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常德河街

曹先輝

說到常德河街，沈從文稱它“是湘西的一個大碼頭。”“是交換出口貨與入口貨的地方。”“是最具有欣賞價值的材料之一種。” 清代康熙年間鼎修的《常德府志》說:“河街，南門外，臨江，商賈輻輳之所。” 雍正時期，常德知府高綱形容它:“大艑小艇聚城傍，上溯黔陽下武昌……”可見當年的常德河街是多么地繁華無比。 我雖對當年的河街比較熟悉，仍然采訪了許多居住、生活、工作在河街的老人。他們中，有居住在水星樓旁邊的碼頭工人劉陽生老人。 還有碼頭工人黃青山老人。 當年麻陽街上的帥哥陳恩長老人。 大河街信義藥材行管事陳展候老人。 他向我描述了小碼頭邊上的信義藥材行。 還有大名鼎鼎的大河街永和鐵麻鋪掌柜張啟生老人。他是我當年采訪時唯一健在的一位常德工商業者。 此外，還有生活在河街的李金云老人等。 他們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屬于自己的故事。他們的口述，豐富了我對常德河街的了解。 昔日的河街，曾經有許多碼頭。它們是吐納貨物的地方。它們的存在，造就了常德這座城市的輝煌。 看看這張清末的照片，就能了解當年的大河街，就是從東門外三官殿碼頭，積石壩石柜到下南門碼頭這段河街。 如今的常德抗洪紀念碑就矗立在昔日的積石壩上面，它記錄了河街不平凡的歷史。每當夕陽西下，這座紀念碑顯得格外的醒目，因為它吸引了人們的緬懷和回憶。 說到大河街，有句民諺:“大河街的金子，小河街的銀子，麻陽街的痞子。”它形象的描述了當年常德河街的繁華。 因為大河街有許多的碼頭。如三官殿碼頭、姜碼頭、仁智橋碼頭、驛碼頭、木碼頭、小碼頭、下南門碼頭等。所以它們都是出金銀財寶的地方。 河街的最大碼頭是下南門碼頭，它旁邊的美孚洋行，有許多有趣的故事。如若感興趣，不妨與我私聊。 清朝末年，帝國主義列強對常德的河街垂涎三尺，曾計劃將河街等地劃為外國租界，遭到常德民眾的堅決反對。 大河街上，有家平安客棧，當年沈從文就住在這里。在這家客棧，他幫表兄黃玉書代寫了三十多封情書。 以致于黃玉書與楊光蕙結成了連理，生下的小仔仔叫黃永玉。 所以黃永玉先生感慨的寫下:“常德是我的母土。”還為重建常德河街提寫了街名。 “上南門高，下南門低，銀子出在河街里。”想當年，大河街商業繁華，商家店鋪鱗次櫛比，它絕不是一條好吃街。 下南門又名臨沅門，早在抗日初期，它就被炸毀了。 解放后，大河街建起了許多當時的高大上的建筑。 下南門碼頭，成為開往對河汽車南站，德山老碼頭，德山街碼頭，裴家碼頭的輪渡碼頭。每逢周六、周日，開往德山老碼頭的渡輪人滿為患，都要增加航班。 記得在下南門碼頭中央，上世紀60年代，這里建有一座巨大的語錄牌，它能讓人記憶起許多當時的回憶。 如今在大河街路段，建有許多窨子屋，它與從前的大河街的窨子屋一模一樣。 尤以重建的萬壽宮(江西會館)，成為紅色教育基地，特別的養眼。 小河街是一條承載歲月記憶的老街。從前主要經營竹木建材生意。這里有座鐵公元帥廟，它的故事生動有趣。 小河街上有座鴛鴦走馬樓，這里晝夜歌舞宴樂。解放后在市第一中醫院當藥工的熊生貴老人，曾在這座鴛鴦走馬樓里當過差。熊生貴老人解放前在麻陽街上開有一家小小的中草藥鋪。在他家的吊腳樓下，57師余程萬師長提前掩埋好了撤退時用的船只。 昔日的鴛鴦走馬樓，就建在這里。 上南門又稱神鼎門，它在小河街與麻陽街之間，從前有座上南門碼頭。這里明清兩代和民國時期，是運送軍用物資和長途客運的碼頭，俗名大江渡。看到解放以后這種低矮的建筑與現代化的高樓相互映襯的情景。有種新舊交融的感覺。它讓人不禁感嘆城市的變遷。仿佛在訴說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等待人們去發現和傾聽。 那一排建在河邊的吊腳樓，就是聞名遐邇的麻陽街。它的故事多多，沈從文故而感慨:“我最中意的是麻陽街那一段。”倘若走進當年的麻陽街，你會忘記時間的流逝，你會感悟現代生活的美好。 麻陽街古城墻上有座筆架城。它是常德府學(即府文廟)門前的一只筆架。 清康熙《常德府志》說德山釣魚磯上面的寶塔是府學巽方的一支文筆。因而民間流傳有某年某月某日，若在筆架城的垛子口見到太陽從德山寶塔的上面升起，常德會大吉大利。 這座寶塔在清光緒二十二年《德山志補》上稱它為文峰塔。 想當年，常德最大的市情是水情，最大的憂患是水患。1985年，市政府拆遷了昔日的河街，當地數萬居民被安置在新城區。昔日的麻陽街上，建成了一排水泥防洪墻。并墻上創意了“中國常德詩墻”和詩墻公園。 如今的麻陽街這段，排列著木質建筑風格的傳統店鋪和非遺學研基地樓，還重建了這座麻陽會館。人們行走在這條街上，繼續書寫著屬于自己的故事，感受著生活的美好。 想當年，河面上經常見到一艘輪船拖著七、八條駁船在河面行駛，被稱為“水上火車”。這種生動的畫面，再也見不到了。 但常德的老人仍記憶猶新，細細地回味。 河面上再也見不到一排排串起來的木排和排鼓佬在木排上建起的棚屋。 尤其是聽不到木排上排鼓佬的歌聲，和頭排上打鼓佬的打鼓聲。這樣能讓洞庭王爺柳毅和他的夫人龍女，他倆能安靜地睡個好覺。所以早就把監督木排打鼓的水府廟(打鼓廟)、打鼓巷和打鼓巷碼頭都拆了，它們讓人想起《楚辭》里的描述。 看看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常德河街，再去穿紫河逛逛重建的常德河街，你會感悟改革開放后河街的巨大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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