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勤勞與節儉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媽媽這一輩子的兩個最大“業余愛好”。其實,這</span>原本是她們那輩人的共性,無可厚非,也沒故事可言。可是,媽媽直到八十五歲才從工作崗位上退休,而如今九十歲的媽媽,不僅生活自理,還搶著幫我洗衣服,這就有點與眾不同了。</p><p class="ql-block"> 在用詞上,勤勞與節儉有點過于寬泛。在我的記憶里,媽媽好像只會洗衣服和攢錢,我戲稱這是媽媽的兩大“業余愛好”。</p><p class="ql-block"> 媽媽的這兩大“業余愛好”的形成與父親密不可分,父親把家務活全包圓了,只留給媽媽洗衣服這唯一項家務活,而父親一輩子的工資從來都是交給媽媽來統一管理,久而久之,洗衣服與攢錢就成了媽媽最真實的兩大“業余愛好”了。</p><p class="ql-block"> 媽媽洗衣服有兩大特點,首先,她喜歡早上洗衣服,其次,她一直堅持手洗而不是“機洗”,除非是她洗不動的床單一類的“大件”才會扔進用了幾十年的半自動洗衣機里。</p><p class="ql-block"> 媽媽對我洗衣服從來看不上眼,由于我平時工作比較忙,夏天的襯襯從來都是晚上扔進洗衣機里,早上從晾衣架上拿下來穿,先不說領口是否能洗干凈,至少,穿在身上的襯衫永遠是皺皺巴巴的。</p><p class="ql-block"> 媽媽最看不上我這種邋邋遢遢的樣子。每次回家,媽媽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身上穿的衣服扒下來,由她洗好熨平才允許我穿出門。</p><p class="ql-block"> 現在,我早已習慣去媽媽家換衣服。幾乎每天的清晨,我都會推開家門,而幾乎每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陽臺上總會晾著我的襯衫,襯衫在晨風里輕輕搖晃,水珠順著衣角墜落,在地磚板上敲出細碎的響聲。媽媽弓著背站在洗衣盆前,蒼老的手指仍在固執地揉搓衣角,陽光穿過她花白的發絲,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我小時候所看見的那個在溪流旁浣衣的年輕媽媽。</p> <p class="ql-block"> 記得六十年代末,全家從省城來到一個叫“石嘰頭”的山區支援國家三線建設。媽媽是城里人,從沒離開過省城,對于上山砍柴等農活自然不會,但媽媽對門前的溪流潺潺卻情有獨鐘。</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里,家門口有兩條并行的河流,一條是主河道,常看見竹排或者木排穿行而過,另一條是洪水沖擊而成的小溪流,這才是媽媽洗衣服的好去處。</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山區溪流旁的田園風光,仿佛是自然與人文交織的靜謐詩篇。</p><p class="ql-block"> 層疊的梯田沿山勢攀爬,晚稻新插的嫩秧在泥鏡中倒映云影。戴竹笠的老農吆喝著黃牛翻墾坡地,銹跡斑斑的鋤頭偶爾與巖石相撞,迸出幾點火星落入蒼翠的蕨叢。</p><p class="ql-block"> 蜿蜒的溪水晶瑩如練,清澈見底,青苔斑駁的卵石間游弋著銀鱗小魚。夏日的晨霧尚未散盡,媽媽的木槌聲早就與山雀啁啾相和,當地人的竹編簸箕晾在青石上的粗布衣襟隨風輕擺。</p><p class="ql-block"> 每到夏天,吃過晚飯,我們孩子們會相約在溪水中戲水,而媽媽包攬全家人的衣服,來到溪流旁,飛舞著比她胳膊還粗的棒槌,一棒一槌,硬是把全家人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p><p class="ql-block"> 如今,媽媽的手依然在動。九十歲的指節彎曲如老藤,仍能在搓衣板上揉出綿密的泡沫。我常望著陽臺上的晾衣繩出神,那些隨風起舞的衣衫像翻動的日歷,把媽媽九十載光陰晾曬成干干凈凈的透明薄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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