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端午向未來】一個小男孩照顧大姐生子的經歷

小巷青果

美篇昵稱：小巷青果美篇號碼：34219321美篇圖片：豆包Al?背景音樂：（@酷狗音樂）分享電薩仲的單曲《思念陪著鴻雁飛》 回憶錄:奔赴（節選）一個小男孩照顧大姐生子的經歷原創/小巷青果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的一個初冬，偏遠鄉村的寒意已悄然籠罩大地，而在這里接受赤腳醫生“自我改造“的我的大姐，卻即將臨盆。 得此消息后，我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助眼神中布滿了焦慮。情急之下，照顧大姐生產的重任，竟落到了我這個稚氣未脫的男孩嫩肩上。而家中除了年幼的我和小弟，就只剩下還戴著“政治帽子“的娘了。? 大姐是父親與前妻的唯一骨肉。父親當年位高權重，在解放戰爭后期，隨著部隊進軍西藏時，邂逅了我娘這位號稱隨軍文工團之花的女子。父親卻被娘美麗和才情深深吸引，不顧一切地將她娶回了家。而在此之前，父親那位在農村的前妻普通女子，卻早已被他以“生死不明”為由，主動“休”了。這種現象在當時并不少見，但背后隱藏的，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和無奈的選擇。 我娘與父親結合后，得知父親老家還有一個女兒，就是我的大姐。她四處托人，把涉世未深的大姐寄養在了娘老家的一座城市學校。每年假期，娘都要從西藏趕回內地，看望并照顧大姐，兩人相處得如同親生母女一般。 然而，文革的風暴席卷而來，我娘因家庭出身遭受了嚴重的政治沖擊，最終導致了出生家境貧寒的父親，與出生地主豪紳的母親的離婚。于是，我娘用一位偉大的母愛之情，孤苦伶仃地拉扯我們四個子女，過著近乎乞討般的流浪生活。后來大姐也融入了我們中，她雖然長我們好多歲，但象親大姐一般與我們相處。再后來，大姐也因家庭關系牽扯，被安排到很遠的一個鄉鎮里做赤腳醫生。 大姐嫁與大姐夫，多與在西藏工作的我的父母有關，也是同鄉人，并從事川藏長途運輸工作。文革中，是大姐夫和他的老父親把我們從瀕臨倒閉的西藏干部子弟學校中接回到娘的老家，因不忍看著我娘帶著我們艱難度日，又暫時把我們接到他們的農村老家生活，那時的大姐還未與大姐夫成婚，但那段日子卻帶給了我們童年的無盡的溫暖和幸福。隨著時光倒流，我們知曉了父母離婚與我們生活面臨極端貧困的真相，也知道了大姐夫一家待我們所傾盡一切、甚至付出了一家人忍饑不讓我們挨餓的真情。至今想起時，常會情不自禁地念想起大姐夫一家老小，曾幫助我們度過那段艱苦歲月的大恩之情。 大姐臨盆的消息，是遠在西藏的大姐夫發給娘的加急電報。娘接到電報后，淚流滿面，拉著我粗糙龜裂的小手，哽咽著叮囑道：“快去照顧好你的大姐吧，千萬記住一路所乘坐的車。”說完，娘就塞給我了一些錢，那是她平時省吃儉用攢下的。我點了點頭，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知道這是娘對我的信任，這也給了我不畏艱難的奔赴勇氣和擔當責任。 那是一個初冬的陰雨天，濕冷的氣息彌漫著我的身邊。我踏上了前往大姐診所的路。所乘的汽車是那種老式的悶罐車，車廂里擠滿了人，空氣悶熱又渾濁。我緊緊捂著娘給我的搪瓷杯，里面裝著幾塊糖，那是娘平時舍不得吃這次要我帶給大姐的。我踮起腳尖手扶窗框向外張望，田野一片荒蕪，偶爾能看到幾間破敗的茅屋，煙囪里冒著幾縷炊煙，我的心也隨之陡增一絲焦慮感與期待感來。幾個小時后，我又換乘了一輛敞篷馬車，車夫只是悶頭趕路，還不時的抽著嗆人的長桿銅煙鍋。馬車在灰土飛揚的道路上顛簸前行，我被顛得東倒西歪，讓人頭昏嘔心。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到大姐身邊。 近晚上，伸手不見五指，我終于抵達大姐的診所。大姐正捧著隆起的肚子，坐在門口等待。看到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雙手將我攬在額頭前，撫慰心情地說道：“衛星弟弟，娘托人發電報知道你來，我已盼了好多天了...”此時，我身上還帶著旅途的疲憊，但被大姐焦急的情緒和親情的相擁所感染，象回到娘的身邊似的，心中立刻涌起一股暖流。 大姐的住所簡陋至極，不過十幾平米的空間，迎面是一張床，上面僅有薄薄的被褥，不知能否扛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墻上掛著她印有白圈紅十字的工作箱，顯得格外醒目。環顧四周，除了一個還有溫度的小蜂窩煤爐和一個做飯的鋁鍋，幾乎別無他物。然而，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能有這樣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讓我們心懷感激。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親人大肚子的模樣，心中既揚起對新生命的期待，又有些不知所措。大姐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著安慰我說：“衛星弟，明天我可能就要生孩子了，到時會有同事來幫忙的，一定聽她的吩咐去做，不要有顧慮。”她的話讓我感到一絲安心，但心中仍不免泛起一絲男孩的自尊與害羞。大姐似乎并沒有把我當做一個孩子，而是把我當作一個可以依靠的家人。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燒好了三壺水，并憑著我學會的蒸饅頭、煲雞湯、熬糖水，以及床上輔稻草、熱水瓶暖被窩、門窗糊擋風紙等本事，讓大姐不停地嘖嘖稱贊，使大姐的心情得到了放松、眉宇也寬舒許多。 次夜，我隨著大姐陣陣呻吟聲，緊緊依偎在她的身邊，一起牽緊雙手，等待接生同事的到來。等待的過程顯得十分漫長，仿佛在為新生命的到來舉行一場繁瑣的儀式。須要特別強調的是，大姐的住所，包括所在鄉鎮的夜晚是沒有電燈的，家家戶戶僅靠煤油燈過活。在微弱的燈光下，雖然屋外的寒氣倒逼，但屋內卻開始聚集成團團熱氣。 終于，急促的腳步聲和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寂靜。我舉著煤油燈，快速地將前來為大姐接生的同事迎進門。接生同事是一位經驗豐富的中年婦女，她的到來讓屋內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她讓我固定好煤油燈的位置，然后吩咐我開始燒一鍋消毒工具的水，床邊準備好大量消過毒的紙巾用品。一切妥當后，她便開始讓我協助大姐調整姿勢。 我按照吩咐，協助接生同事小心翼翼地幫助大姐躺好...只見呻吟中的大姐額頭上浸滿了汗水，眼神中卻充滿了堅定。我像一個極其害怕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有絲毫馬虎，更以萬分小心的動作，隨時保護好即將降臨的小生命。 我所以能有這些做家務本事，是因為隨著我們的家境由殷實轉為艱難的時期后，尤其是娘正接受組織的隔離審查，在我不到五歲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在其中找到定位、自覺地扮好角色。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而我上面的哥姐因眾叛親離，便早早只身闖蕩社會去了，唯有不上不下的我必須為這個家擔起所能。而大院周圍同齡同命運的孩子和家庭很多，自然在我們中掀起了“比學趕幫超“的暗自較勁比賽，從挑水和煤，到蒸饃炒菜;從洗衣縫補，到翻地種菜...無所不用其極、無人不去努力。正因為此，這也為我的人生提前走向社會、未來組成家庭，打下了應對艱難的能力與生活的基礎。 伴隨著大姐身體的強烈震顫，接生同事立刻讓我把煤油燈靠近大姐下部，但出于一個男孩的自尊，我堅持背過身舉著油燈照著要求做，并快速移位到大姐枕頭邊，借著遮住大姐雙腿的床單，竭力保障油燈的最大照射面。隨著大姐急促不安的躁動，我也不停地用小臉貼著大姐一側的肩膀輕喊“加油！加油！” 這時，大姐的聲音漸漸變弱，我感到一陣難過，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我強忍著，趕緊用毛巾沾濕熱水敷到大姐的額頭上，這是我臨來前娘告訴我的，娘說這樣做會減輕人在生孩子過程中的極度虛弱和痛苦。大姐的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她微微一笑，向我點了點頭。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緊緊揪住，恨不得為大姐的安危拼盡全力。 接生同事雙手麻利而沉穩地扶著大姐的雙腿。不一會兒，我在微光下看到沾滿殷紅色的紙巾快速堆積一邊，心中不禁的更加緊張起來。當聽見接生同事的驚喜自語:“看見了！看見了！孩子很健康“后，我的心才慢慢地放松下來。只見接生同事不斷交替做著慢拖移位的動作，并用低聲堅定的語氣鼓勵大姐：“用力，用力，再用點力……” 終于，在一聲清脆的啼哭聲中，小外甥女安全地降臨人間。接生同事將嬰兒抱到大姐身邊，大姐的臉上露出了疲憊卻又幸福的笑容。我看著這個剛剛來到世界上的小生命，心中充滿了祝福。她那么小，一身嫩嫩的肌膚被油燈照成紫粉色，是那么的脆弱，卻又充滿了生命力，讓我很是喜歡。 第二天，大姐不顧生產的疲勞，開始了勞作。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壓在身上的雙層被褥熱醒了，我知道這肯定是大姐幫我加蓋的。此時，我看著床前神色雖然倦怠，但面帶微笑注視我的大姐，幾乎忘記了昨晚的緊張與艱辛。那一刻，我仿佛也像剛出生的孩子一樣，被大姐寵愛著、呵護著。我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未來多么艱難，我都會守護好這份親情，守護好每一個我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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