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題材長篇小說《秋風勁》之四十三

劍客

《秋風勁》--青春與信仰的抉擇 《秋風勁》描繪了那個年代知識青年們響應毛主席號召，背起行囊奔赴農村接受再教育的壯麗場景。作者以他敏銳的觀察力、深厚的情感和深情的筆墨，通過對知青王建設、大眼珠子、鬼高麗、小霞等人物的刻畫，重現了他們在農村插隊的日子。這段歷史，既是一代人青春的祭奠，也是理想與現實碰撞的見證。 在書中，知青們帶著改變命運的理想來到農村，卻面對著極其艱苦的生活環境和沉重的體力勞動。 書中的插隊知青們，不僅在勞動中接受了身體的鍛煉，更在心靈上得到了巨大的成長。他們在廣袤的田野里用汗水和淚水書寫自己的青春，面對挫折時學會了堅強，面對艱難時學會了堅持。無論是王建設與大眼珠子的友誼，還是小霞和梅子之間的關懷，都讓這部作品充滿了溫情與力量。 通過《秋風勁》，作者不僅為我們描繪了知青們的真實生活，還反映了那個時代特有的精神風貌。這是一部充滿力量的作品，提醒著我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青春總是充滿著挑戰與機遇，信仰與抉擇。而正是這些經歷，塑造了那一代人的堅韌與屈，也成為他們最珍貴的回憶。 四十三 昨天晚上，王建設參加隊委會會議。 會上，李大嘴說：“公社下撥了雞蛋征收任務，要求每個勞力交十個雞蛋。這是生產隊新班子上任后的第一項征收任務，必須不折不扣地完成。黨團員要帶頭完成，隊干部要超額完成。全隊每個勞力完不成征收任務的，每人罰五毛錢和兩個義務工。黨團員、隊干部完不成的罰一塊錢、四個義務工。” 王建設說：“青年點沒有養雞，沒有雞上哪找雞蛋去？能不能減免知青們的征收任務？” 李大嘴說：“征收任務面前人人平等，既不能減，也不能免，必須完成。這是對知青們的一次考驗。知青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也是生產隊中的一員。沒養雞，可以到附近其他公社去買。” “私自買賣農副產品是投機倒把行為，你這不是讓我們犯法嗎？”王建設爭辯道。 “我不管你們怎么辦，反正得完成雞蛋征收任務。”李大嘴有些不耐煩。 王建設見李大嘴這個態度，知道爭也無用，只好作罷。 回到青年點，王建設先向柳聲作了匯報，然后召開全體知青大會，要求知青們千方百計完成生產隊分配給青年點的雞蛋征收任務。 知青們憤憤不平，但也沒有辦法。大眼珠子說：“青年點沒養雞，老子又不會下蛋，不交能怎么樣？” 鬼高麗說：“不就是罰五毛錢和兩個義務工嗎？罰唄。” 柳聲說：“大家不要說氣話，明天大家都到金靰鞡河對面的會發公社去買吧。大嘴剛上臺，新官上任三把火，別讓這把火燒著咱們。” 第二天，王建設和柳聲帶領男女青年走過金靰鞡河上的小木橋，到附近的社員家里買雞蛋。當時，私下里買賣農副產品，屬于投機倒把行為，是不允許的。所以，買農副產品的人，都是偷偷摸摸地買；賣農副產品的人，也是偷偷摸摸地賣。 過了金靰鞡河，知青們分頭到當地社員家買雞蛋。 王建設與大眼珠子敲了敲一戶社員家的門，院里的狗“汪——，汪——”地叫。一個中年婦女推門出來：“你們找誰？” “大嬸，您家里有雞蛋嗎？我倆想買幾個雞蛋。” 農婦警惕地看了看兩側，問道：“你們是哪兒的知青？” “我們是河對面金靰鞡一隊青年點的。”大眼珠子說。 農婦把他倆領進屋里，從米缸里把雞蛋一個一個地掏出來，邊掏邊囑咐：“你們千萬不能說是從我家買的，要是讓隊干部知道，可不得了。” 王建設把買到的五十個雞蛋用帶來的廢報紙卷成了五卷裝好后，離開了農婦家。 站在遠處的柳聲看見他倆，招了招手。他倆走到柳聲跟前，王建設說：“柳叔，我倆買了五十個。” “不錯，包的挺好，這樣不易被別人發現。”柳聲說。 不一會，大家陸續回來，一共買了二百二十個雞蛋，都是用廢報紙包成一卷一卷的。 大家在柳聲的帶領下高高興興的往回走，還沒走到金靰鞡河邊，就見河邊有一幫人你推我搡、吵吵嚷嚷的亂作一團。 柳聲說：“大家歇一會。建設，你去看看河邊怎么回事兒。” 王建設往河邊走去，大眼珠子和鬼高麗跟在后面。還沒走到河邊，就聽到一個甕聲甕氣的人大聲喊道：“我們的征收任務也下來了，你們把我們會發的雞蛋都買走了，我們拿什么完成上級的征收任務？” 另一個女聲：“你們要是不把雞蛋留下，別怪我們不客氣！” 話音剛落，就聽見金結巴的聲音：“誰，誰…，誰把我的雞蛋打了，你，你…，你們陪，陪…陪我的雞，雞…蛋。” “你這個結結巴巴的東西，投機倒把，抓住他，送大隊去。”還是剛才的那個女聲。 王建設說：“是記工員金結巴被抓了。走，趕快回去，這里不能走了。” 見到柳聲，王建設說：“柳叔，前面是查雞蛋的，不讓帶雞蛋過河。金結巴被他們抓住了，咱們找個水淺的地方，淌水過河吧。” “走，往上游走，看看有沒有水淺一點兒的地方。”柳聲說。 大眼珠子說“怕什么？我們包的這么嚴實，他們發現不了。你們找水淺的地方吧，我就從這兒過。” “你別逞能。”柳聲說。 “柳叔，我保證沒事兒。我就當一回地下黨，過一回‘封鎖線’。”說罷，大眼珠子就往河邊走去。 柳聲和王建設喊了兩聲，怕被河邊檢查的人聽到，只好由他而去。 柳聲和王建設帶領其余的知青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后，看見河水泛起層層浪花。柳聲說：“這里水淺，我們過河吧。大家小心點兒，別把雞蛋掉河里。” 過河后，大家有說有笑地回到青年點。王建設問在廚房里忙活的梅子：“梅子，大眼珠子回來了嗎？” “沒回來，你們不是一起走的嗎？”梅子反問道。 王建設沒回答梅子的問話，推門向金靰鞡河邊跑去。 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河邊時，只見大眼珠子正在和會發公社的幾個人在撕吧。王建設跑過去，推開和大眼珠子撕吧的人，問道：“大眼珠子，怎么回事兒？” “他們把我的雞蛋沒收了。”大眼珠子帶著哭腔說。 “算了，走吧。”王建設邊說邊拉著大眼珠子往回走。 原來，大眼珠子拿著兩卷雞蛋過河時，會發公社檢查的人并沒有發現。大眼珠子覺得太順利了，沒有一點兒地下黨通過敵人管卡的感覺，就又回過頭往回走，想看看熱鬧，不小心將一卷雞蛋掉在河里，大眼珠子脫口而出：“我的雞蛋……”這一聲，驚醒了會發公社的幾個人。 那個女的高聲喊道：“截住那個男的。”于是就上演了剛才王建設看到的那一幕。 大眼珠子蔫頭耷腦地和王建設回到青年點。聽了王建設敘述了剛才的經過后，柳聲指著大眼珠子說：“讓你別逞能，就是不聽。怎么樣？這回演砸了吧？” 鬼高麗說：“大眼珠子，你這地下黨員第一次執行任務就掛啦。” 大伙哄堂大笑。 大眼珠子說：“鬼高麗，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誰還沒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沒收的雞蛋我賠還不行嗎？” “你當然得賠，要不然我們完不成征收任務。”王建設說。 “我明天就去買。”大眼珠子說。 “大眼珠子，你不是老給我們講‘空城計’‘調虎離山計’啥的嗎？怎么遇到事兒就沒折啦？原來凈是嘴上功夫哇！”鬼高麗嘲諷道。 第二天一大早，大眼珠子沒吃早飯就出門去買雞蛋，還沒走到金靰鞡河邊，大老遠就看見昨天檢查雞蛋的那幾個人還在橋那邊站著。 他沒敢上橋，就順著河邊往上游走了二十來分鐘，然后淌水過了河。他想還到昨天賣雞蛋的那家去買雞蛋，沒成想還沒走到地兒，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女人和孩子的哭聲。大眼珠子走近一看，原來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圍著一個坐在地上又哭又鬧的女人和她那穿著開襠褲的孩子。 女兒邊哭邊說：“你們說我賣雞蛋，誰看見了？我賣給誰拉？你們欺負我一個屋里沒人的寡婦，是要遭雷劈的。嗚嗚，嗚——” 一個上了年紀的干部對她說：“行啦，別哭啦。這次就原諒你，下次要是讓我們抓了現行，看我怎么收拾你。”說完一擺手：“走！” 人們散了以后，大眼珠子扶起還坐在地上的女人。“大嬸，別坐在地上了，我送你回家。” 女人一抬頭：“怎么是你？還敢來？” “不說這個，我送你和孩子回家吧。”大眼珠子把女人扶起來，和女人一起回到她家。 進屋后，女人見大眼珠子沒有走的意思，就問道：“大兄弟，你怎么不走哇？” 大眼珠子笑著說：“大嬸，我還得求你賣給我幾個雞蛋。” “啊！你剛才看見了，我可不敢再賣啦。”女人邊說便往外推大眼珠子。 大眼珠子手把著門框：“大嬸，我就買二十個，求求你就賣給我吧。”大眼珠子把昨天的事兒說了一遍，說著說著，眼淚鼻涕就下來了。 大眼珠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接著說道：“我今天要是買不回去雞蛋，我們帶隊的和點長非得整死我不可，我每個雞蛋多給你一分錢，行不？” 女人見大眼珠子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過意不去。就說：“行啦行啦，你就別裝啦，今天我豁出去啦，就再賣給你二十個雞蛋。” 大眼珠子破涕為笑。他剛才雖有裝的成分在里面，但眼淚鼻涕卻是真的。 女人幫著大眼珠子把雞蛋包好，并給他摘了兩根黃瓜。叮囑道：“快走吧！千萬別走橋，也別說是在我這兒買的。”說完她先走到門外，看看沒人注意，把大眼珠子送出院門后，趕緊把門關好，頂上。 大眼珠子不敢停留，趕緊從早晨過河的地方原路返回。 回到青年點，大眼珠子把雞蛋交給王建設后，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如何苦口婆心說服女人買到雞蛋，如何排除千難萬險把雞蛋帶回來講了一遍。 大眼珠子眉飛色舞、活靈活現的剛說完，鬼高麗在旁邊擠兌道：“大眼兒又編故事啦，還有沒有下回分解？” 聽了鬼高麗的話，旁邊的知青們哄堂大笑。笑得大眼珠子連連說：“笑什么笑，我說的全是真的。” 作者： 周振華，筆名劍客，生于困難時代，長在動亂時期，吃過糠，下過鄉。“恢復高考”后，成為“新三屆”中的一員。畢業后，先后供職于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做綜合調研工作，搞職業技能培訓，干統戰教育培訓，歷任副處長、處長、副主任、院長、黨委書記等職。 2018年退休，省級作協會員、省政府科顧委專家、高校客座教授。先后出版長篇小說《秋風勁》，人物傳記《百態風流》，詩歌散文集《情絲文韻》，雜文集《談天說地》，詩集《低吟淺唱》，散文集《品讀哈爾濱》《歲月無痕》，長篇報告文學《巴蘭頌歌》《工作隊在依蘭》，以及經濟社會發展研究文集《調研思考實踐》《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研究文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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