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與希望（小說）

藍天白云

文/王銀康（藍天白云）圖/來自網絡（致謝） 夕陽西照，紅霞滿天。坐落在縣城西南的櫟陽村，顯得格外秀麗多彩。居住在這里的老年人數量已經達到了200多人，占常住人口的27%，村子已然步入了老齡化階段。?在這群老人中，有一對年過六旬的老年夫妻，丈夫名叫張安康，身材并不高大，但十分壯實，手臂上肌肉線條清晰可見，那是長年累月種菜時揮舞鋤頭練就的。他穿著一件褪了色的藍色襯衫，顯得勤勞而樸素。妻子華愛菊，面容清秀，眉眼間透著一股堅韌。她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麥色，那是長期在戶外勞作的印記。她的頭發烏黑濃密，扎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顯得格外精神。夫妻倆相依為命，靠著“農保”養老金和種植蔬菜的收入，過著簡單的生活。 那年春天，陽光格外溫柔，灑在田野上，暖洋洋的。安康站在菜地前，看著眼前青菜長得綠油油的，蠶豆的葉子隨風搖曳，豌豆的藤蔓沿著棚桿往上攀升。這一片郁郁蔥蔥的景象，他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他心里暗自琢磨：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 “老頭子，你看這蔬菜長得多好啊！”愛菊站在菜田里，把一頂舊草帽遞給了安康。 安康接過草帽戴在頭上，笑著說：“可不是嘛，這春天真是種菜的好時候。‘一年之計在于春’，我可得抓緊把該種的菜都種下去。” “那你可得悠著點，別累壞了。”愛菊叮囑道。 “放心吧，我身體硬朗著呢。”安康拍了拍胸脯。 夫妻倆開始忙碌起來，干了兩天，終于把三分田的土豆種完了。安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里踏實了許多。 “老頭子，辛苦了，要不要歇會兒？”愛菊從水壺里倒出一杯茶，遞給安康。 “不辛苦，不辛苦。”安康接過茶，喝了一口，接著說，“這土豆種下去，就等著收獲了。” “你呀，就知道種這個，種那個。”愛菊嗔怪道。 “種菜有啥不好的？既能吃上新鮮的，又能賣掉賺點錢，還能鍛煉身體。”安康笑著說。 三月到了，菜田里一片繁忙，許多種下的蔬菜需要管理。安康和愛菊一大早就來到菜田，松土、施肥、培土、治蟲，兩人配合默契，忙個不停。 “老頭子，你看這南瓜苗長得真好。”愛菊指著一片嫩綠的南瓜苗，臉上滿是喜悅。 “是啊，今年的苗長得都挺好的。”安康點了點頭。 “你累不累呀？”愛菊又問。“累是累了點，但心里高興。”安康笑著說。 過了一段時間，種下的土豆、毛豆和玉米的綠色小芽都破土而出，南瓜和夜開花的嫩嫩瓜瓤也長了出來，瓜藤慢慢延伸，攀著竹棚往上爬。安康看著這片綠油油的菜田，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心里感到格外舒坦。 夏天來了，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田里的蔬菜每天都要澆水，尤其是芋艿和茭白，一天也不能缺水。每天早上，安康都要去菜園挑水澆菜。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肩上也磨起了一層皮。 愛菊看著安康濕透的衣服和磨起皮的肩膀，心疼不已，勸道： “老頭子，別澆了，太熱了，身體要緊。” “不行，這些菜都是我親手種的，不能就這么枯死了。”安康抹了抹臉上的汗，又說道，“再苦再累，也要堅持下去。” 愛菊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在旁邊幫忙打打下手。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經過精心管理，辛勤勞作，春天種下的蔬菜獲得了大豐收。愛菊望著這一筐筐金黃色的土豆，一籃籃青綠色的豌豆，臉上掛滿了笑容，感慨地說：“老頭子，今年的收成真的不錯，這都是你用汗水換來的。” “那是，但也有你的功勞呀！”安康得意地說。 那年秋天，安康又種下了蘿卜、青菜、菠菜、韭菜、大蒜和蔥等。因為氣候適宜，這些蔬菜長得又快又好。然而，秋天也是多災的季節。臺風“利奇馬”來襲，連降大雨暴雨，他的菜田被淹了。種下的蔬菜大多被淹死。 “老頭子，這可怎么辦呀？”愛菊看著眼前的景象，心疼得直掉眼淚。安康見妻子很傷心，就安慰道：“老伴兒，你別傷心，淹了就淹了，我們再種就是了。” 安康鼓起勇氣，振作精神，清理了菜園里的垃圾，整理好菜地，疏通了排水溝渠，又買來許多種子，重新種下了許多蔬菜。 “老頭子，你可真能堅持。”愛菊看著安康忙碌的身影，感慨道。 “種菜嘛，就得有股韌勁兒。”安康笑著說。 半個月后，新種下蘿卜、青菜、菠菜都出芽了，經過一個月的精心培育。菜田的又是綠油油一片。 愛菊看在眼里，喜在心頭，高興地說：“老頭子，你看咱家的菜田，蔬菜長得可真不錯，到時候定能賣個好價錢。” “那是，我種的菜，能不好嗎？”張安康笑著回應，眼神里滿是自豪。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冬天，安康種下的大頭菜、青菜、天菜、蘿卜等又獲得了大豐收。 “老頭子，今年的菜又豐收了。”愛菊高興地說。“是啊，只要堅持，總會有收獲的。”安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安康夫妻倆，雖然日子過得忙碌，但他們苦中有樂，四季都有收獲，年年都過得充實而快樂。 時光匆匆，轉眼間，安康夫妻倆都已年過七旬。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身體也漸漸不如從前。安康患了高血壓，華愛菊患了糖尿病。不過，他們平時注意保養，身體還算硬朗。 然而，就在一個平靜的夜晚，意外發生了。安康突然感到天旋地轉，緊接著便暈倒在地。這一幕嚇壞了華愛菊，她趕緊撥通了住在同村的兒子張孝電話。 “喂，孝啊，你爸突然暈倒了，你快過來！”華愛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兒子張孝接到電話后，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父親的情況，他毫不猶豫地撥打了120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趕到，將安康接到了縣城醫院的急診科。 在急診科里，愛菊焦急萬分，心里在想：老頭子平時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暈倒了。是不是“心梗”了？是不是腦梗了？會不會中風啊？ “媽，您別著急。”張孝見母親坐立不安，十分焦急的樣子，安慰說：“有醫生在，爸不會有事的。”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包括B超、CT和磁共振和前庭檢查，醫生最終確診安康患上了中度耳石癥。這耳石癥的主要癥狀是位置性眩暈，即頭部位置改變時，如翻身、起床、低頭或抬頭，站立或行走時可能感到不穩，甚至會短暫眩暈摔倒。必須住院治療。 那時，安康的兩個女兒張芬和張芳，得知父親暈倒的信息，也火急火燎趕來：“哥，父親怎么啦？”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治療。”張芬接過張孝的話題，堅定地說：“那是住院吧，我去辦手續。” 在安康住院期間，兄妹三人，輪流值班，日夜陪護在父親的身邊，一家人為了安康早日康復，盡心盡力。 “爸，你感覺好些了嗎？醫生說你恢復得不錯。”張芬坐在病床邊，輕聲安慰著父親。 “好多了，你們辛苦了。”安康虛弱地笑了笑，眼神里滿是感激。 “爸，您別瞎說，您快點好起來，我們才能放心。”張芬接過話茬，眼眶微微泛紅。? 十天后，醫生檢查病房時，對張孝說：“您爸的病基本上好了，后天可以出院了。”父子倆聽了都很高興。醫生走后，安康對張孝說：“孝兒，家里錢不多，我也沒醫保，這醫藥費咋辦呢？”?“爸，您別擔心了，這醫藥我來想辦法。”張孝安慰著父親，心里早有了打算。 第二天，為這一問題，張孝把張芬和張芳兩個妹妹叫到家里，一起商量此事。 張孝說：“爸媽雖然有農保養老金，但只夠平時生活費，沒有積蓄，沒有醫保，明天爸可以出院了，這次醫藥費怎么辦呢？” 張芬聽后說：“別讓爸媽操心，這次醫藥我們共同承擔。”張芬接著說，“我和妹妹的丈夫在外打工收入高些，多出點吧。” 張芳也點頭：“哥在家也不容易，你少出點好了。” 就這樣，三兄妹定了主意。張孝在家務農，收入微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承擔父親住院醫藥費20%，張芬和張芳的丈夫在港城打工收入高些，各承擔父親醫藥費40%。第二天，三兄妹為父親辦好出院手續。 出院時，醫生對張孝說：“你爸的病，是年齡大了，耳石退化加速，吸收能力下降，導致耳石脫落造成的。”他還囑咐張孝：“你爸現在耳石已經復位，耳石癥雖然緩解了，但他患有高血壓，回家應好好休養，按時服藥，平時要注意身體，以防止病情復發。” 三兄妹謝過醫生，陪著父親回家后，母親拉著他們的手說：“這次全靠你們細心地關心，又是陪護，又是付醫藥費。” 張孝堅定地說： “爸，媽，你們放心，以后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是啊，我們會一直陪著你們，讓你們安安心心地歡度晚年。”張芬和張芳也附和著說道。 “有你們在，我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張安康和華愛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經過這次折騰，三兄妹更加重視父母親的身體健康。從此，他們每天晚上輪流值班，陪著父母，以防再次發生意外。雖然生活依然簡單，但有了孩子們的陪伴，張安康和華愛菊的晚年生活也增添了許多溫暖。 那年，農村的風里都帶著新消息的味道。大街小巷，老年人聚在一起，都在議論“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的事兒。港城地區最新規定：對于年滿70周歲以上的農村老人，參加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可以免費。這消息在村里傳得飛快，老人們聚在一起，眼神里滿是對未來的期盼。 那天，愛菊在買菜時聽到這一信息后，回家對丈夫說：“老頭子，好消息，村里許多老年人都在議論農村醫保之事，年滿70周年的老年人可以免費參加了。” “有這樣的好事？”安康聽了心里不大相信。 “爸，媽，你們在商量什么啊！”兒子張孝正好來看望父母親。 “你來得正好，我們在商量農村醫保之事，據說高齡老年人可免費參保了，這是真的嗎？”愛菊見兒子來了，想問一下參加農村醫保這事。 “這是真的，村里已經發了通知，這農村醫保好啊，老年人生病也能有個保障。” 接著張孝向父母親詳細解釋了“新農合”的情況。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這是我國政府為農村居民設計的基本醫療保障制度，通過政府組織、農民自愿參與、多方籌資（個人繳費+集體扶持+政府補貼）的方式，以大病統籌為核心，實現醫療互助共濟。 ??70周歲老人也可以參加農村醫保，但具體是否需要繳費以及繳費金額因地區而異。?目前，我們家鄉的70周歲以上老人可以免費參保，費用由地方政府財政補貼。昨天，我看到村宣傳窗里貼著一張通知，是這樣寫的：接縣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辦公室通知，對于年滿70周歲以上的農村老人，可免繳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參保費。凡是符合條件的本村老年人，請攜帶身份證，戶口本到村辦公室登記，填報申請表格。自參保登記批準之日起，老人即可享受醫保待遇，享受的待遇包括門診、住院、大病保險等。 安康夫妻倆聽了，高興地說：“那你快去給我們辦手續啊。” “爸，媽，你們別著急，我就是來拿辦手續的身份證等資料的。”?張孝東奔西走，忙碌了幾天，給父母親辦好了農村醫保手續，過幾天就可以領醫保卡了。心里感到樂滋滋的。他想在父母親生日那天送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那日，安康的生日到了，兒子媳婦和孫子，兩個女兒女婿和外甥女，喜氣洋洋來到安康家里，屋子里熱鬧得像過年。他們圍坐在父母身邊，一個個臉上都帶著笑。 “爸，祝您生日快樂！”張孝把兩張剛辦好不久的農村醫保卡遞給父母親后說：“以后你們看病的部分醫藥費可以報銷了。” 張孝的媳婦、張芬、張芳前后把紅包遞到父親手里，“這是給咱爸的生日禮物，祝您生日快樂。” 安康和愛菊接過醫保卡和紅包，眼眶一下子紅了，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住孩子們的手，嘴里念叨著：“你們真，你們真好……”， 張孝忙說：“媽，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張芬也接著說：“爸、媽，你們辛苦了一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愛菊哽咽著：“孩子們，爸媽沒給你們攢下啥，還讓你們操心……” “媽，您別這么說。”張芳打斷了她，“有你們在，就是我們最大的福氣。” 屋子里靜了一會兒，安康聲音有些激動地說：“現在社會真好，村里老年人，生活有農保，看病有藥保，這都要感謝共產黨啊！” 愛菊接過話題：“媽沒啥文化，也不會說啥好聽的。但我知道，這日子有你們在，就啥也不怕了。” 屋子里又熱鬧起來，孫子和外甥的歡笑聲，兄妹、媳婦和女婿之間的碰杯聲、祝福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堅守與希望”的交響曲。這時，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暖暖的，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也照在每個人的心里。?有了農村社保和醫保，有了子女的關心照顧，張安康和華愛菊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安穩。他們也時常感慨，雖然歲月無情，但只要有家人在身邊，生活就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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