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湖海鷗掠影：一段被羽毛封存的時光印記曾慶平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7年3月7日的午后，我斜躺在沙發上翻著一本新雜志，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一個朋友打來電話，帶著幾分急切的說道："曾老師，快到牡丹湖來拍海鷗！好多海鷗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望向窗外，鉛灰色的云正緩慢翻滾，雨絲若有若無地飄著。牡丹湖不過是個人工湖，連白鷺都少見，哪來的海鷗？但朋友語氣里的篤定讓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抓起相機包——反正陰雨天無事，權當去湖邊散散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抵達大壩時，風里帶著潮濕的涼意，湖面被云層染成深灰，遠看像一塊褪色的綢緞。目光掃過岸邊的蘆葦叢，只看到幾只水鳥受驚般撲棱著飛走，心里不禁嘀咕：怕是被捉弄了。正打算轉身離開，忽然瞥見湖西岸的淺灘處有片白色的影子，未必然那就是海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鞋底踩過濕潤的草地，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當那些白色的輪廓逐漸清晰時，我猛地站住了——兩處淺灘上，竟密密麻麻棲息著數百只海鷗！它們的羽毛在陰暗中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翅膀收束時像一把把合攏的白羽扇，偶爾有幾只轉頭整理羽毛，頸間的絨毛便輕輕顫動，仿佛落了一層細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鷗站領的兩處棲息地）</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對面“牡丹湖”三個大字清晰可見）</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歇息著的海鷗鳥兒們）</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蹲下身，將相機鏡頭緩緩對準它們。一只海鷗單腳立在淺水中，身體微微前傾，灰藍色的喙突然扎進水里，再抬起時，嘴里已銜著一條細長的小魚，水珠順著喙尖滴落，在水面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幾只幼鳥擠在一起，嫩黃色的喙相互輕啄，發出"啾啾"的細響，像是在爭論什么；更多的海鷗則安靜地臥在灘涂上，背對著風的方向，羽毛被吹得微微蓬起，像一團團蓬松的棉花糖。遠處的蘆葦叢在風中輕輕搖曳，與海鷗的白色形成鮮明對比，宛如一幅素淡的水墨畫。</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晌午頭來的，烏泱泱一片。"身后傳來低沉的聲音。一位戴著斗笠的老人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竹簍里裝著剛采的水草，"起先看天上黑黢黢的，還當是要下暴雨，結果是這些鳥兒。"他抬手往天上指了指，斗笠邊緣的雨滴順勢滑落，"盤旋了好幾圈呢，跟訓練過似的，最后都落在這兒了。你瞧那石頭縫，盡是魚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時兒海鷗低空飛翔）</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時兒海鷗低空飛翔）</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嘴里銜著一條小魚）</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單獨在一邊游戲的海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單獨在一邊游戲的海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單獨在一邊游戲的海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時間在快門的輕響中悄然流逝，云層愈發厚重，遠處的樓宇已模糊成灰藍色的剪影。下午四點左右，湖面突然掠過一陣奇異的震顫——先是某只海鷗猛地揚起頭，發出一聲清亮的啼叫，緊接著，所有海鷗同時振翅！數百片白羽在陰空中翻動，如同突然掀起的雪浪，翅膀拍打水面的"嘩嘩"聲與風聲、雨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震撼的聲浪。它們在低空迅速集結成一個巨大的弧面，像一張被拉開的銀色弓弦，隨即朝著南方的云層深處飛去，只留下幾片羽毛緩緩飄落在淺灘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單獨在一邊游戲的海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絲漸漸變密，打在相機鏡頭上形成細小的水痕。我望著空蕩蕩的淺灘，只覺胸腔里空空蕩蕩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這群鳥兒帶走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那以后，八年光陰轉瞬即逝，再也不見海鷗到訪過此地。我無數次在陰雨天路過牡丹湖，總會下意識地望向那片淺灘，期待著能再次看見那片白色的漣漪。有人說那是紅嘴鷗，本應飛往更溫暖的南方；也有人猜測是氣候變化讓它們迷了路。但每當我想起它們在陰云中展翅的模樣，總覺得那更像是一場預謀已久的相遇——上天在某個多云的午后，悄悄掀開了自然秘境的一角。</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鷗一齊飛向天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在天空盤旋一圈后向南方飛去）</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每當城市的喧囂讓我感到窒息，我總會想起那群海鷗掠過湖面時，翅膀帶起的潮濕氣息。它們是陰翳天空下的白色驚嘆號，是鋼筋森林里突然展開的自然書頁。或許某一天，當湖中的水草長得更豐茂，當天空的雨云不再裹挾塵埃，這些遠方的精靈會再次降臨，用翅膀在灰藍色的天幕上寫下未完的詩句。而我們能做的，便是記住這場被云層浸潤的相遇，守住這片湖泊的寧靜，讓每一片羽毛的飄落，都能成為歲月里溫柔的伏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