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守望者手記（四）：麥香里的守望者》</span></p><p class="ql-block"> 文/雪狐</p><p class="ql-block"> 夏風掠過麥田時總帶著韻律，路邊成熟的野燕麥在風中搖曳如銀浪，像是那位在田間守望了半輩子的老隊長。白楊樹在防點旁投下斑駁的樹影，喜鵲撲棱著翅膀掠過藍天，翅膀尖兒掃過寫著"護麥防火"的紅底橫幅，驚起幾只圍著木凳起舞的菜粉蝶。</p><p class="ql-block"> 村路盡頭的麥秸垛已壘成金色小山。教育局的肖書記扶著眼鏡核對巡查表，田書記的解放鞋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他剛從西頭田白河灘查看回來，褲腳被晨露浸成深灰色。這十多天來，教育局防點的小院總飄著柴火香，鐵鍋里翻滾的米粥咕嘟作響，混著陡溝手工饃的麥香，把不同制服的人聚在褪色的木桌前。</p><p class="ql-block"> "小侯腸胃不好，多盛點米粥。"田書記的大勺在鋁盆邊清脆一敲，油亮的黃瓜炒雞蛋便堆成小山。他總能在物資緊缺時變出時令菜蔬：清晨摘的嫩豆角還凝著露，后院雞窩他妻子摸出的雞蛋溫溫熱，就連熬粥的陡溝大米，也是他騎著三輪從五里外的作坊馱回來的。鄉安全辦梅主任每次來防點都抱著整箱礦泉水，瓶身上凝著水珠，在烈日下折射出彩虹。</p><p class="ql-block"> 黃昏時分的防點最是熱鬧。歸倉的農用車突突駛過，村民總會捎來幾把新摘的青菜，或是半筐沙瓤西紅柿。肖書記和田書記并肩站在灶臺前翻炒，油星濺在寫滿注意事項的筆記本上，倒添了幾分煙火氣。當月光爬上楊樹梢，值夜班的同志套著防蚊冰袖，看田書記打著手電筒沿田埂漸行漸遠，光束掃過的地方，麥茬地安靜地沉睡。</p><p class="ql-block"> 風起時，防火橫幅獵獵作響，十幾個晝夜的堅守化作登記本上工整的簽名。前天下雨那日，田書記從家里搬來冰鎮好的綠豆湯，青花瓷甕里浮著薄荷葉，清甜的氣息混著星空下的草露香。我們捧著一次性紙碗喝出脆響，忽然懂得所謂守望，原是在鳥鳴與麥浪里，把陌生人的掌心捂成相同的溫度。</p><p class="ql-block"> 月光在楊樹葉間流淌，晚風送來遠處曬谷場的笑語。防點屋檐下的模幅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和著田書記紅色五凌越野車頂麥田防火的宣傳聲，在夏夜里織成最安心的樂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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