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暨牌頭的碑刻 (七)一一新發現八塊碑石

趙廣

2025年5月，在諸暨市牌頭鎮小硯石村一處廢墟的殘壁中發現了五方碑石。此處為原柘湖廟遺址，柘湖廟歷史久遠，具體始建時間不詳，土改后柘湖廟成為集體用房和村民私房，后逐漸破敗倒塌。發現的五方碑石嵌筑在倒塌房屋殘存的南墻上，后在一位村民堆雜物舊房中又發現了三方碑石。 共八方碑石，其八通碑記是：康熙乙亥年（1695）的《硯石渡碑-小硯石埠渡船碑記》、嘉慶乙丑年（1805）的《龍燈會碑記》《廟田碑記》《重建柘湖廟碑》和《柘湖福主感應靈筊》、嘉慶歲次丙寅十一年（1806）的《渡船會碑》、咸豐八年（1858）的《重修廟碑》、同治癸酉（1875年）的《重修柘湖廟碑記》。 　　柘湖是位于浦陽江西邊牌頭鎮小硯石、夏宅埠等村附近的一塊低地。明代劉光復的《經野規略·浣江源流圖》中標有柘湖的位置。諸暨市水利會確界：柘湖東至浦陽江堤埂，南至何村埠村，西至西山下村，北至小硯石村。小硯石村東邊還有一塊低地叫前湖，諸暨市水利會把兩湖統稱柘前湖。柘湖廟坐落于柘前湖旁的小硯石村頭，東臨浣水，西見范山（西大山）。 根據柘湖廟碑記，明朝初年，里人就在湖上建有三姑福主廟，崇祀三圣姑，又稱三圣姑廟。柘湖廟以三圣姑為福主，而諸暨崇祀圣姑由來已久，在清代馮至《允都名教錄》中記載了一則極具傳奇色彩的故事：“宋祥符二年旱甚，真宗親禱弗應，敕寇準焚天下神祠。至杭州，將焚昭慶寺，夢神女告曰：‘諸暨梓里塢石室有神女焉，往祈當得雨。’寇準驚覺，渡江直抵石室，果有三女危坐不為起。寇下拜，三女忽不見，驚訝再拜而返。登舟，大雨如注。抵杭，奉賜藍玉袈裟，封為圣姑。考其姓，鐘姑、孫姑、柳姑也。” 諸暨江藻梓尚閣村亦有圣姑殿且保持完好，有古碑記6通。民間將圣姑崇尊為掌管雨水之神和掌管蠶桑之神。在農耕文明為主導的傳統鄉村社會，雨水對于農作物的生長，蠶桑對于民眾的經濟生活至關重要。而“柘湖”的“柘”本就是一種用作養蠶的樹木。三姑福主被賦予祈雨濟世的神力，成為民眾心中能夠掌控自然、庇佑一方的神圣存在。 在咸豐壬午年的《重修廟碑》中，提到了伍相（即伍子胥）與圣姑并祀。柘湖廟崇祀伍相（伍子胥）在諸暨是所見的孤例。伍子胥是春秋時期吳國的重要人物，因父兄被楚王殺害而逃至吳國，輔佐吳王闔閭成就霸業。他以剛烈、忠貞的性格著稱，最終因諫言被吳王夫差賜死，尸體被投入江中，其冤魂化為潮神，驅使潮水沖擊吳國，形成了錢塘江大潮。這一傳說在江南地區廣泛流傳，尤其是在錢塘江沿岸，伍子胥被視為潮水的掌控者，民間通過祭祀他來祈求平安、消災避禍。而諸暨在歷史上是吳越爭霸的重要區域。伍子胥作為吳國的重要人物，其事跡與這一地區有著天然的聯系。同時，硯石渡作為重要的渡口，水路直達錢塘江，受到潮水的影響，因此伍子胥的信仰在這里得以扎根，祭祀以保佑行舟平安。每當遭遇水旱災害或其他自然災害時，柘湖一帶民眾便會紛紛前往柘湖廟，祈求三姑福主和伍神顯靈，保佑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柘湖廟同時兼承了渡口休息功能，商旅之人大都會在此處修整歇腳，對于商旅來說，航行安全至關重要。伍子胥作為潮神，被認為能夠驅使潮水，使航道暢通無阻。商旅在出行前祭祀伍子胥，希望得到他的庇護，確保船只順利抵達目的地。柘湖廟還有一通《柘湖福主感應靈筊》碑，信眾可以在此拋筊來定吉兇。因此，柘湖廟兼承了社廟常態祈福和過往商旅臨時祈福的雙重功能，一直是當地的社廟。 　　歷史上這座廟宇曾經熱鬧過“輝煌”過，是民間信仰的重要場所，在地方民間活動中發揮過重要作用。社會賢達和民眾通過社廟設立義渡等善行義舉，組織參與龍燈會等傳統民俗活動，引領了良好的社會風尚。在共同參與地方活動和接受柘湖廟善行義舉的過程中，小硯石和夏宅埠周邊區域的樓、夏、郭、酈、李、趙、孫、陳、宣、徐、王、張、周、楊、袁、石、黃等十余個姓氏多姓組合，相互融合、相互促進，形成了獨特的地方文化現象，如今構建和諧社會活躍鄉村文化活動亦有借鑒作用。 如今當地有識之士樓章才、趙學鋒、陳國榮、陳德校、夏利方、樓守法、樓東培、樓乃法、樓重光等自發開展保護柘湖廟遺址及八塊碑石的工作，并有重修柘湖廟的打算。筆者與文史專家酈勇先生、鄉賢何友成先生特地前往察看并將碑文進行拓印。這一重要的歷史遺產應得到妥然的保護和開發。 　　立碑時間最早的《硯石渡碑》已有330年歷史了。碑石高157cm，寬70 cm ，青石質，圭角，有座。字刻尚清，書法漂亮。硯石渡碑碑文：小硯石埠渡船碑記士君子生當斯世，達而在上為能溥惠布澤而徧德群黎，窮而在下亦當積善留恩而利濟一方，理固然也。然所謂利濟一方者，必家予而戶給，力固有所未逮。司馬溫公曰：“作利人事”，斯言誠切而有要也。如小硯石之以埠名者，溪水左焉。行旅之徑來絡繹不絕，而阻於一澗，其不利莫大焉。試略言之：時當春夏，暴漲之水汛溢無涯，不葦而渡，漂流淹沒；其在秋冬，凜冽寒泉，褰裳以涉，墮指裂膚；而且東住而西樵者病焉；西家而東市者又病焉。則渡船之設洵不容緩哉。 然此渡之設，舊固有之，而無常制。或積善之家捐資以作，而工有舉廢朽敗之不知。或好行之士捐資以遺，而年有豐嗇修治之未能。此則雖為利人之重，而人實未當蒙其利矣。吁！可惜哉！余先君暨長老輩惻然念之，以為溪無渡不可也，渡而無常制尤不可。更念利人之事獨力則難成，眾擎斯易舉，隨於康熙庚申之歲，集鄉里之積善者，各捐己資，實田四畝許。并將萬壽庵琉璃會之仗資實田貳畝許，以為公田。歲入其租以為公費，船而朽盡則作之，朽而未盡則葺之，其或未朽則貯其租以備不虞。夫以眾資而作公船，義渡也；以佛給而轉渡人。慈航也。此則不特一時蒙其利，而且世世蒙其利。溫公所謂“作利人事”，而因以利濟一方者庶乎。其述之□而文，慮時異世移，久而廢墮之未免也，俾勒諸石，以垂不朽云。時康熙乙亥姑洗月花朝后十日（1695年三月十三日）。本邑庠士樓酈駿崧來氏　　　　甫題鈐印二：樓酈駿印、崧來氏計開渡船會姓氏（略）計開渡船會田畝：（略） 　　嘉慶乙丑年的《重建柘湖廟碑》，碑石高211cm，寬70 cm ，青石質，圭角，有座。字刻尚清。重建柘湖廟碑碑文： 邑治之南三十里曰柘湖，東聯浣水，西接范山。而又有喬松古柏、芳草奇花紛披於左右前后，洵暨之勝湖也。前明初，里人建三姑福主於湖上，殿閣巍峨，神像莊嚴。江河瀠洄而毓秀，岡巒崷崪而效靈。凡士農工賈，一切鉅細緩急之務，有祈必應，無感不通。自明代以迄本朝，蓋數百年於茲矣。特奈人以時而代遷，物以久而日敝，鼪鼯棲棟，難伸俎豆之儀，霜露沾裳，莫展椒醑之獻。茍不重為卜筑，必將盡致傾欹。於己未九月間，董事夏禹功、趙楚珩、趙行法、趙邦杰、陳日照、夏尚炯等爰祈同里以暨異鄉，或計功樂助，或諒力好施，少破慳囊，共襄勝舉。不數月，木工告成，而三圣姑仍得列像於廟中。迄於今星霜已屢易矣。虬棟之盤螭如故，虹梁之文杏重新，豈特三圣姑金容之輝煌哉。即我數姓之春祈秋報者，亦得拜跪升降於其間矣。是為記。計開捐助名目：（略）邑庠生郭鳳書撰西山郭鳳丹敬書時嘉慶拾年歲次己丑律葉應鐘上浣之吉 　　嘉慶乙丑的《龍燈會碑記》，碑石高195cm，寬70 cm ，青石質，圭角，有座。字刻尚清。龍燈會碑記 碑文： 粵稽炎漢，以正月望日祀太乙，從昏到明，此后世慶賞之所由始也。顧鰲山鳳輦，累代莫不踵事增華。方今圣天子在上，人物嬉游新春，迓祥迪吉，風俗蒸蒸日上。唯我暨邑仿迎貓迎虎之制龍燈神馬，鄉村尤多有之。以視白粥之迎紫姑之賽較加盛焉。但訪之鄰境，或三晝，或四夜，派丁按灶，最易起釁。我鄉春祈一節向有燈會公產，所迎龍燈實取資焉，立法甚良，素無轇轕。近因人心不古，見利起心，屢有撥資分拍等情。諸會友慮盛事難繼，商所以世守勿替者，爰將遵引舊規重為整頓，歸于盡善。并田畝戶號、會內姓氏開明勒石，立碑土谷廟中，永遠垂裕，毋得變更。俾歲歲得以共賀太平，夫豈僅有合於張而相之之道也哉。計開柘湖廟夏宅埠龍燈會田產屋宇列后：（略）邑庠生李馨秉筆鈐印太學生王榮書丹鈐印嘉慶乙丑林鐘月谷旦 嘉慶歲次丙寅十一年（1806）的《渡船會碑》碑石高163cm，寬73 cm ，青石質，圭角，有座。字刻尚清。渡船會碑文：蓋聞莫為之前，雖美弗彰；莫為之后，雖盛弗傳。禹等硯石江向有義渡，以濟行人。緣無善后事□，以致屢興屢廢。康熙庚申歲，鄉里好善者李文峰、樓敬宇、酈廷秀等會集同志數十輩各出己資，置田肆畝，爰立議據，交禹高祖伯祥公承管。不幸早世，不免終志。惟曾祖子□公克紹前業，不憚勤勞，生息修造。至康熙乙亥年會集捐戶將田勒石，遂名之曰“渡船會”，但租資尚薄，掌渡無人，禹祖長盤公□□□渡焉。復于康熙壬辰歲，同胞弟魯瞻公于本村開捐，惟丹書公慨然捐田三畝，遂于埠頭建造渡屋三間，將捐基地與□□□倶立碑于其中。嗣后愈加經理生息，續置田產，功已垂成，而家道不造。當將簿據又交丹書公收管，修造迄今七十余年，并無存□□，續置者尚未入碑。是以禹等恐世遠年湮，沉埋祖德，會集會眾，將已入與未入者，共登一碑。并各捐己資，以成美舉。至每年秋成，□共集清理賬目租花，以成祖宗不朽之業云。計開田畝：（略）梅溪樓開寅秉筆書丹時　嘉慶歲次丙寅十一年黃鐘月全浣之吉 咸豐八年（1858）的《重修廟碑》碑石高200cm，寬73cm ，青石質，圭角，有座，部分漫漶，字跡難辨。重修廟碑碑文：昔圣人以神道設教，使人畏敬，奉承時懾，臨上質旁之心。于是立廟崇祀祈神，來格來歆，庶有以介景福綏士女也。吾鄉三姑廟傳為伍相、淑媛并□，乃□□□□□□□□□□□□□□□□□□醵金建萬壽庵于范山之右埠，漸又于柘湖之前山始造柘湖廟，其神像仍以伍相、三姑為福主，蓋數百年于茲。奚柘湖當浣江之沖，納西山之水，湖埂□□□□□□□□□□□□□□□□□□患有功德于民而祀之者乎。廟于乾隆嘉慶年間，李、夏暨陳、趙、張、宣、徐、酈諸姓捐資重修，迄今數十載，棟宇將欹，墻垣又頹。李錦玉、夏尚高等邀集各姓□□捐□□若干金于丙辰元月集□□□□易之、繕葺之、圬塓之。至丁巳春二月工竣，夫祀典之制有其舉之莫敢廢也。況合數姓以供奉神靈，咸欽承于春祈秋報之常。自有明迄今，歷年已久，則神之憑依者廣，而庇□者深，□□□□□□□足以肅明禋而昭恪敬。錦玉、尚高等思有所以善后者，爰將捐資姓氏勒于石，以表里民虔誠，赴公之美，并為后之能新斯廟者勸焉。夏景昌公　夏剛廿三公兩祀捐請各姓商議捐修并開捐□費計開捐戶名目于后：（略）邑庠生壽錫棠撰秉筆李友陶咸豐八年歲次壬午律葉黃鐘全浣之吉 　　嘉慶乙丑年的《柘湖福主感應靈筊》，立于半墻中，碑石高53cm，寬105cm ，青石質，圭角，有座。字刻尚清。碑文：柘湖福主感應靈筊 弟子樓濟成、樓紹元、樓□□、樓紹溈、樓光慶、樓育侃仝立?●●上上富貴榮華事，皆因宿世緣；但生一善念，萬物感蒼天。 ?○○下下爭訟本謀贏，安知鬼賊侵；雖然多巧計，未免枉勞心。 ??●上中風息浪平時，登舟遇故知；前程需努力，旦時可施為。 ○??上上出外逢高貴，歸家享太平；若占諸利吉，咫尺在門庭。 ○●●上上懷孕必生男，求財足意歸；若占功名事，身到鳳凰池。 ?○●中平災禍時時退，光華日日新；所求皆遂意，寶馬自來迎。 ○○●上吉作事待春來，相將暖氣回；工夫勵苦志，平地一聲雷。 ●●○下下畜養無家業，經營枉費工；要祈名與利，番作一場空。 ●●?上中姻緣非偶然，宿世結良緣；自有高人至，何愁事不歡。 ○●?中中此事未為奇，勞心轉眼迷；雨沐春色好，依舊發茂枝。 ○○○下下官事全無理，災禍難逃身；行人空倚望，失物枉求人。 ●?○下下久旱望蒼天，空使意相懸；若占甘雨露，望得眼兒穿。 ●?●上上自有高大會，何須苦用心；諸般皆遂意，福祿自來臨。 ●○○下下遠客未回鄉，家人嗟斷腸；病人占禍福，必定見乖張。 ?○?平中始初中福求，中間有阻隔；若能自操持，云散見明月。 ○●○中平風濤波浪急，臨舟卻遇兇；求財休指望，失物杳無蹤。 ○●●上中甘雨滿空來，農夫樂快哉；前程宜進步，休得意徘徊。 ●○?中中意欲求名利，中間防小人；但能秉正道，福祿自駢臻。 ?●?上上爭訟到公廳，官司慶太平；情由皆正理，兼得貴人成。 ○?○下下沙里去淘金，黃金無處尋；但能堅守分，免得禍來侵。 ○?●中中因災罹禍難，身病未離床；災退福來到，自然保安康。 ○○?中平云散月增輝，災消福自來；求財皆有利，占病鬼神散。 ●●●下下作事生平惡，看看禍及身；災殃難躲閃，必定見陰君。 ●??上中槁禾今得雨，抽長一時新；休嫌一種好，萬物盡生春。 ??○中中雖有沖天志，皆由運未通；饒君藏鐵甲，番作一場空。 ●○●中中有意興家業，誰知運未通；一朝時運至，無水不朝宗。 ?●○下下婚姻未有期，枉使百年機；縱得婚聯日，番成惡是非。 ◢◣雙立行人至，招財福自來；單立朝左吉，雙立朝東兇。 還有嘉慶乙丑（1805年）的《廟田碑記》和同治癸酉（1875年）的《重修柘湖廟碑記》兩塊碑石： 《廟田碑記》碑石高199cm，寬65cm ，青石質，圭角，有座。 《重修柘湖廟碑記》碑石高189cm，寬77cm ，青石質，圭角，有座，下部漫漶，字跡不清。 這兩塊碑刻部分糊涂，尚未拓印，碑文亦未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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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暨牌頭的碑刻 (七)一一新發現八塊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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