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到麥子黃了的時候</p><p class="ql-block"> 龍城一支筆江蘇作家 程協潤</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風掠過麥梢時,那些藏在麥芒里的記憶便簌簌作響。自從去年以來,我就一直定住在常州城里了,因為,5月18日,我要回孟河老家去接待武進區中醫院的黨員與天使,來孟河古鎮考察孟河四大醫派的故居。這些懸壺濟世的醫派故居,與滋養草藥的麥田共享著同一種土地的精魂,孟河醫家深諳本草性情,可知最平凡的麥芽,亦能解人間積食之郁;還要參觀湯友常圓夢院;并到惲代英紀念廣場開展黨日活動。</p><p class="ql-block"> 所以,在17日下午,我就不迫及待坐上了59路公交車,趕緊回孟河老家作準備,以好好的接待這些黨員醫生與天使們。這時,只見車窗外的麥田正進行著盛大的變色儀式——青黃交織的波浪里,每一株麥稈都挺直腰桿,托舉著日漸飽滿的誓言。這些被柏油路分割成棋盤格的田園,在汽車尾氣中倔強保持著土地的尊嚴。我沿路只看見一些麥子都微微變黃了,看來不出半個月的時間,小麥就可以收割了。</p> <p class="ql-block"> 我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孟河農村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農村。過去農村的大部分農活我都干過,許多農作物都播種過,如收割水稻、三麥、油菜與大豆等糧食和油料作物。我與農村的土地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的指紋里還留著去年麥稈的劃痕,鞋縫里永遠嵌著故鄉的泥土,我更深知老百姓與農事苦和樂。</p><p class="ql-block"> 每年到5月中下旬就開始收割油菜子與元麥了,俗話說:“蠶老一時,麥熟一晌。”“芒種到無老少”。這就是芒種季節的辯證法——一邊是收割機的饕餮,一邊是插秧人的鞠躬,大地永遠在同步舉行豐收與希望的交接式"。只要不出半個月的時間,6月上旬就要全面收割小麥了,這時,我不由想起兒時的打麥場上,連枷起落的節奏與蛙鳴應和聲,月光下的麥堆像鍍了金的小山,到時在整個江南地區將曾現出一幅收麥的圖卷。</p> <p class="ql-block"> 其實,在江南的常州城郊的農村早已沒有了大片農田了,有些鄉鎮的農田已被馬路隔成棋盤狀的田塊了,成了現代版的田園風光。如果,你身臨其境的話,看起來也是感到很美的。特別是被馬路和綠花相隔后,好像成了一些精致的棋盤,遠看去還是蠻漂亮的。但我看起來好像少了一些大自然畫面的風光與體現野性的景色,不過仍然是很美麗的。特別是麥穗被大風一吹,風的手指掠過麥田,萬千麥穗便齊刷刷地鞠躬,接天連地的麥浪在風中翻涌,像大地的呼吸般起伏,這一望無際的滾滾麥浪,就十分令人駐足和壯觀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鄉6月麥穗的黃不是那種閃亮的金黃,而是一種與土地一樣的土黃,這種土黃的顏色很接近一些當地自然的泥土。我知道,麥穗粒子的土黃還要深沉一些,被麥穗帶著麥芒谷殼包裹著,麥子的果粒非常的飽滿和光澤。麥穗用畢生演繹的生存智慧——越是飽滿越要低頭,這種土黃色的謙遜,正在成為都市櫥窗里最昂貴的奢侈品。等我吃了晚飯后,趁天空還是微微發亮的傍晚時候,我就信步去田野散步了,我走到田邊后,就蹲在田埂邊與一株麥穗平視。夕陽給它鍍上金邊,麥芒在風中輕顫如睫毛。那是種麥芒接近泥土土黃的質樸,比落日還深沉,比黃金更金貴。</p> <p class="ql-block"> 這時,我站在麥田的田埂邊上,就好像聞到了一股麥子般的味道,那是麥秸稈的一種干草香味,和成熟麥子的香味差不多,麥秸稈的味道更是濃重一些。無論是干草的香味道,還是麥子的香味道,對我來說都是一種非常熟悉的味道,也是一種很迷人的味道。一下子,我好象感覺到自己被陶醉了。</p><p class="ql-block"> 這時,我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摘一支麥穗準備分開來,看看是不是每一粒麥子都是飽滿的。這時,我又想起家鄉農民從去年11月開始播種小麥,直到今年6月上旬才能收割,這些小麥在田間整整生長將近7個多月,在這7個多月的時間里,這些麥子既吸收了大自然的精華,也飽受了冬天的風霜和春天的雨打,直到現在才修成正果,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在想伸手的一剎間,我突然想起"麥熟一晌,虎口奪糧","與粒粒皆辛苦"的老話題。使我剛伸出的手卻懸在半空中自然而然地停住了——該讓這沉甸甸的等待,再圓滿些時辰吧。</p> <p class="ql-block"> 麥香也是有魔力的。它能讓城市的腳手架暫時松開攥緊農民工的手,讓行李箱輪子調轉方向,循著這古老的香氣回到家鄉的田間。那些長滿了老繭的手掌,終究敵不過麥芒溫柔的召喚……只能被家鄉即將豐收的麥子召喚回來收割麥子了,這時農民將會沉醉在這種豐收的味道中。</p><p class="ql-block"> 我正在想著時,忽然吹來了一股微微的晚風,當我尋看風的來處時,卻又看到滿滿的田間都是滿眼土黃色的麥子,它們好像整齊排在那里,正等待它的主人來收割呢?我通過對麥色、麥香、麥味的極致描摹,喚醒了現代都市人沉睡的鄉土記憶,好像是完成了一次對農耕文明的詩意巡禮。</p> <p class="ql-block"> 這時,在麥田的邊上,我看見有一棵小小的野桑樹,上面已結滿了許多桑葚的果子,紅色的、紫色的、還有黑色的,很有一股誘人的感覺。我看得出來,這桑葚的果子好像被人采摘過了,因為,在地上已經掉落了一層熟透了桑葚的果子,我感到非常的可惜。正在我憐惜之余,突然飛來幾只小鳥,它們在不停地覓食桑葚的果子。我忍不住地躡手躡足的想法靠近,生怕驚擾了小鳥覓食的這份野趣。可不一會兒,幾只小鳥可能是吃飽的原因,都逐一飛走了。</p><p class="ql-block"> 這野桑樹的桑果在暮色里愈發誘人,熟透的桑葚像紫水晶墜子。當我就走過去,正準備采摘桑葚的果子時,想不到驚飛了蘆葦叢中的白鷺。只見不遠處一片枯黃蘆葦稈,蘆葦稈上還長著灰白的穗子,它正在搖頭晃腦的擺動著,好像在對我說,看今年我又長出了翠綠的蘆葦枝稈了。我靠近后仔細一看,今夏新生的蘆葦枝稈已從根部長出一米多高了。生與死在這里從不對立,這些生長在大自然中的本草植物,在這中自然生態的環境中,它生生死死,反反復復的生而死死而生。從中使我更感悟到大自然的魅力,它給人類帶來了那種無窮無盡,對大自然美麗景色的享受。</p> <p class="ql-block"> 我采摘了幾顆黑色的桑葚果子,隨手就吃了起來,感覺到還是有一種自然的甜味,還帶有一點微微的酸味,這不真是我們小時候的那種味道嗎?我再向前走了30多米,在路邊上有一棵餛飩樹,樹枝上面正吊著一串串可愛的小餛飩,風鈴似的在傍晚的微風中輕輕地搖晃著,可惜,我怎么樣搖晃它都發不出聲音來。</p><p class="ql-block"> 當我抬頭看藍天白云時,發現遠處的一棵高高大樹上,在這棵樹的高處窩枝上有一個大的鳥窩,雛鳥正用嫩黃的喙緣丈量著鳥巢的圓周,好像在等待它的媽媽回來給它喂食似的?我看這應該是一種喜鵲窩吧。</p><p class="ql-block"> 從今年麥穗生長的成色看,六月芒種到就無老少,我聯想到農民的辛苦耕耘,一年二季農忙,夏天忙于收麥子插秧苗,秋天忙于收稻谷和種麥子。以前農村的學校還要放幾天忙假的,我們初中學生都要回家,幫助家里的大人搶割小麥呢?割麥、運麥、打麥(脫粒),然后再拔秧、插秧苗。從5月下旬收割油菜子開始,到小麥落葉歸根收麥子,再到拔小秧、插好秧苗,一般前后將長達1個月左右的時間。</p> <p class="ql-block"> 7個月的小麥的生長,三十天的農忙。從油菜籽歸倉到秧苗入田,這片土地永遠在進行莊嚴的接力。當城里人用GPS定位外賣時,老農仍看著樹梢喜鵲窩判斷風向。那些被麥香喚回的打工者,彎腰收割的姿勢,與三十多年前糧站墻上宣傳畫里的身影,依然分毫不差。</p><p class="ql-block"> 我家鄉土黃的麥穗,以及已收割后油菜子的空秸稈,小小的野桑樹與大棵的餛飩樹和高高的喜鵲巢窩……這些都構筑與點綴在糧食生長的交替生命的田野里。并產生一種點點滴滴的田園詩般的野趣風光,它將江南暮春夏初的田園風光描繪的淋漓盡致,給人們帶來了一種收獲的喜悅,更充滿了對吾鄉吾土的一種深情濃意。當最后麥粒歸倉時,風又好像開始在麥茬的空間預習來年的舞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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