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牛場苦口藥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星火牛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劉景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慶油田有個地方叫星火牛場，是1960年會戰標兵馬德仁，帶領1202鉆井隊最初落腳的地方。蘆葦蕩里，馬車路上都是三條道眼兒，人行的羊腸小道上時不時的會有狼出沒。地處偏僻，遠在紅衛星那邊，鮮為人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我們每次過去，要乘1路公交車，到薩爾圖再換乘7路，班次半小時才有。一直以為是牧工商下屬單位，仔細打聽，老朋友老曹告訴我：“在紅衛星東南那是老奮勇牧場，屬于星火牧場的一個分場。老星火存在時，兵團還沒組建。后來遷到現在的地址——林甸二林場，兵團組建為四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時的兵團就是現在的牧工商，是1948年設立的生產建設兵團?？梢姡腔鹋鲈谟吞镆恢笔抢洗蟾缫粯拥拇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參加工作時間不長，受單位派遣，去那里支援當時的采油一部維修大隊，制做露營活動板房。報到以后被分配到管二隊，干的都是鉗工活，每天枯燥的鋸三角鐵，按分工做活動板房里邊的單人床。八小時工作制，千篇一律，幾天下來就都成了熟練工，由開始不順手的頻繁折斷鋼鋸條，到后來的計算下料，那些技術含量較高的崗位也都能勝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過于熟練，也會百密一疏。一次，下完料就該為焊接做準備，把三角鐵折對成直角。由于動作嫻熟緊密，直接就把技術員老宋的手指頭夾入鋸口。疼得老宋嘴里直喊“喂、喂、喂！”，可是，當時工作中把折對的動作，用東北話也叫“圍彎”，聽到技術員那邊喊“喂、喂、喂！”以為他是在下達加大圍彎力度的指令，讓我圍、圍、圍。我這邊就繼續對折，最后疼得老宋哭叫起來，我才知道誤會了。急忙放下三角鐵末端，跑過去查看，結果手指頭出現了淤青。當時恨透了這句東北方言，說什么“圍、圍、圍”，使我慚愧不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工作中的枯燥讓我很不適應，不如在原單位鉆井管子站供應隊，每天去野外給鉆井隊轉完鉆具（把那些鉆桿、鉆鋌從打完的井場轉到新井場），一上午或者是大半天就回來了。下午沒有任務，大家就下象棋、下軍旗、打撲克。到我當兵四年復員以后，原來的同事，人家張德華，就是原來鉆采學校那位“張司令”、牟成國、田永來都成了大慶油田象棋理事會的成員了。不知道理油田全局事會是多少人組成，我們小隊就占了3個名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到某處，除了工作之外，要數吃喝拉撒最是首要的。服役期間，記得一位女性客人，來我部隊，安排好一切之后，面對清一色的男子漢，出于信賴，第一件事，只能向我打問“廁所在哪？”那時都是露天側，不叫衛生間，一聽就是具有經常出差的好習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星火牛場讓我格外中意的，不是廁所，而是那里的大食堂。菜譜多樣，有主菜還有小咸菜。有紅燒肉還有鹵肉片、醬骨頭。我們新工人，都是農村來的，比較顧家，舍不得吃4角5分1碗的紅燒肉， 還可以吃2角8的鹵肉片，或者吃2角錢的醬骨頭，見點兒葷腥就比素菜強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位食堂管理員可是真夠格，幾百人就餐，24小時開飯，他每天忙里忙外腳不沾地兒。為了方便有人換錢票，就把那些6元一本的食堂錢票，用鐵夾子夾起來掛在腰上。趕上送糧送菜的汽車來了，他就隨便抓幾個前來就餐的人：“幫幫忙，卸卸車唄?！币话銢]有急事的都會很樂意搭把手。不說餓不餓，累不累，就沖食堂里的那些適口的菜飯，也會愉快的出把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個食堂還有個很好的秩序，就是所有的就餐人員，吃完飯都會自覺的把碗筷送到洗碗處。偶爾有人忘記了，其他就餐完畢的人，也會順手給帶過去，不需要食堂有專門收碗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星火牛場還見過一個人物，就是鋼鐵姑娘徐淑英。人家是來參加一次會戰的，被老師傅們發現了，鼓動我們都趕過去一睹風采。上中等的個頭兒，風塵仆仆的工作作風，曬得臉龐黝黑。她也發現了我們去看她，對著大家笑笑，就隨著她們的隊伍遠去了。這么年輕就被命名為戰區標兵，真光榮！將來得嫁個啥樣的男人呢，我猜別人也會這樣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隨著轟轟烈烈的運動，各級單位傳達要求，必須參加革命大批判。怎么參加？誰也沒有經驗。去問小隊，領回來一瓶墨汁，讓寫大字報。寫啥呢？技術員老宋是個文化人，大家就讓他抄報紙。老宋正在不情不愿地抄報紙，小朱師傅在黑色棉褲的屁股上補了一塊藍補丁。感覺顏色不一樣，就過去借用老宋寫大字報的毛筆，往自己棉褲上涂抹墨汁。老宋正在心煩，小朱還不停打擾。兩個人搶來搶去，把一瓶墨汁從桌子上碰掉打碎了，黢黑的墨汁撒了一地。老宋借機把毛筆一撂不寫了，小朱也染不成棉褲了。正在大伙勸解尷尬的時候，小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頓摩擦，雖然蹭了一屁股泥，補丁終于變成了黑色。一場哄堂大笑，老宋也無可奈何地笑著說小朱“真是個滾刀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過兩天，聽說維修大隊二隊在批斗走資派，我們都過去了，想看看怎樣開展大批判。也不敢圍觀，只是假裝一路過，看到有兩個大高個子，說是二隊的隊長和指導員。頭上帶著高高的紙帽子，脖子上掛著個方形紙殼子，上邊寫著“走資派隊長廖可明”“走資派指導員朱碧云”。臉上也被涂抹了墨汁，還不如小朱前天涂在屁股上的均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山不轉水轉，80年代，我在采油六廠紀檢辦的時候，馬德仁是局紀委書記，經常參加會議，聆聽他講話；1989年我去采油六廠農工商任經理，班子里最老的副經理就是廖可明。五年以后，我在采油六廠服務大隊，又與朱碧云的女兒一個單位。每每見到他們，當年那些往事真真切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樣開展大批判，我們無法參加。我們都是外單位來支援的，對于誰是走資派，具體怎么走的，不知根不知底的怎么批判，我們應該打回原單位！徹底鬧革命！其實是來到元旦了，大家都不安心在外邊，都想回家過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維修大隊的領導經過研究，同意了群眾要求，我們就結束了這次支援活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短暫生活過的星火牛場，多年以來，唯獨讓我經常深刻憶起的，還是那里的大食堂，那個管理員真夠格，伙食辦得真親民。</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