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泉城明水古城】（65篇）：偉商巨賈“通天侯”——瑞蚨祥傳奇人物孟覲侯

金章丘歷史文化

東方巨賈孟雒川的左膀右臂是沙文峰與孟覲侯，今天說說孟覲侯的傳奇故事。孟覲侯(1862-1934) ，瑞蚨祥的全局總理，又是孟雒川的軍師和“外交官”，同時也是瑞蚨祥的中興人物。<br> 昔有陶朱公三致千金，名顯諸侯；近代有孟公覲侯，以綢緞經緯織就通天權柄，其名號響徹九衢，時人謂之“通天侯”。斯人于瑞蚨祥，如砥柱之于中流，非但中興其業，更以偉商巨賈之身，執掌半壁風云，誠為商海一“通天”奇峰。清代《孟子世家流寓章丘支譜》中記載的孟廣坫，字覲侯孟覲侯故居 <font color="#ed2308"><b> 一、兵燹涅槃：灰燼重燃連開五大商號</b></font><div><br></div><div> 光緒庚子年（1900），烈焰焚天，八國聯軍之禍蔓延京畿。京城大柵欄內，瑞蚨祥百年綢莊頃刻間化為焦土。資東孟雒川憑欄北望，心如死灰，幾欲棄此傷心地南歸故里。 </div><div> 當此大廈將傾之際，一人昂然挺立。孟覲侯，字廣坫，孟雒川之族侄，目光灼灼如炬：“四叔，廢墟之下，商機未死！京畿繁華，豈容拱手讓人？”其言錚錚，擲地有聲。彼時滿目瘡痍，他竟率眾于斷壁殘垣間支起地攤，寸縷寸帛皆成復興星火。更仗其父孟鶴泉與清廷王府之深厚淵源，周旋于瓦礫場與權貴門庭之間。一邊是攤前市聲鼎沸，一邊是工地斧鑿鏗鏘，賤賣殘余舊布與重建新樓店兩不誤。未幾，嶄新瑞蚨祥復起于劫灰之上，如鳳凰浴火重生。此后數年，大柵欄長街上，五座瑞蚨祥商號次第而起，幡招映日，聲冠京華。孟覲侯之名，自此如金印般深深烙于瑞蚨祥命脈之上。<br></div> 清末民初的大柵欄（正前方為瑞蚨祥） 1928年的北京瑞蚨祥瑞蚨祥廣告 <font color="#ed2308"><b>二、宦海織云：朱紫盈門伶界春</b></font><br><br> 商道欲通，貴胄政要為橋。孟覲侯深諳此理，遂于京城深處，巧設“織云公所”。公所之內，大小精舍六十八間，庖廚精潔。后院戲樓尤為奇觀，罩棚高闊，舞臺軒敞，樓上包廂專待貴賓。檀板輕敲，水袖翻飛，名伶云集于此唱念做打，非為市井娛目，實乃“侯爺”網羅天下英豪之羅網。<br> 此間座上，冠蓋如云：前清王公貝勒之玉帶，民國督軍將帥之戎裝，皆在此觥籌交錯。張作霖、段祺瑞、吳佩孚、曹錕諸雄主，或結金蘭之契，或奉顧問之銜。少帥張學良執子侄禮甚恭；張宗昌于山東，對其教諭奉若圭臬。更有國軍二十九軍宋哲元、張自忠等，為瑞蚨祥西棧常客。西棧深院三重，接官廳氣象恢弘，門楣題詞皆出狀元尚書之手，清末文華殿大學士陸潤庠書“平安吉祥”，工部尚書翁同龢題“白發紅顏略相似，鶴骨龍筋尚宛然”之聯；狀元、江西提學使曹洪勛題“松蔭繞院鶴相對，柳絮蓋池魚翅肥”楹聯；狀元、京師大學堂監督劉春霖題“勸飲西城葡萄酒，凈拂東方短褐塵”之聯。字字句句，映照主人身價之貴之隆。彼時坊間歌謠傳唱著：“孟覲侯在北京，四角樓上掛角燈。南有魏興文（上海瑞蚨祥經理），北有陳吉人（濟南瑞蚨祥經理），‘西宮娘娘’姚秀巖（北京瑞蚨祥五處商號總經理），保著侯爺坐朝廷。”侯爺勢力可見一斑。與政界、名伶之關系（上圖：徐世昌、張作霖、張學良、王懷慶；下圖為京劇四大名旦）織云公所笙歌未歇，西棧朱門車馬不絕，商賈之網，已悄然覆壓半壁江山。 <font color="#ed2308"><b>三、一言回天：電波銷盡三年訟</b></font><br><br> “通天侯”之譽，并非浪得虛名。孟覲侯翻覆風云之手，曾解梨園旦角徐碧云殺身之禍。徐因情事開罪警備司令，被判極刑。其兄徐蘭沅，梅蘭芳之琴師，倉皇奔至侯爺府前哀告。孟覲侯僅一電話通于總統府，死囚立釋，京師震動，皆嘆“侯爺勢力果能通天”！其權勢之盛，更能澤被宗親。山東萊蕪一孟姓族人，因命案纏訟三年，家業凋零，走投無路。其父泣曰：“天下孟氏同出一脈，唯章丘舊軍孟氏可救！”族人輾轉至舊軍，孟華峰（孟雒川侄）聞之，一面厚待來客，一面急電北京。孟覲侯得訊，旋即電告山東督軍張宗昌。張氏視侯爺之言如綸音，矜恕堂僅出銀幣千元撫恤死者，三年沉冤，三日冰釋。此非神鬼之力，實乃孟覲侯織就的權勢天網，已籠罩廟堂江湖。 <font color="#ed2308"><b>四、彩縷寄情：麗豐祥暖慰紅顏</b></font><br><br> 鐵腕縱橫之外，孟覲侯亦存繞指柔情。為愛妻之名諱中有“麗”字，他特于北京西四牌樓擇吉地，建“麗豐祥”綢緞莊。“豐”喻姿容美好，“祥”祈家業吉昌。此店格局仿瑞蚨祥而筑，青磚小樓，天井開闊，日光如瀑傾瀉而下。專營綾羅綢緞，主顧皆為城中閨秀名媛。麗豐祥不獨為商號，亦是孟覲侯對夫人最深沉的愛意銘刻，一針一線皆蘊繾綣深情。此柔情所系之業，后傳其孫孟憲浹，雖經風雨沉浮，至1994年，終復老號榮光，足證情誼可越時光。北京麗豐祥 <font color="#ed2308"><b>五、浮云蒼狗：萬民傘下孤鴻影</b></font><br><br> 然而世事浮沉，榮枯有數。“九一八”烽煙驟起，何應欽坐鎮北平，權勢熏天。孟覲侯昔日所有政界虛銜，一朝盡削；張作霖所贈商務印書館巨產，亦被指為“逆產”沒收。侯爺半生經營，頃刻崩塌，如大廈傾于颶風。<br> 癸酉年（1933）八月二十五日，壽宴之期。往昔賀客盈門、冠蓋塞途之盛景不再。織云公所戲臺寂寥，昔日高朋皆如黃鶴杳然。唯宋哲元將軍念舊赴宴，稍慰寂寥。馮公度、徐國俊等四老，并美國友人福開森，同贈萬民傘一柄，與孟覲侯合影，稱“五老像”，于無邊冷落中勉留一絲暖意。梅蘭芳、程硯秋諸名伶，亦于中和戲院勉力獻藝一日，霓裳羽衣，歌臺舞榭，唱不盡繁華散盡后的蒼茫。壽宴燈火闌珊處，孟覲侯病骨支離，已知大限將至。次年，一代偉商巨賈溘然長逝，享年七十有二。孟雒川聞訊，悲喜交迸。悲者，此族侄確為瑞蚨祥擎天白玉柱；喜者，京津但聞“侯爺”威名，幾不知幕后資東為誰，“功高震主”之患終隨斯人逝去。孟雒川冷筆批其“功小于過”。<div> 哎，半生風雨同舟，終落得薄紙一張，字字寒霜。<br> <div> 可嘆金絲楠木的算盤珠散落滿地，織云公所的戲臺余音散入虛空，唯西四牌樓麗豐祥的檐角，還依稀映照著一段傳奇的余暉。</div></div> 明水古城瑞蚨祥店鋪前游人如織明水古城孟家大院鳥瞰圖筆者閱罷孟覲侯的一生，如一部跌宕商海的奇書。其能于庚子焦土中擎起瑞蚨祥五面大旗，其敢在宦海浮沉間織就覆雨翻云巨網，其威可令督軍俯首、三年冤獄一朝解，其情亦化繞指柔、筑麗豐祥以慰紅顏。雖終局如秋葉飄零，門庭冷落，然其縱橫捭闔之魄力，綢繆經營之奇才，已深深鐫入舊軍孟氏祥商、祥幫的煌煌青史。故都風云雖散，“通天侯”的傳奇、軼聞佳話，猶在家鄉章丘的巷議街談中，如瑞蚨祥柜臺上那匹光澤流轉的綢緞，歷久彌新，熠熠生輝。 <b>（文/圖：翟伯成）</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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