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76年7月28日凌晨,地動山搖的瞬間,爺爺用寬闊的胸膛護住了奶奶的頭部。天花板轟然墜落的剎那,房梁卻穩穩的擔在了書柜上,給了他們生存的空隙。</p><p class="ql-block">一天一夜的備戰,解放軍的鐵鍬鋼釬清理瓦礫時,爺爺已經昏迷。后背深深嵌著房梁的木刺。奶奶的赤腳踩著碎玻璃,卻死死攥著爺爺的手。</p><p class="ql-block">父親接到消息時正在北大荒收獲時。他連夜去佳木斯坐上了去往唐山的火車,當他沖進簡易病房,爺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枯瘦的手摸索著抓住父親的衣服:"北大荒...別撂下..."這句話成了爺爺最后的遺言。</p><p class="ql-block">葬禮以后,父親回到北大荒,也帶回了奶奶。</p><p class="ql-block">奶奶依舊是清高的王者,母親向來是個溫和的人,面對奶奶的挑剔,總是默默忍受著,把委屈都藏在心里。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為一家人準備早飯,然后跟著父親去田里勞作。繁重的農活壓在她瘦弱的肩上,可她從未有過一句怨言。</p><p class="ql-block">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直到有一天,奶奶突然生病了。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神黯淡。母親心急如焚,放下手中的農活,日夜守在奶奶的床邊。她精心地照顧著奶奶,喂藥、做飯,無微不至。</p><p class="ql-block">父親依舊在北大荒的土地上辛勤耕耘著。他牢記著爺爺的遺言,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這片土地上。他和墾荒戰友們開墾荒地、種植莊稼,讓北大荒的面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p><p class="ql-block">秋天到了,北大荒迎來了豐收的季節。金黃的麥浪在風中翻滾,那是一片金色的海洋。父親和墾荒戰友們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他們揮舞著鐮刀,收割著沉甸甸的麥子。</p><p class="ql-block">1977年的深秋,大批的知青開始返城。</p><p class="ql-block">寒風裹挾著初雪掠過北大荒的曠野,農場車站堆滿了打包好的行李,帆布包和返城的戰友。父親和一眾留在荒原的戰友為他們送別。“彩連,真不跟我們回唐山了?”徐國珍把最后半袋紅糖塞進父親懷里,”父親直起腰,望著遠處被暮色籠罩的小城,那是他們經過二十年的成果。“我不走了,老家沒有了親人。北大荒也需要人。”</p><p class="ql-block">知青們離開的那天,火車汽笛聲撕開了荒原的寂靜。父親站在月臺邊,看著熟悉的面孔在車窗后漸漸模糊。</p><p class="ql-block">1982年的春寒來得格外洶涌,奶奶的咳嗽聲撕碎了清晨的寂靜。母親顫抖著將紅糖熬成糖水,瓷勺在碗里攪動出細碎漣漪。當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攥住母親袖口時,渾濁的眼淚滴落在母親的手臂:"孩子...難為你了..."母親別過臉,讓淚水墜落在褪色的棉鞋上,像五年前在唐山廢墟里,赤腳踩過碎玻璃的隱忍。</p><p class="ql-block">如今,當年的知青點早已變成現代化的農業科技中心。父親也故去了十多年。他的身軀和魂魄也早已和北大荒的霜雪融為一體。每當深秋的風吹過北大荒,沙沙作響的稻浪中,仿佛仍回蕩著無數拓荒者的低語,他們的故事,早已化作黑土地永恒的心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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