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老爸

驛站梨花

倔老爸劉冬梅 爸爸以他生命的精彩，開拓了事業的輝煌，又以他人格的魅力創造了一個共產黨人的家庭。媽媽以她寬厚和仁慈哺育了子女，把她的愛與溫情傳給后代。 我們為自己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而感到幸福，我們為自己擁有這么高尚的父母而驕傲。 爸爸 79 歲時，我們家獲得了《黑龍江省和諧家庭榮譽稱號》，媽媽高興地說：“瞧你爸都樂得你像個老頑童啦。”我有一個倔得可愛的老爸。 一提到倔，人們就會把固執與偏激聯想到一起，可老爸的倔，倔得出奇，倔得別有風采。 1944年，部隊在老家的村子里休整，當兒童團長的爸爸找到了部隊的連長，喊著要參軍。部隊考慮到他年齡太小，不同意入伍，可爸跟在連長身后死磨便泡了三天三夜，最后部隊首長拍著爸的肩膀：“倔小鬼，你被批準了。”那一年，爸才16歲。 爸爸跟隨野戰部隊從東北打到海南島，又從海南島打過鴨綠江，最后又整建制地轉戰到了北大荒。當年一起參軍的十二名小戰士，只剩下了三人。有三名犧牲在遼沈戰役，有三名犧牲在京津戰役，有三名長眠在朝鮮戰場上。 轉業時，部隊要將爸留在省城工作，可爸偏申請到艱苦的地方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北大荒去。經過再三再四的請求，爸爸終被分配到地質勘探部門工作。在勘探隊里他工作在野外鉆機工地上，和工人們一起住在又冷又潮的工棚里。那時，他在戰場上受過彈傷的腿常常作痛，有時痛得全身冒汗，但他總咬牙堅持著，痛得厲害時就吃幾片藥。沒日沒夜和工人們一起雪里爬泥里滾。有一次，為了完成一項緊急任務，他兩天兩夜沒合眼，最后暈倒在鉆機旁。當我們趕到醫院時，爸躺在床上，鼻子插著氧氣管，那張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色，我和媽都嚇得哭了起來。在醫院休息了一夜，爸以他獨特的倔勁，不聽醫生和家人的勸阻，硬是從病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上了去工地的汽車，“單位事多，急著呢。”爸那堅毅的背景，一直留在我的記憶里。 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糧食緊缺，爸竟將自己家的二十斤米送給了因公負傷的王伯伯家。我們一家人因此喝了半個月野菜玉米粥。我邊喝這難咽的粥邊掉淚，心想，當年在每一兩米比金子還貴重的日子里，爸爸的義舉，震動了全單位幾百名職工的心。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認識了婆婆丁、藤菜、四葉菜、柳蒿芽。 爸有一個秘密，鎖在棕紅色的小木箱子里，箱子放在接近天棚的木柜上邊。一天，半夜醒來，我見爸爸的屋子里還亮著燈，從虛掩著的門縫中，我看見木箱敞開著，臺燈下，爸爸一臉的凝重。一顆好奇的心驅始著我，我斂聲閉氣，躡手躡腳走到爸爸的身后，“哇！”里面的紅布上面擺著好多校軍功章，還有一張邊緣已經破損泛黃，寫著繁體字的立功獎狀。那一夜，爸給我講了很多戰斗故事，講了每一枚軍功章的來歷，講到犧牲的戰友，從未落過淚的爸爸眼睛浸滿了淚水。我被這壯烈的故事感動著，整整一夜沒有入睡。仿佛在那一刻我突然長大了。 今年“五一”前，在南方住的妹妹考慮二老這樣一把年紀了趁現在身體還硬朗，想接去住一些日子，順便帶二老出去旅游，讓老人家開開眼界。火車票都買好了，老爸又突然反悔，堅決不去了。我們姐弟幾人輪番勸說：“你已經不在崗了，有些事有你也可，無你也行，必競現在新人輩出嘛。”可無論你說破嘴皮，老爸就是兩個字“不去！” 原來，市里要組織老干部門球賽，老爸是礦隊的主力隊員，他走了，隊員不夠，礦隊無法參加市里比賽。爸說：“自己是在延安入黨的老黨員，離休后又連續幾年被評為市優秀黨員、優秀離體干部，在需要我的時候，我怎么能走呢？”為此，家中召開緊急會議。媽想女兒先行，爸參加完比賽再去，聽到這個決定爸會心地笑了。 父母結婚幾十年，從鬢角青青，到白發蒼蒼，媽媽最懂爸對黨那份赤誠之心，媽說：“在個家庭中，理解是最重要的。”這讓我真正感悟到媽的愛，感悟到寬容與支持在個家庭中的份量。 老爸一人在家，哪個兒女來接他都不去。“無奈”啊，我只好下班后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給老爸做飯，誰讓他是“國寶”呢，吃不好咱做幾女的心疼啊。 老爸的坦蕩、無私是眾口皆牌的；老爸的倔，也是遠近聞名的，他認準的理兒，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有次，我和爸在小吃部吃飯，電視新聞正播放國家領導人攜同婦人到鄰國訪問。 近桌有兩個中年人，借著酒興說領導人拿國家的錢游山玩水。78歲的父親放下于中的筷子，走到這兩個人身邊說：“小同志，我想問你倆‘句話。”“您說吧。”“你家過日子與朋友、鄰居相處嗎？” 那兩個人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當然相處啊。” “國家領導人去鄰國訪問就是國與國之間鄰里間的拜訪，攜夫人是對鄰居的尊重，這是友好外交的一種方式，不是游山玩水。你們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天！老爸不愧做了幾十年政治思想工作，還真有詞。那兩人匆匆吃完飯，溜之大吉，誰敢惹這“老古董”啊，離休干部國家都重點保護呢。 還有一次，爸在活動室打麻將，一位60多歲退休干部說“社區支部讓我交黨費，我才不交呢…”這時，老爸站了起來，高聲地說：“你有退休工資嗎？”“有啊。”老爸一拍桌子：“你的退休工資是誰給你的？是共產黨，黨養了你這么多年，你卻在這罵娘，你還有沒有良心？！”那位干部剛開始還理直氣壯為自己辨護，在老爸的緊逼之下，只好蔫退了。誰讓你說的混帳話戳了老爸的那根筋啦，老爸也是關鍵時候顯身手啊，沒見鄰桌幾位麻友直沖老爸伸大拇指嗎。 這讓我想起了，那還是家里剛從老區搬到樓房的住宅，已經離休的老爸第二天就心急火燎讓我陪同到社區交黨費，社區負責人拉著老爸的手握了好一陣子：“老黨員就是不一樣啊！” “黨員不愛護黨，不尊重黨，那還是什么黨員”，這是爸爸常說的一句話。 在我們姐弟四人的血脈里，遺傳了母親的寬厚、賢良和父親的認真、執著，這種品格讓我們受益一生。優其在我身上，一舉一投都有父親的影子，小弟說：“大姐得了老爸的真傳啦！”此時，爸總是美美的笑著。父親是我處身立世的榜樣，也是我一生的敬畏。 《黑龍江省和諧家庭榮譽稱號》的證書，擺放在家中最顯耀的位置，這使全家人感到了溫馨和幸福。因為它不僅表達著這個家庭的和諧與美滿，也展示了這個時代光輝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