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夜訪知青點

金牛張德

作者/金牛張德圖片/自拍+網絡音樂/《悠悠歲月》 我上山下鄉插隊的村莊山高林密蛇多，夏秋季山上隨時可見蛇出沒。有時白天在山澗茅草路或田邊行走時，驚動草叢中的蛇突然竄出逃跑，頓時嚇你一大跳！特別是夏天蛇最活躍，出沒在山澗林區覓食，尤其是夜間常潛伏在草叢、田埂、茅草路邊伺機捕食田鼠，青蛙，蚱蜢。我們山區最多的是烏稍蛇、菜花蛇兩種無毒蛇，其次也常見“紅麻子”、“烙鐵頭”，“狗屎霉霉”，“豇豆蛇”等毒蛇，前三種屬蝮蛇類，毒性很大。 山區有些毒蛇很會偽裝，比如“狗屎霉霉”，因這種蛇有灰褐色花紋，常把自己巻縮成一團，酷似一堆發霉的狗屎，潛伏在路邊草叢或田坎上捕食田鼠和青蛙。眼神不好的村民撿狗屎時常被咬傷。所以當地人稱這種蛇叫“狗屎霉霉”，毒性很大。夏天村民到山上田邊或豆苗地里干活時都特別小心。我們知青晚上去田邊抓青蛙時，都要用竹桿開路“打草驚蛇” 話說56年前，我們4個同學上山下鄉來到山區播隊。剛來時知青住房還沒修建，隊里安排我們暫時住在保管室，還派人給我們做飯。半年后生產隊在一山坡上修好知青點，門口還給我們打了晾糧食的曬壩，壩子邊筑有石條保坎，房子下有條1958年大辦鋼鐵修的簡易小公路。路邊是隊里劃給知青種菜的自留地。知青房修好晾了段時間后，我們4個同學便搬離保管室住進了新房，還喂了條狗。從此開始了自己做飯，出工勞作，種菜養雞自食其力的知青生活。（上圖茅屋是56年前知青點原貌，拍于2022年2月25日。以前是單地戶，旁邊房屋是我們返城后村民修建的，知青房坎下的土地也修成了水泥路） 記得1971年夏天的一個晚上，我們四個同學正在吃飯，知青點的狗突然竄出門在壩子中狂叫，同時聽到生產隊黃隊長大聲罵道：“你個狗日的咬我一口，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聽到罵聲以為是我們的狗咬著隊長了，大家忙放下碗到門口把狗鎮住，此時狗沒再吼叫，見黃隊長一手打著電簡，另一只手提著一大籃子新鮮蔬菜，巳走到知青點壩子邊，又朝我們大聲說：“我給你們拿點菜來，剛才走到你們自留地邊，狗日的豇豆蛇在我腳桿上咬了一口，被我打死了！”聽黃隊長一說大家才明白他是被蛇咬了，不關狗的事。幾個同學忙把隊長扶到屋里坐下。有個同學打著電筒到坎下查看，我們自留地土邊小路上果然有條被打死的豇豆蛇。上圖照片是56年前我隊四個知友，右二作者。 這位黃隊長是我們山區六十年代為數不多的初中畢業生，回鄉后當了生產隊長，與我們幾個插隊知青相處得很好，有很多共同語言，平時很關心我們幾個外地來的知識青年，常到知青點聊天問寒問暖，還時不時給我們送蔬菜。這天晚上隊長又把他家里種的嫩包谷、豇豆、黃瓜摘了些給我們送來嘗鮮，順便安排知青明天的生產任務，沒想到在我們坎下自留地邊被蛇咬了。我們幾個同學把隊長扶進屋后，隊長卷起右腳褲管，指著被蛇咬傷的地方說，“現在很痛！”當時我已擔任了大隊赤腳醫生，馬上拿出放在知青點的保健箱給隊長處理傷口。 我在赤腳醫生培訓時，學習過蛇咬傷的基本知識和處理原則。在給隊長檢查時見他右踝關節上方，有兩個正在滲暗紅色污血的小傷眼，蛇牙咬傷的特征明顯，周圍巳出現微腫。于是找來條汗帕在腘窩處扎緊，以減少毒素向上擴散危及心臟，同時用碘酒、酒精消毒傷處，當時沒麻藥情急之下只好蠻干！用消毒后的水果刀擴創，把蛇咬傷的小孔切開呈“十”字狀，隨即我用兩手上下左右使勁擠壓傷口周圍，盡量把進入血液組織的毒素排出來，其他同學也同時參與急救，有的在傷口上打肥皂清洗皮膚，有的端來清水幫我沖掉擠出來的污血。急救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大家都汗流滿面，隊長傷處疼痛也明顯減輕。還好，咬傷隊長的是豇豆蛇，毒性不是很大。山區常有人被蛇咬傷，村民有用草藥治蛇傷的經驗：“蛇咬一枝蒿，狗咬一枝箭”，意思是被蛇或狗咬傷用這兩種草藥可治療。這種“一枝蒿無劇毒，又叫蜈蚣草”，隊長家也栽有這兩種草藥，于是隊長叫我們把他送回家用一枝蒿外敷治療。我們幾個知青幫著把隊長送回家后，在他屋旁地里摘了些一枝蒿鮮草打爛給敷上才回到知青點。第二天我去黃隊長家給他換藥時，傷處只有點微紅腫，略感麻木，沒發現并發癥。隊長堅持用一枝蒿外敷傷處，加上我又給他找了些盤龍參燉雞調養，半月后蛇傷痊愈。 專治蛇傷的一枝蒿全草標本。 當晚，我們幾個同學回到知青點坎下時，在電簡照射下路邊自留地豇豆土中，仍看見三四條灰褐色小蛇纏在結有豇豆的竹桿上。這種小蛇酷似紫紅麻豇豆，常出現在菜地纏在竹桿上吃豇豆蟲，村民叫它“豇豆蛇”，摘菜時不小心容易被咬傷。為安全起見，我們幾個知青把土里的豇豆全清除了，以后這塊自留地再也沒種豇豆了。 2025年3月7日我和老伴回到生產隊時，見到了當年的隊長，而今我們都兩鬢斑白年逾古稀。閑聊時黃隊仍深情回憶到幾十年前他被蛇咬傷時的情景，感謝知青對他的救治。上圖照片中右側黃隊長，左側作者在知點屋前留影。 故地重游，照片中是我生產隊的田野，也是我和老伴知青時期經常在這里抓青蛙的地方。我當赤腳醫生巡回醫療時，在山間小路也經常遇見蛇在茅草路上出沒。 說實話，當年我們插隊在山區蛇、蟲、鼠害多。自從那次見隊長被蛇咬傷，知青們都買了半高統靴，晚上出門時防蛇蟲咬傷。 上圖盤龍參全草標本。該草藥夏季開花時像條龍盤在莖上，非常漂亮，又名盤龍草。塊根像中藥太子參有大補元氣作用。 上圖，村民用于治療狗或蛇咬傷的一枝箭草藥標本。（它的莖像弓箭的箭頭和箭桿而得名）前幾年回山村聽農民講：由于不法商家收購，這兩種野生草藥和其它一些野生中草藥幾乎被挖絕，現在山上巳很難找到野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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