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下雨 下雨</p><p class="ql-block"> 雨應該是從夜里三點開始下的吧。淅淅嗦嗦的聲音從巴掌大小的窗縫里飄進來。細細聽,像無數個快上山的老蠶大口大口地吃桑葉,又像一支迎親的老鼠隊伍,大張旗鼓地,肆意地行走在鋪滿稻草的路上。老天難道開眼了,真的降甘霖了?不,不可能。多少回聽到這種聲音,滿心歡喜,推窗凝視,一輪明月下,風兒扯著幾塊云朵,隨意搖著樹枝,樹葉半睡半醒地說著胡話:別鬧了,別鬧了,人家又困又渴。</p><p class="ql-block"> 就說昨天吧,前兩個星期就預報有雨,而且是連續兩天。天天挑水澆灌菜地,但土地卻變成“鐵板”一塊兒,蔬菜依然發育不全,豆角秧子縮在根部,不爬架,茄子、西紅柿才一拃高就開花,結個指頭大的菜“兒子”,嚴重地后天雨水不足啊。老百姓把從小缺奶水,長不高的孩子叫“小旱”了。秧苗像養在深閨中的大姑娘,早都該“出嫁”了,但田里關不了水,秧苗也只能“望田興嘆”。這下好了,有雨了!有雨了!人們奔走相告。溫度一路飄升到攝氏37°,太陽像是走進了三伏天,火球般炙烤著大地。熱流滾動,只消擦一根火柴,空氣似乎就會熊熊燃燒起來,再熱一些也能堅持,這是醞釀雨的節奏。晚霞照在西山上,鋪在河面上,人們不再想捕捉那一份詩情畫意。抗旱保豐收是眼下最當緊的事兒,其他都是浮云。又一個夜晚來臨,好在離下雨的日子又近了一天。</p><p class="ql-block"> 這幾個月,天氣預報,一直在“撒謊”,或者說“失靈”。明明報的有雨,從凌晨一點開始下,臨了,延遲到兩點、三點、四點、五點......像霧像煙的雨絲輕飄飄地飛走,太陽又像臉盆一樣掛在天上。下雨成了遙不可及、極其奢侈的事兒。菜籽兒、小麥歉收,路邊的楊樹,紛紛落葉,夏天應該是它生命最旺盛的時段。但這次預報,有理由相信。從規律來看,五月端午,就是個下雨的日子。飛龍在天,龍舟在江(河),豈有不下的道理!預報說昨天夜里三點開始,結果就像以往那樣的鬧劇,一直到晚上,始終不見雨的蹤影。</p><p class="ql-block"> 那淅淅嗦嗦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我站在窗前,伸出手去,一陣竊喜,確定以及肯定:下,雨,了!雨絲輕輕地落入我的掌心,涼涼的,潤潤的,深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清香,似乎把我心中的濁氣、煞氣、躁氣、悶氣統統吸走,留下的是清涼和愜意。黃色的路燈光暈,籠罩在雨簾里,銀杏樹靜靜地讓雨水沖刷掉一樹的灰塵和干渴。此刻,該有多少人在聽雨、看雨!想必當年辛棄疾也是在雨中,體驗了夏夜寧靜與喜悅,寫下了千古名詞:“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我奢望來一場蘇軾筆下的暴雨:“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卷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p><p class="ql-block"> 五點多,雨下落得稠密了。我撐著雨傘,雨點打在傘面上,大珠小珠落玉盤。溫度19°,爽爽的清晨!走在西關后街,往日擁擠的街道寬敞了許多。平日里從鄉下趕來賣菜的不見了,只有開店鋪的,急急忙忙用盆子、泡沫箱子接嘩嘩的雨水。</p> <p class="ql-block"> 在巷口,賣梔子花的多了起來,五塊錢買了三把。拿著梔子花的手,一直在傘外伸著,我想讓花兒多沾點雨水。香樟樹的葉子,泛起了綠光,往日焦縮的葉子,好似緊鎖的眉頭舒展了起來,在風雨中律動。</p><p class="ql-block"> 天氣預報說,雨要下到下午三點多,這雨舒展了多少緊鎖的眉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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