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深深錦鯉至》楚婉

紀黛寧

大夏國不許妖族成精，唯有錦鯉族女子除外。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一條身份低賤的鯉魚妖，以為我父母的養女楚瀾才是真錦鯉！　　我的夫君，父母，眾生都只愛那個替代了我身份的假錦鯉。　　眾人唾棄我，詆毀我，辱罵我，把天災都歸咎在我的身上。　　甚至要殺死我！　　直到龍門大開的那日，我和假錦鯉楚瀾一同躍過龍門。　　假錦鯉隕滅！　　而我飛身一躍，化身真龍，俯瞰世間。　　眾人這才驚覺發現，他們弄錯了。　　……　　大夏國皇宮，東宮。　　我小心翼翼地仰望著九重天。　　三月之后，是我二十歲誕辰，亦是我們錦鯉族即將魚躍龍門的日子。　　我修為本就不高，替占據我大公主之位的姐姐楚瀾嫁給太子東方少傾之后，因為脫離了滋養錦鯉族的水域，身體已經到了難以支撐的地步。　　我知曉，龍門一開，我這次當是九死一生。　　離開前，我想見東方少傾一面，就當給這段孽緣一次體面的告別。　　清風殿外，我輕叩殿門：“殿下，三月后我將跨越龍門。此去或一去不回，可否……見一面？”　　里面許久沒有回音。　　我以為不會有回應之時，卻聽到男人的嘲諷：“你有躍龍門的本事，孤倒真能高看你一眼。少折騰些花樣來吸引孤！”　　他竟以為我是在欺騙她？　　我只覺心澀無比，明明我們成婚已五年，他為何對我一絲情份都沒有。　　錦鯉族十年迎一次龍門，這是我做不得欺瞞的。　　我呢喃道：“我……不曾說謊。”　　龍門顯現之時常常伴隨著天災降臨，躍龍門者要替凡人抵擋劫避難。　　以我如今的身子，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與東方少傾做最后的道別。　　“進來吧。”東方少傾的聲音冷如冰雪。　　他并不情愿，但好在愿意見我一面。　　進入殿中，大殿之上的東方少傾，身著一席赤色錦緞，眉目深邃，俊美無比。　　“殿下。”　　東方少傾頭也沒抬，神情冷漠地處理著案桌上的公事，薄唇輕啟。　　“孤已告知父皇，擇日迎瀾兒入住東宮，你做了這么多年太子妃也夠了。”　　我臉上好不容易扯出來的笑容僵住，一股腥甜的液體涌到了喉嚨，被我生生壓了下去。　　“楚婉，孤念你不曾犯錯，做妾或是和離，任你選擇。”　　我還未說話，便見屏風后走出一身穿彩衣，明眸皓齒的女子。　　正是東方少傾口中的瀾兒，是那個代替了我，成為錦鯉族長公主的鯉魚精，楚瀾！　　“殿下，阿婉妹妹才是真正的公主，我這卑賤之身，怎能和妹妹爭搶太子妃之位。”　　楚瀾一臉寬和大度，東方少傾聞言，眉目柔和下來。　　“瀾兒，幼時被抱錯非你之過。孤要娶的人，也一直是你，而不是她。”　　我聽聞此話，嘴里都是苦澀。　　十九年前。　　我與楚瀾一同在東湖誕生。　　楚瀾的生母，也是我母后身邊的宮女，因一己之私，用邪術將我和楚瀾調換。　　當時無人察覺發現，楚瀾被嬌養成了錦鯉族高貴的公主。　　而我則變成了一個身份低賤又身體虛弱的鯉魚精。　　直到五年前，人族皇帝與錦鯉族聯姻，楚瀾沒通過人族的照妖鏡測試，這才讓眾人發現她并不是全身金黃的錦鯉王族，而是一條全身墨綠的小鯉魚精。　　王后這才驚覺孩子抱錯了，用盡手段才找到我。　　王后與我除了血脈親緣，并沒有感情，她尋親當日便對我說。　　“楚婉，你自小沒有在本后身邊長大，本后與你并無親情。此次把你尋回，都是為了瀾兒。”　　她又說：“人族要的是擁有王族血脈的公主，所以你就替瀾兒嫁與太子吧。” 第2章　　我忽然想到了母后所說之話，望向東方少傾：“楚瀾非我王族血脈，父皇會認為她這個太子妃嗎？”　　“放肆！”東方少傾狹眸微瞇，沒有回答。　　下一刻，我的身體浮于空中。　　我只覺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一般。　　只見東方少傾手持大夏國神器移魂鈴：“瀾兒也將去躍龍門，借你妖內丹一用。”　　繼而一陣狂烈的劇痛襲來，再看，原來是我的內丹被扯了出來。　　東方少傾不由分說將我的內丹用移魂鈴融進了楚瀾體內。　　他上前道：“等瀾兒魚躍龍門，飛升為龍后，自然有資格成為孤的太子妃。”　　一口鮮血噴出，我重重的摔落在地。　　而楚瀾得到了我的內丹，渾身散發著陣陣霞光，許久方才消散。　　她的眼中更是止不住的喜意，有了這內丹，她離飛升為龍又近了一步。　　楚瀾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阿婉妹妹，你莫要責怪殿下，我們錦鯉族長老用法器看了，七日之后，我族必有一人能魚躍龍門。”　　“族中長老們都看到了，那條龍，是我。”　　我聽到她的話，并沒有很驚訝。　　楚瀾雖不是母后父王的親女兒，但他們為她傾盡了王族所有的寶貝，就為了助她躍過龍門。　　她自是能成龍的。　　不過我想起了小時候在蘆葦蕩中，將我養大的鯉魚精爺爺說的話。　　“能越過龍門成為真龍的鯉魚，是兼愛眾生之人，不僅僅看修為。如果沒有兼愛眾生之心，就算有再高的修為，也無用。”　　我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楚瀾眼中都是空洞：“希望你，能成為真龍。”　　楚瀾一愣，顯然是沒料到我會如此說話。　　我不再看她，而是望向大殿之上，滿身冷意的東方少傾。　　“若是讓父皇看到一條鯉魚在皇宮，他恐怕不會高興。”　　父皇是東方少傾的父親，亦是整個人族的皇帝。　　東方少傾聽到我威脅的話，眼底劃過一抹戾氣。　　可他終歸是怕楚瀾出事，只能讓其先離開。　　偌大的東宮只剩下他和我兩人。　　東方少傾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楚婉，你除了拿父皇威脅孤，你還會什么？”　　我看著他英俊的眉眼，喉嚨發苦。　　“殿下，我能問問你，為何對楚瀾那般好嗎？”　　“楚瀾救過孤，孤答應過此生都要護著她。”　　聽到這話，我的眼中一片迷茫。　　明明自己也曾救過他，為何他就忘了？　　我想不通，也無暇去想，反正我的日子也不多了。　　“殿下，我會和你和離。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東方少傾一愣：“什么條件？”　　“陪我去一趟云夢城，就去一月便好。”我一字一句。　　聽聞此話，東方少傾不由冷笑。　　“你倒是想得美。”　　他又道：“孤告訴你，孤與瀾兒兩情相悅，勸你還是早日想開得好。”　　我怎能想開？　　我陪了東方少傾整整五年，也愛了他五年，怎么舍得放手？　　“殿下，父皇一向疼我，若是我去與父皇說些什么，讓殿下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話音未落，東方少傾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找死！”　　我的脖子生疼，眼中卻透著從未有過的倔強。　　“看來……你也不是很愛她。” 第3章　　東方少傾一把將我甩開：“相比喜愛瀾兒，孤更恨你。”　　在他看來，若不是我被找回，鳩占鵲巢，他娶的人便是楚瀾。　　我眼尾泛紅，已經不想和他再解釋了。　　描繪著東方少傾熟悉冷冽的眉眼，我苦澀一笑：“恨我好，總比不記得我好。”　　東方少傾聽著我的瘋言瘋語，心里莫名不適。　　見他就要離開，我卻扯住了他的衣袂。　　“今日是十五。”　　每到初一和十五，就是東方少傾臨幸我的日子。　　東方少傾聽罷，眼底都是嘲諷：“你真是下賤！”　　他揮手之間，我被扔軟榻之上，身上衣物被他粗魯撕破。　　我趴在軟榻之上，看不見東方少傾的臉，默默承受一切。　　東方少傾在我耳畔開口：“都說你們錦鯉生育力旺盛，你嫁予孤五年，卻都未能孕育子嗣。你還次次不忘求歡，怕不是錦鯉，而是淫蛇吧？”　　我聽到他侮辱的話，眼神悲楚。　　我一出生就被楚瀾的宮女生母偷偷抱走，關在了云夢城的蘆葦蕩中。　　蘆葦蕩的水源沒有靈力，滋養不了王族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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