吃,吃了幾塊又跑了幾次廁所果然好了。不過這些年拉稀吃西瓜還管用嗎,一直沒機會試過。夜里我們三個表兄弟并排躺在席子上,各自枕著自己的書包,大姨夫坐在一角,熙熙攘攘的旅客進進出出,火車轟轟隆隆喘著粗氣來了喊一聲又遠離了,漸漸消失在夜幕里。第二天黎明,太陽冉冉升起,染紅了半邊天。依然熱浪滾滾,火車站更加的忙碌起來,有抗著大包小包進出車站的,有沿街推著瓜車叫賣的,還有馬車拉著貨物一邊走還不停的拉屎的,不遠處的馬路上運煤的大貨車一輛輛彌漫在塵埃里。哪個年代博山還是個煤城,也是個瓷城生產的瓷器比較有名氣,整個博山馬路上,房頂上,樹葉上,空氣里都是煤塵和煙霧。大姨父把我們從席子上一個個叫醒,吃了簡單的早餐,帶我們到長途汽車站買票把我們送上車,后又給南麻的大表姐打了長途電話。南麻是個縣城,大表姐在縣醫院當醫生,這個大表姐是我們要去二姨家女姊妹的老大,最初是在村里的赤腳醫生,現如今竟然是縣醫院的醫生了。小時候弟弟要人看管,就把這個大表姐請到家里幫忙看孩子,我經常因為不聽招呼跟她吵架,把她氣的偷偷抹眼淚。記得有一次大表姐背著哭鬧的不愿意去幼兒園的弟弟去幼兒園,一邊嘴里說著,我們那這么大的孩子都下地干活了,這個去個幼兒園還不愿意去,話音未落,弟弟就在大表姐的肩上啃了一口。好在表姐平時在家里跳水擔柴地,練就了肩膀硬抗的住。</p><p class="ql-block"> 表姐接到大姨父的電話,早早去車站接我們,下了車大表姐跑過來迎我們,我們都沒認出她,幾年不見大表姐早已今非昔比,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領我們到縣醫院集體食堂吃了午飯,因為那時吃飯要糧票,一天三頓飯定量,我們幾個都正能吃的年齡,狼吞虎咽的風卷殘云,后來聽說大表姐透支了幾天的定量,挨了幾天的餓才算補回來。吃過飯大表姐就帶我們去馬路上攔車,因為那時縣城去下面村子里幾乎就沒有交通車,只有路過公社的客車,而且一天也沒有一輛,要先到一個叫張家坡的人民公社,然后再走到二姨家所在的一個叫飲馬莊的村子。我們站在馬路上來了一輛車大姐就招手,那時的馬路路況都不好都是坑洼不寬的小土路,尤其偏遠的山區,車也跑不快,都是貨車,因為交通不便,路上搭車是主要出行方式,尤其偏遠山區人與人之間要親切好多,不多會就有一輛貨車被攔下了,大表姐跟司機交涉叮囑了一下我們就爬上了貨車大箱。我們趴在大貨車廂的貨物上,車在群山之間沒有硬化的土路上爬上轉下,顛起來又落回去,汽車尾氣的黑煙和塵土一直彌漫在整個汽車大箱上,我們四處張望著一切都感覺新鮮與好奇,沿途的風景如畫卷般展開,駛過田間和原野,穿山澗過山梁,走河橋,下午時分終于停車了,司機下車喊我們說到了,你們下車吧,我們麻利的跳下車相互看了看,都成了土猴子,像是剛從泥土堆里鉆出來,表哥給司機道了謝,司機看了看我們搖頭笑著上車走了。我們站在路邊這個群山環繞,樹木蔥籠完全陌生的地方茫然四顧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兩個跟我們一般大的小姑娘不知啥時已經到了我們跟前,干干凈凈札兩個小辮,跟我們疲沓形成鮮明對比,姑娘們問;你們是青島來的吧?我們;是啊,姑娘;怎么才到?我們在這等半天了,我們;你們誰啊?你們家怎么都是女的來接我們,大表哥呢?他怎么不來?姑娘:他干活去了,原來是二姨家的兩姐妹,姐姐叫雯雯比我大一歲,妹妹叫蓉蓉比我小幾個月,看我們的形象忍不住的笑,接過我們手中不多的包,走吧還有好長的路才能到家,原來下車的這個地方就叫張家坡,二姨家住的村子叫飲馬莊,還要走兩個多小時的山路,我們跟著倆姐妹先是穿過村莊,然后到了一條河邊,姐姐說這是沂河,河水還算清澈泛著光緩緩流動,大家洗把臉抖抖身上的土,岸上的兩姐妹直接就脫掉鞋子挽起褲腿準備過河,我們問,還要過河啊?沒有橋?沒有。那條河大約50~60米寬,我和表弟在海邊長大不懼水,但是下水過河還是第一次,好在有兩個二姨家的姊妹在前做榜樣,只見她們一前一后兩雙鞋掛脖子上,手里拎著我們的包,輕松的一步步往前走,最深處還是沒過膝蓋,我們都跟著過了河,一看大姨家的表哥還站在對岸猶豫不敢下水,我們在對岸聲嘶力竭的鼓勵了一陣子也不管用,無奈二姨家的小表姐再次淌過去,拉著他的手才過來,這樣的河要過三,四條,有寬有窄,還要翻過幾個山梁 ,和大片的玉米和地瓜地,七月份的玉米已經長得近一人高了,有意思的是還要經過幾個村子,村子里的老少爺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那個年代交通不方便村子里生人是比較少的,還有那個年代偏遠山區村子里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因為環境的不同,穿著和外表上還是有點差別的,尤其偏遠山區的村子里。印象深刻的是快到二姨家的村子了,村前一條河 ,是一路走來最寬最深的河,二姨夫和大表哥早已在岸邊等我們,二姨夫在我的印象里是第一次見 ,中等身材,有點偏瘦,因為患有哮喘病使得身板不是那么挺立,喘氣的聲音如同家里做飯拉的風箱,挺費氣。但是臉頰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窩一雙有神的眼睛,渾身透著軍人的氣質,話語干脆利落,雷厲風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二姨夫是個老兵 ,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并且參加過朝鮮戰場上甘嶺的戰斗 ,榮獲過二等功 ,在朝鮮期間就是偵查排長,他的哮喘病就是在潮濕的坑道里造成的,腿上,胳膊上肚子上都傷疤,因為傷殘和身體的原因早早的復原回鄉了,復原之前在青島駐軍,跟我二姨結為夫妻,我二姨當時在青島市蔬菜公司當會計,二姨夫復原就跟著回鄉了,當時也真是苦了我二姨,在城里會計當的好好的,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年輕時也上過學,讀過書的 ,突然就成了偏遠山區的農民了 ,還好后來落實政策又給我二姨恢復了工齡,補發了工資,縣城里安排了住房。</p><p class="ql-block"> 一同來接我們還有大表哥 ,那時的大表哥也就二十歲左右吧,剛剛結婚不久,在村子里任赤腳醫生,也是第一次見面,問候了,就要背我們過河 ,我是不同意的,這主要是前面過了幾條河了感覺沒什么危險性,再說了從小在海邊長大,見了水就想下,特別對男孩子來說淌水過河也是好玩的事情,最后還是姨家的表哥被背了過去,過了河穿過一片樹林,過一片菜地就是二姨家飲馬莊了。整個村子大約有幾十戶人家,背山面水順山勢建在山坡上,看上去,郁郁叢叢,村舍掩映。有石塊鋪成的小路進入村子,村舍大都用石塊壘成,有的用鵝卵石磊成的院子,有的用籬笆條搭成,村舍前樹下拴著毛驢,山羊,雞鴨悠閑地覓食,沿石級小路繼續到村中間,有一塊較大的平地,也都是用石塊鋪成,坐北朝南有幾間平房,二姨夫說那是村委,哪里有他的一間辦公室。靠東的一戶農舍院墻下是一盤較大的碾子,有一村婦推著碾子轉圈,一手拿 掃帚在不斷的集中翻著碾子臺上的玉米粒,碾子一側幾米處是一口轆轤水井,水井由石塊壘成六角形,有半米高,在村委前有幾個男女人在說著什么,看到二姨父帶著我們熱情的打著招呼,一邊交頭接耳,這塊空地有幾個路口,我們順著往上方向的路口走了大約走了五六十米,就看見二姨快步向我們走來,后面跟著一年輕婦女,后來知道是大表嫂,二姨一面拉著我們的手,把我們攬在身前一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睛里含著淚水,激動的喃喃自語不知說了些什么,身后的年輕女人麻利的接去我們身上背的和手里拎著包,我們心思全部都在新環境帶給我們的好奇,也不理解二姨為啥要流淚,走了大約幾十米,到家了,小路的邊上是一個木制簡單搭建的門樓,沒有門,連接門樓是大小鵝卵石簡單搭建的院墻,高度只有一米左右,進了院里是一個大院子,坐北朝南是 七,八間草頂平房 ,院子里幾棵遮天蔽日梧桐樹,樹下有小方桌和木凳,二姨張羅我們洗臉洗手,領我們到最東面房檐下再下幾個臺階是一個小院子里的水井邊,那里已擺好了幾個洗臉盆,剛剛打上來的井水,洗一把涼涼的,索性脫了上衣洗吧,剛要洗,不知誰說下面是河咱們下河里洗吧,透過稀疏的藤蔓下面果然是條幾十米寬柳岸依依,草蕩清流的小河,二姨趕緊過來阻止我們,先洗洗吃點東西再玩,我們只好作罷,回到院子里,大家已圍成了一圈等著我們,簡易小木頭桌子幾碗白開水,我們表兄弟每人倆個熟雞蛋墊吧墊吧肚子。幾步遠的地方還有一條大黑狗溫順的趴在旁邊,一只老母雞帶著一群它的孩子嘰嘰咕咕不停的朝我們張望,那樣子就是警告我們離它的孩子們遠一點,我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條大黑狗,它也當我們是家人,接受我們圍觀它,摸它,它懶洋洋的就不想搭理我們,繼續閉上眼睛睡覺。我們坐定,也不會客氣,一口一個一邊把雞蛋吃光。二姨夫開口第一個發言,他用軍人做派,像對戰士們一樣對我們致簡單的歡迎詞 :歡迎你們的到來,希望在我們家度過一個快樂的暑假,我們這里是農村不比城市,條件肯定艱苦 ,但有樹林、河流和大山…”話沒講完引來大家一片笑聲,我們注意到二姨夫穿了一身嶄新的軍裝,軍裝下面還穿了乳白色的襯衣,連風紀扣都扣的緊緊的,7月份正值盛夏,但是話沒講完就滿頭大汗淋漓了,二姨關心的上前脫下二姨父的軍裝,一邊念叨著,說不讓你穿,非要穿,熱了是吧,一邊仔細規整的疊好,兒女們說,俺爸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我那時也是個12歲的孩子,但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一個軍人非同一般人的氣質,尤其戰爭年代過來的軍人,其實我二姨父是一個即嚴肅又非常幽默隨和的人,這從我們在他家一起生活了兩個月深刻體會到的。 歡迎儀式過后二姨父帶我們參觀住房,先從東邊第一間開始,是二姨父二姨住的房間,最顯眼的是一個長桌的上方,幾個精心制作的相框,相框里規規整整的嵌著幾十張照片,都是黑白片,有的都發了黃,都是二姨父在部隊時的合影,其中大部分是抗美援朝時期,沒有帽徽領章的,也有二姨父自己著軍裝的照片,年輕時的二姨父英俊挺拔,颯爽英姿 ,二姨父站在鏡框照片下給我們做了詳盡的介紹,那是解放戰爭的,抗美援朝的,解放后的。看得出二姨父對自己光榮歷史和經歷很是榮譽感和自豪。依次第二間是廚房,被煙熏的黒乎乎的,因那時做飯都是自己盤一個鍋臺,下面燒草,那個煙一半順煙煙囪冒出去,一半留在在屋里,第三間是姑娘們的房間,再就是我們三個遠道而來的房間 ,里面兩張床,其中一張單人,一張雙人,因三人我最胖,個子稍高,我就睡單人床了,再一間就是雜貨間放了些糧食,農具啥的,最西邊是大表哥的三間新房。整個房前一個大院子,院子前是是一塊莊稼地,種的地瓜 ,地瓜地前還有三間不算大的房子,房前是一個豬圈,三間房里,其中兩間一間一口棺材,坐北朝南,烏黑錚亮陰森森的,其實這幾間房二姨夫沒想帶我們看,只是這里有個豬圈聽到豬“哼哧,哼哧”叫聲,過來看豬順便發現了屋子里的棺材,我們都嚇的夠嗆,問隨我們一起來的倆姑娘,她們只是抿嘴笑也不回答,回屋里問二姨夫為啥棺材放這里,里面有死人嗎?二姨夫壞笑著,有啊,我們都嚇了個半死,棺材不是埋墳里嗎?二姨夫收住笑,原來這里有給上了歲數老年人做棺材的習慣,到了一定歲數,人沒死先把棺材做好,因為二姨父還有二老健在,而且歲數也挺大的了所以是給他們準備的,話是這么說我們還是疑惑不解,兩口黑森森的棺材白天黑夜的杵在那里,讓人浮想聯翩,尤其到了晚上哪幾間房子總感覺有鬼走出來。其實這些我們那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都不關心,我們只關心院子東邊那條流著清水的河,自從到家,發現那條河開始,就不停眺望 ,恨不得跳下撲騰一下子,童年時期因為生長在海邊,到了夏天水是最快樂的源泉。終于二姨父帶我們先穿過自家的一塊菜地,打開用樹枝搭的簡易門,下幾級臺階就是那條河了,小河清澈見底最深的的地方剛過膝蓋,嘩嘩啦啦不停的唱著歡快的歌,有的地方露出了淤沙,大約五六十米寬,沿河兩岸有菜地與垂柳和一些不知名的樹,河里許多不知名的小魚使勁的扭動著身子甩著尾巴逆著水試圖不隨波逐流,我們的腳丫子一踏到它們跟前它們就四散逃跑了,然后換一地方重新聚集。菜地的邊上臨河有一小院落,二姨夫告訴我們是鴨舍,鴨子們都“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去了,角落里散落著幾枚綠油油的鴨蛋。順河再走幾步有木柵欄圍著的是個羊圈,三只棕色的羊見有人來爭先恐后伸著脖子“咪咪”的要吃的。自我們進門我們最感興趣的是院子里的大黑狗,它知道我們都是家人,從沒對我們兇過,我們親近它的方式就是給它東西吃,所以很快我們去那它都跟我們到那,二姨夫告訴我們它的名字叫“大黑”是縣城的老戰友親自送過來的,是條好狗,是個啥種也記不得了,總之就是強壯腿長,個頭大,兩耳總是豎著,全身黑棕色。</p><p class="ql-block"> 我們脫的精光洗了個澡,就有小表姐喊我們吃飯了,穿好衣服跟著二姨父回到院子里,飯已經擺著桌子上了 ,我們落座二姨一邊擦著汗從廚房里出來,嘴里說著什么,這時我才仔細看了一會二姨,腰板結實,紅通通的臉上,有明顯的皺紋,看上去有些滄桑,講話慢聲細語,像輕柔的風 ,慈祥的面容帶有一個母親天生的溫柔,與賢惠,仍然顯露出文化女性的特質。其實二姨在來農村前也是白白靜靜的文化的女性。二姨夫說家里的牲畜和地里的莊稼基本都是二姨打理,平時還要負責村子里和鄰村的接生婆的工作。二姨夫是村長平時有村子里的工作,閑暇時才能干些家里的活。現在第一頓飯是餃子,只是每人只一碗,不夠再吃煎餅卷豆角,其實在當時能吃上一碗餃子就是二姨家拿的出手最好的飯了,其實在青島在城市里,能吃上餃子也是最好的飯了,只是吃餃子可以吃飽。一碗餃子自然不夠,開始餃子吃完了不知怎么辦,習慣的要等下一碗,雖然二姨提前就說了餃子不夠吃就吃煎餅卷豆角,在這會兩個女姐妹開始把自己碗里的餃子往我碗里夾,一起來的表哥也吃完了餃子,開始拿煎餅卷豆角,這時我也明白了趕緊把碗里的餃子還回兩姐妹,其實豆角卷煎餅我也是第一次吃,就是餃子夠了也想嘗一下。</p><p class="ql-block"> 入夜星光滿天,微風習習,院子里樹影婆娑。山村的夏夜太陽落下就感覺涼快,河邊蛙聲如歌如潮,你方唱罷我登場,院子前的莊稼地里,房前屋后各種蟲子的鳴叫七嘴八舌的不絕于耳。由于我們一天的旅途勞頓,早就哈欠連天早早上床睡覺了。</p><p class="ql-block"> 清晨,院子里的大公雞一曲一曲的高歌終于把我們喚醒了,打開厚重的木門,一束晨光直射進屋 ,刺耀了我們的眼 ,二姨父坐在對面樹下一臉笑容的問我們,睡得好嗎,讓蚊子咬著了嗎?然后一聲令下,集合!洗臉刷牙去,二姨夫最前表哥在后,我第三,表弟最后排成一小隊,出院子下小坡過菜地直接下河。彎曲的小河剛剛出自大山深處,帶著一身涼氣泛著晨霧,緩緩流過,順河看下去沿河兩岸的村舍,時隱時現,若有若無,炊煙裊裊。站在清涼的里舀一缸清澈的河水,刷牙洗臉是自小到大沒體驗過的,兩手舀水不會舀上小魚兒吧,剛剛這樣想著就中了水彈,我們河三個你來我往打著水仗,一會就全身濕透了,正玩的歡,那邊二姨就帶著兩個姐妹割羊草回來了,我們趕緊過去拿草喂羊,三只羊伸出腦袋,長長的嘴巴舌頭一卷一束草就到了嘴里,嘎吱嘎吱咀嚼,尖嘴下的胡子跟著一起晃動動。二姨放下背上的草洗把臉,囑咐我們,不要跑遠了一會吃早飯了。</p><p class="ql-block"> 倆姐妹,姐姐眉目清秀,靈巧利落,臉白白的扎倆小辮,小嘴唇,伶牙俐齒。妹妹圓鼓鼓的臉透著紅暈,兩只小辮在腦袋后邊甩來甩去,長得比姐姐還高,更壯實,憨厚老實,一講話先臉紅。喂好了羊,妹妹扛著草帶著表弟又去喂豬去了,姐姐帶著我和表哥又到旁邊的菜園摘豆角,我說“怎么又摘豆角不是昨晚剛吃了豆角嗎”?姐姐:是的天天摘豆角,頓頓煎餅吃豆角。這時我們了解到姐妹倆每天負責割羊草豬草,以及羊圈,豬圈,鴨圈里的糞集中起來嘔肥,二姨,隔一天去村里的碾子磨一次地瓜干面和玉米面,不定時二姨還要去接生,有時一去就半天,有時夜里也去,不過二姨去接生我們就可以改善生活了,一般都會帶回來點心,或,豬肉、羊肉之類好吃的,回到家二姨夫已經回來了,也摘了些豆角、茄子等蔬菜,二姨已經已經做好了早餐,煎餅、炒豆角,玉米面粥,小咸菜是自己腌的酸豆角,吃過早飯,倆姐妹開始穿針引線納鞋底,二姨夫去后邊的院子送早飯看望二老,二姨在院子前的地瓜地除雜草,西房大嫂子在做飯也是攤煎餅,旁邊放著還沒下鍋的豆角菜,大表哥一早出診沒回。此時已烈日炎炎,二姐妹放下手里的活計,要帶我們爬背后的山,聽說爬山我們興奮異常,歡欣鼓舞。二姐妹帶上鐮刀,荊條編的那種胳膊夸的簍子,順便帶些羊吃的草。我們說帶上大黑狗吧,可院子找了半天沒找到到,姐妹說不用管它,一會它就來了,我們順村子里彎曲的小路,走過稀疏的村舍,姐妹倆與遇上的每個人打著招呼 。喊著大黑,我們也喊著,大黑!一會果然大黑從菜地里鉆出來了,兩耳豎著 ,粘了些花花草草,尾巴朝上卷著搖來搖去,四個爪子肉乎乎的,很有個狗樣,好像知道我們要爬山,一馬當先在我們前面的小路上屁顛屁顛的的跑著,不時回頭看一眼我們,像是給我們帶路。自從我們進門這狗兒就對我們特別親近,無論走到哪里玩到那,它都跑前跑后的跟著我們,尤其走在路上看到附近有狗狗出現,我們就慫恿著大黑沖上去咬對方,與對方打架,大黑發現了對方,先是兩只耳朵朝向對方,兩眼死死頂著,嘴里低沉嗚嚕著發出威脅 ,然后慢跑幾步再猛地躍起沖向對方,我們愿意看大黑奔跑,矯健跳躍的姿態,越上田壟跳過溝壑,但是它沖過去一般不咬,就是利用沖勁把對方撞倒,對方慘叫著夾著尾巴逃跑了,它也就不追了。但是有時候沖過去它也不撞翻對方,而是跟在對方屁股上聞個不停,有時候舔舔對方的屁股,再舔舔對方的嘴巴,直到對方夾起尾巴煩它了,它才垂頭喪氣怏怏的追上我們。</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們去附近的村子趕大集,要過一條河,因為是剛下過雨,河水有些湍急,我們都一步步的過了河,可大黑狗在對岸繞來繞去就是不敢下河,二姐妹說不要管它,一會它就過來了,實在過不來就回家了,我說那怎么行,無奈我又度過河把大黑抱起來過河,因為大黑是條成熟的狗了,也有三四十斤重了,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抱在它過河也有些吃力,過河的村民要我放河里吧,它自己就過去了,我看了看大黑,老老實實的在我懷里,也沒有想下去的意思,我也是怕它被水沖走了,咬咬牙堅持一會還是把它抱過河。其實我們到了集上也沒有啥好買的,就是湊個熱鬧,轉了一圈還是去唯一的一家商店,那會叫合作社,用媽媽臨走時給的幾塊錢,買了糖果表兄妹們,分了幾塊解饞。</p><p class="ql-block"> 我們跟著大黑順小路走過了最后一家農戶,出村子上山梁,開始爬山了,先進入一片濃郁的樹林,這里知了聒噪的震耳欲聾,滿世界似乎都是它們的聲音,每一只都在聲嘶力竭的使勁的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它們的存在。鳥兒們此時要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早被這強大的陣勢淹沒了,走到任意一顆小樹旁搖一下都會有幾只知了驚叫一聲拍打著翅膀四散逃跑。這場景使我想起那年夏天,也是暑假,跟著爺爺回老家濰縣看望他的父母,也是我的宗祖父母,我叫老爺爺、老奶奶。那時濰坊市還是濰縣,濰縣還有城墻圍著,有城門和城樓。二老因歲數大了,需要子女分開贍養,老爺爺住在南門里宋家門樓五爺爺家 ,老奶奶住城外東公地的的廠區宿舍十一老姑家,家里有一半大小子跟我一般大,但是論輩分我要叫他表舅。我跟著爺爺住在老奶奶那里的時間多一些,家里有幾只大白鵝 ,每天要趕著它們去廠區宿舍外的荒郊野嶺吃草,河里捉魚 追蟹。順便我們扛著竹竿一頭黏上面筋粘知了,我們也去林地里掏知了猴,回家交給老奶奶。老奶奶用鹽鹽一下,用油炸了分給我們吃,知了猴幾個,知了幾個,都是平均分配,因為知了猴要比知了肉多好吃。姐妹一邊爬山一邊采挖著可喂羊喂豬的草,還給我們介紹了那一種可給羊吃,那種可給豬吃,給我們介紹一種小葉子的草,挖多了有人專門收購送到香水制造廠造香水。我們不關心這些,只想爬上山頂,可是到了山頂還有無數個山頂,群山連綿不絕,兩姐妹也不挖草了,在后面追著我們要我們慢慢的爬,小心點,從小到大我們沒有在大山里這么盡情的撒歡兒,一切都感覺新鮮好奇,過山谷,爬山梁爬上不同的山頭,大黑狗也累的伸著舌頭喘粗氣。我們終于爬上一個山頂。極目遠眺沂河像條白色的帶子,閃耀著光芒,在群山腳下,繞來繞去繞過一個個村莊繞過二姨家住的飲馬莊,消失在群山之間。小姐姐告訴我們群山中一塊塊綠色就是一個村莊,我們住的飲馬莊就在山中綠色的板塊沂河邊上。我們在山頂待了很久很久,直到姐妹催我們下山。下山途中兩姐妹的籃子也滿了豬羊草,我們南腔北調五音不全地唱起了歡快的,時下流行的革命歌曲。下山途中不遠處綠樹掩映中,幾間搖搖欲墜的房子,姐姐說是一間破廟,我們好奇就要過去看看。幾間殘垣斷壁圍著的廟,凄涼破敗,門樓依然屹立著,只是兩扇門破爛不堪,慌敗的院落里幾乎都要被野草淹沒,正殿和偏殿還有幾尊缺胳膊少腿死眉瞪眼,怒目圓睜的泥胎神,仿佛在訴說著眼前的怨恨,憤怒與不甘,我們也想過去推到一尊看他轟然倒塌的樣子,看他還瞪眼不,被小姐姐制止,拉我們離開,說大神動不得,我說這是四舊,是封建迷信,在我們那早就破除了。小姐姐說我們這跟你們那不一樣,你們是大城市。我們窮鄉僻壤的還要敬著。</p><p class="ql-block"> 爬山是我們的日常因為兩姐妹每天要上山挖羊草豬草,我們也是這個山頭那個山頂的轉,回家的路也熟了,有時兩姐妹挖滿了挎簍就回家了。有一天我們玩的野,走得遠,都餓了,剛好路邊有一塊花生地,看看四周無人我們就開始一邊拔一邊吃,雖然還不到收獲的時候也是有成熟的果子了,剛扒出來的花生鮮嫩,甜甜的,不覺大家都吃了一肚子,突然不知從什么地方就出來一個人,老遠就喊我們,一定花生的主人來了,自知做賊心虛拔腿就跑,表哥說不能往家跑,怕花生的主人跟到家去,我們跑過一個山坡,一個山坡,不知是誰說了,別跑了 那人沒跟上來,我們還是不放心,在山里繞了一大圈才回家,回到家若無其事一個個故作鎮靜,可心里還在砰砰亂跳。二姨嫌我們為啥這么晚才回家,怕我們出什么事,并且打發姐妹去山上找我們去了,讓我們先吃飯,我們在院子里的小桌子邊坐好,二姨剛端上飯,第一口飯還沒到嘴里 ,就見從河邊穿過菜園子,一黑紅臉堂的男人戴一破舊的草帽,身穿破舊粗布對襟掛,來到房前的院子,粗糙的手里用麻繩提溜著一塊新鮮的豬肉,我們正納悶,是誰家殺豬了,給我們送肉來了?只見那人滿臉慚愧陪著笑臉,對正卷著紙煙的二姨夫說,對不起了主任,剛才嚇著孩子們了,并把手里的豬肉遞給二姨夫,二姨夫一頭霧水納悶,黑紅臉的男人說了剛才的事,開始我們以為是找上門算賬來的,撒腿跑屋里躲了起來,知道闖了大禍,大氣不敢喘。透過門縫,看到農民一臉的慚愧,還用麻繩提溜著豬肉,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一時轉不過彎來,二姨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直向人家賠禮道歉,把我們喊出來向農民賠禮道歉,我們低頭耷腦不敢正視,農民過來用粗糙有力帶著泥土的手一一握住我們的手,嘴里說著,沒事了,沒事了。送走了農民,二姨夫手里的肉終究沒有還給農民。說你們這些小搗蛋以后不許偷拔別人家的東西,你們想吃咱們家都有,我說,我們跑了,并且在山上轉了好幾圈,他怎么就找上門了,二姨夫說全村就這么幾十戶人家,誰不知道我們家來了幾個搗蛋鬼。二姨也很很的批評了我們,二姨說山里人老實純樸,一般不會偷別人的東西,我們承認錯誤,并保證不會再拿別人的東西。二姐妹回來了,先是埋怨我們亂跑,害的姐妹連中午飯也沒吃,又去山上轉了一圈,后又替我們抱不平,吃幾個花生至于嗎,還找上門了。晚飯二姨用花生主人送的的肉包了餃子,雖然每人只有一碗,相對每天三頓都吃煎餅卷豆角,我們已經很滿足了,私下里我們偷著樂調侃偷花生偷出功勞了。</p><p class="ql-block"> 夜晚,天空上無數星星散落其上眨巴著眼,村莊里炊煙早已散盡 ,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家里的大黑狗又沒了蹤影,一定又不知跑哪去聞狗屁股去了。二姨燈下剝著玉米粒準備第二天早上去村中碾子上磨玉米面。二姨夫去村委會帶領鄉親們學習啥文件,二姐妹在院子里燈光下,飛針引線在鞋墊子上秀著漂亮的花。我們早早睡下,鼾聲四起。臨近午夜先是我的肚子咕咕嚕嚕隱隱的痛,而后開始像風卷起來的浪,一波一波的痛,接著如翻江倒海,鼓漲如氣球,雙手抱著肚子,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滾落,疼痛難忍,不一會表哥表弟都是一個癥狀,個自捂著肚子哄吆咳吆的哀聲四起,動靜驚醒了二姨夫一家,大家都來出主意,當赤腳醫生的表哥要給我們吃藥,二姨要給我們揉肚子,還是二姨父有經驗說自己用手指頭摳嗓子眼,吐出來就好了,這招果然管用,每人守著個盆子吃進去的吐出來,嘔吐聲音此起彼伏,一場折騰過后,肚子脹痛是緩解了,大家都散了,各自睡覺了。緊接我們肚子里剩下的開始下走拉稀了,不等蹲下想開大的水龍頭,一瀉千里。開始我們都到院子前地瓜地里你一趟我一趟,你方拉罷我登場。可是表弟去了幾次后,又要拉了,說啥也不去了,非說地瓜地里有蟲子咬他,要到廁所去拉,但是廁所在豬圈旁邊,也就是放兩口棺材的屋子傍邊,要經過幾十米的地瓜地,黑燈瞎火的自己又不敢去,非要我陪著去,開始我想大黑狗跟我們一起去壯壯膽,可找了半天也不知跑哪去了,無奈我們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一深一淺往棺材房旁邊的廁所走去。到了廁所越急越找不到廁所的門栓,終于摸到了門栓,拉門聲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劃破了寂靜夜空。一扇破門幾塊木板湊合的,四處撒風平時也沒有這么大的動靜啊。表弟在廁所里雷雨交加的泄,我站在外邊等他催他快解決,一邊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地,往存棺材的黑燈瞎火屋子那邊看,總感覺那個門慢慢開了,沒有聲音,像是有個黑影飄飄的走了出來,我大驚,大叫鬼來了!撒腿就往回跑,表弟蹲在茅坑上,還沒拉完屎褲子沒來沒拉完屎褲子沒來得及提上就跑,本來通往廁所的路在地瓜地里,白天勉強可以看到路,夜晚可就模糊了,驚慌失措,屁滾尿流的沒跑幾步,我先是被地瓜藤給絆倒了,嘴剛好磕在地瓜嶺上,還好沒啃到土,啃了一嘴地瓜葉子,沒等我爬起來,后邊表弟撲通一聲也趴到了地瓜地里,誰也顧不上誰了,我先爬起來串回到屋子里,表哥還在守著個臉盆嘔吐,我一邊喊著,快關門鬼來了,門沒有來的及關,表弟就提著褲子一身臭氣的回來了,褲子上全是屎和土的混合物,剛剛關上門,門就咯吱一聲又開了,我們大驚,魂都要掉了,就要喊救命,原來是二姨又被人請去接生,看到這邊還亮著燈在鬧騰過來看看,推門進來正看見表弟屎尿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要打水幫著洗,表哥趕緊說不必了,我們帶他到河里洗把,無奈表弟說啥也不出門了,非說門外有鬼,表哥出門打了水幫忙洗了,表弟就在哪個盆上又吐又拉,我們跑了幾次地瓜直到下半夜上吐下瀉肚子里的東西干凈了才算完。</p><p class="ql-block"> 早上二姨回來了,手里提著一包點心是桃酥,雖然不如青島商店里賣的好吃,黑黑的,沒有油性,干巴巴的,沒有好牙口是咬不動的,但是在偏遠山區這也是拿的出手禮物了,我們盯著哪個四方小包,經昨晚的折騰肚子早已空了,就等二姨拆開給我們吃,以往都是都是這樣,二姨接生回來,如果是點心都拆開分給我們吃,可剛要拆被二姨夫制止了,二姨夫說,現在不能吃飯,現在吃了東西還要拉,必須餓一兩頓飯才行,現在只能喝水,二姨夫是在部隊呆過的,戰爭年代的土辦法是一定有效的,餓了兩頓飯后,果然好了。有道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件事我記一輩子。</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二姨懲罰我們,在家干一天活,那都不準去。先把院前地瓜地里的野草拔了,順便把亂扎根的藤蔓拔出來,放一個方向以防分支多了影響主根生地瓜,我們倒好,三下五除二一會就拔好了,等二姨回來檢查,了不得了,有一大部分跟本沒拔出來的婉子而且折斷了,二姨上火了,嚴重的批評了我們,不是二姨夫打圓場,就要揍我們了,原來這地瓜藤婉子隔一段時間就要拔一下的,但是是不能折斷的,否則會影響地瓜的生長。下午我們主動去打掃豬圈,羊圈,鴨圈掃出來的糞便摻和著泥土用小推車推動化糞池里,在兩姐妹的帶領下我們忙的不亦樂乎。最后換上泳褲在河里痛痛快快撲通一陣子,其實我們每天要下幾次河。</p><p class="ql-block"> 我們還有很多樂趣,比如給剛結婚不久的嫂子臉上抹鍋底灰,下午趁嫂子睡午覺了,我們三個手上粘滿鍋底灰,然后悄悄的溜進嫂子的房間,輪番往她臉上抹,抹了就跑,順便再把放在床下的鞋子拿走,嫂子像鬼一樣赤腳滿村追我們,其實這嫂子也只有18歲,印象中長的挺好看,黑紅偏瘦的臉堂,柳葉眉,明亮的細眼里滿含溫柔與野性,中等偏上的身材凹凸有致,正情竇初開,渾身透著青春的活力,在偏遠的山區的農村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至今她甜甜的,彎彎密密的眼睛,笑就帶倆酒窩調皮的神態,在我的記憶中清晰可見,仿佛就在昨天。比起表哥,表嫂高出半個頭,表哥是村里的赤腳醫生,每天出診,地里的活計和家禽的飼養基本都是嫂子的事。</p> <p class="ql-block">在二姨家不覺有一個多月了,記得那天夜里剛剛下過雨,河水也漲了。早上天氣悶熱潮濕,吃過早飯二姨夫突然說今天要殺一只羊犒勞我們 ,說假期就要結束了,來了這么多天了,連我們沂蒙山的羊都沒有吃到不好意思,開始兩姐妹堅決反對,說羊還沒長大,現在殺了太可惜,還有春節還要執著它們賣了錢買新衣服,后來說是為了給我們吃也就不反對了。吃過早飯一會,果然兩個屠夫帶著刀子,繩子,背一桌子來了,我們只想看熱鬧,兩姐妹躲得遠遠的,不愿看到每天經她們喂養的羊被殺掉,屠夫讓大姨夫準備一盆子,放些鹽在里頭接羊血,我們好奇問二姨父為啥接羊血還要放鹽,二姨父詭異地笑著說,先用鹽把羊打昏再動手 ,我們說多放幾把我們也一起打吧,屠夫趕緊攔著著,一小把就夠了。這邊讓二姨準備好大鍋柴火燒開水,一切準備就緒,二姨父一聲令下我們轟轟烈烈向殺向羊圈,二姨父端著放了些鹽的盆子在前,倆屠夫緊隨其后,一人背著桌子,一人斜挎布兜子,里面了各式刀子等屠宰工具一應俱全,我們魚貫緊隨其后,向羊圈開拔,準備大開殺戒 ,到了羊圈,屠夫們找一平坦寬闊的地方,四平八穩的放好桌子,桌面油光發亮,密密匝匝布滿橫橫豎豎的刀印充滿殺氣。其中一人攤開一方布錦,明晃晃的幾把刀依次排開,他拿起一把刀和一個錐子樣磨刀鐵棍子,上下來回的磨了幾下子,然后又順序的放回去。二姨夫給他們指了指,就拿那只耳朵上有個小豁口,平時最不聽話亂跑亂跳的那只開刀。然后兩人挽起褲腿,袖口跳進羊圈,其中一人拿了一條繩子,就要動手,開始那三只羊不知他們要干嘛,站那拿眼睛瞪著他們。其中沒拿繩子的人,看準了站在中間的那只耳朵有豁口的倒霉蛋,一個老虎撲食就撲了過去,說是遲那時快那羊在人就要摸到它之前,一個飛步串了出去,隨后三只羊在羊圈里東躲西藏的亂竄,兩人撲了幾次都落了空,這檔口也看不清是那只羊了,就朝其中一人的屁股就頂了一頭,那人趔趄了一下撲倒在地,只見那被抓的耳朵有豁口的羊,一個箭步跳上他的身子跨過柵欄飛了出去,先順河邊跳躍了幾步,然后跳到河里,崩崩跳躍的過了河,二姨夫端著接羊血的盆子傻了眼,回過神來開始埋怨兩屠夫連個羊都抓不住,倆屠夫爬出羊圈追了上去,我們三個也跟著追了上去,過了河,追了幾步眼看那羊就消失在草叢和灌木中。我們分頭行動找羊,兩姐妹在家,聽下面羊圈那邊沒動靜,下來看個競就,聽說羊跑了,急了,也參加了找羊行動。羊畢竟是羊,大禍臨頭還架不住食物的誘惑,最終我們在地瓜地里找到了它,它正在大快朵頤的吃地瓜葉子,我們圍了上去,屠夫這時多了心眼,拿繩子打了個活口,我們逐漸縮小包圍圈,羊抬起頭看著我們,嘴下面的胡子隨風微微飄動,兩個犄角高高揚起,像個就義的勇士,絲毫不慌或像是告訴我們要殺要剮看著辦吧,我也吃飽了,吃了平常吃不上的地瓜葉子。屠夫拿繩子打個死結慢慢的靠近,套在它頭上,羊沒有任何反抗,順從的跟著屠夫走出了地瓜地,走上了不歸路,這時大黑狗從路邊草叢里串了出來,一早上也沒看到它,看到屠夫拴著羊朝著屠夫叫了幾聲跟著屠夫回到了羊圈,我們一起來到剛才擺好的桌子旁,另一個屠夫拿出一根有半米長,一頭有個疤柳的樹棒,趁剛剛站穩的羊, 當頭間就是一棒子,羊立馬倒地,四抽搐了幾下,鼻孔里冒出一股氣,嘴隨著張了幾下 ,屠夫上前,喊姨父把接血用的盆子準備好了,然后在脖子上捅了一刀,血噴涌而出,冒著熱氣。中午二姨夫在院子里支起的大鍋,煮了一大鍋羊肉,大家都在大快朵頤,可是我一口沒吃,因為那個羊肉膻味太重,甚至全家的筷子碗幾天過去都是膻味。現在我非常愛吃羊肉,是因為現在的羊沒有膻味了。</p><p class="ql-block"> 吃過了羊肉我們的暑假也快結束了,在回家的前一天晚飯,二姨包了餃子,這次讓我們吃夠,不用吃煎餅卷豆角了。兩姐妹拿出她們平常一針一線自己繡的各種美麗圖案的鞋墊送給我們。記得鞋墊我保存了許多年都沒舍得墊。</p><p class="ql-block"> 我們分別的那天夜里又下了雨,早上天放晴了,路邊的樹上噼里啪啦滴著水珠,路邊溝壑的水嘩嘩流淌。四周群山煙雨朦朧,空氣悶熱潮濕,二姨夫、二姨,表哥,表嫂送我們到村頭河邊,大黑狗伸著長長的舌頭眼神猶豫的跟著我們,仿佛感受到了分別的時刻,二姨一路摸著眼淚,一邊不住的囑咐著我們。我們三個都是滿含分別情緒,焉頭焉腦順村里的石階不覺到了村委的空地,說巧不巧剛好碰到我們偷吃花生的地的主人,我們都不好意思想躲過去,可人家卻迎過來,要走了,二姨趕緊過去對他說些客氣話,他竟然說你們稍等一下我回家包些花生給孩子們帶上,二姨夫也過去給人家表示感謝,表示不必了,孩子們都帶著了。其實聽二姨說當地人種點花生非常不容易,由于是山地,分到自己家的有限的一點可耕地,要種出一年的口糧,種點花生要供一年的食用油,還要留存第二年的種子。</p><p class="ql-block"> 由于剛剛下過雨,河水有些微漲,流速比平時快了些,每走一步都激起一些水花,我們一步步摸索著走著,一邊回頭向岸上的親人們告別,二姨夫依舊穿著洗的發白舊軍裝。二姨抹著眼淚,戀戀不舍向我們揮手告別 。他們的背后青山依舊,剛剛又被云遮住。綠色的莊稼玉米比以前更高了。倆姐妹送我們到車站。近兩個月一起生活建立了深深的親情,他們的樣子以及村里村外的溝溝壑壑至今清晰的留在我的記憶里。</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封开县| 宝鸡市| 崇文区| 桂阳县| 渭源县| 邹城市| 扎囊县| 巴林左旗| 南充市| 新宁县| 南康市| 苍南县| 牟定县| 河曲县| 柘荣县| 安陆市| 上饶县| 资阳市| 昆明市| 泰来县| 崇信县| 宜兰县| 禄丰县| 株洲县| 滕州市| 溆浦县| 雷山县| 景泰县| 达日县| 华容县| 阿克陶县| 偏关县| 长泰县| 巴彦淖尔市| 巴南区| 满洲里市| 承德县| 光泽县| 京山县| 余庆县| 古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