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副標題:知青學砍柴燒炭記)</p> <p class="ql-block">我講的不是上海斧頭幫的故事,也不是程咬金、李逵等古人的斧頭多么厲害,更不是說陳香斧劈華山救母的故事……,是1969年1月25日,我們離開北京到延安富縣牛武公社史家岔村插隊落戶后一段真實的經歷。</p> <p class="ql-block">(中間是本文作者)</p> <p class="ql-block">那時已是農歷臘月,2月17日農歷老年,就是己酉年春節,離過年沒有幾天了,冬閑時節沒什么農活,鄉親們磨豆腐、磨麥子蒸白饃忙著準備過年,我們知青也是如此。 </p> (1) <p class="ql-block">正月十五過后,沒有安排知青下地干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說先發給我們的第一件“農具”居然是“兇器”,男生每人一把斧頭,文革中延安的武斗已經停了好幾年了,讓我們那斧頭砍誰去呀?奧,內蒙邊境吃緊,中蘇各屯兵百萬,就算是蘇修紅軍的坦克車突破內蒙、寧夏多重防線,打到延安,知青手里的斧頭也劈不開蘇修的坦克車呀?</p> <p class="ql-block">我們拿到了剛剛鍛打好的新斧頭,每個人都興奮至極,頭兩天一閑下來,就是兩件事,一是磨斧頭,二是練習掌握使用斧頭的方法。我練過武術,用過大刀,沒練過劈山斧,只能把刀法用在斧頭的使用上。用幾根鄉親們給打來的碗口粗的樹(木柴),當做蘇修紅軍的腦袋,我們掄著斧頭從左向右砍、再從右向左砍、高高掄起從上向下劈……,把柴火垛中的大樹干劈成小柴,在男知青們比試誰劈的準,誰劈的狠,一招一式都是對著“勃列日涅夫”下手,灶臺旁、伙房門口到處都堆滿了斧劈“勃列日涅夫”之后,遺留下來的“尸體碎塊”——劈好的木柴,我們進伙房都不得不繞著劈好的木柴堆走。女知青做飯、燒開水、洗熱水澡倒是方便多了。</p> <p class="ql-block">(蘇修頭目勃列日涅夫)</p> (2) <p class="ql-block">原來,生產隊李隊長安排村里的鐵匠給男知青每人鍛打一把斧頭,讓我們揮舞著斧頭參加的第一次農村勞動。</p><p class="ql-block">新斧頭發給我們的第三天,生產隊派活兒,進山伐木燒炭。除了要帶上砍樹的斧頭,每個人還要帶上中午吃的干糧,我們知青和參加伐木砍樹的老鄉一樣,帶的都是煎餅,有個老漢還背了一口小鐵鍋。</p><p class="ql-block">一行十幾人的隊伍,向西溝方向出發了。我們史家岔村的北面有很多深溝,羊腸九曲、崎嶇不平,如果我們自己去,去過一次,第二次再去,很難找到上次去過的同一個溝。但是,村里不少鄉親對這里的每一個溝都了如指掌,春天來摘杏、夏天采蘑菇、秋天撿木耳、冬天下套捕野鹿……。順著溝走到底,究竟能走到哪兒,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只要一進溝,知青和老鄉們邊走邊聊的,聊得主要內容就是“決心保衛毛主席,徹底埋葬帝修反……”當時中蘇邊境珍寶島已經真槍實彈打起來了,坦克車都出動了,除了要守住邊境線,還要嚴防蘇修特務的滲透。這是一個嚴肅而又十分重要的話題,如果蘇修特務藏在這大山溝里,我們怎么能夠找到他,他們又是怎么進入這山溝的?針對著當時中蘇關系的緊張程度,有可能發生的系列問題,這一路上討論了很長時間。有人說,蘇聯空軍的飛機黑夜空投特務,靠降落傘跳進咱們史家岔的深山老林,潛藏在深溝里。有人說,蘇修特務從延安那邊過來,咱這有深溝通延安,但是好多年沒人走了,只有特務或者像楊子榮這樣的偵察兵才有本事,從這些深溝里穿越過來。我們知青也附和著打趣說,蘇修那邊也有保爾柯察金、夏伯陽這樣的人才,他們的信念、毅力和潛伏能力,絕不在楊子榮之下。大家一致希望蘇修別扔原子彈,就是扔也千萬別扔歪了,誤炸了延安和我們村……。</p> (3) <p class="ql-block">一路聊著走著也不覺得累,在溝里越走越深。山溝里四面都是大樹,冬天光禿禿的枝杈縱橫交錯,劃碎了湛藍的天空,小風一吹,樹上的積雪紛揚而下,干枯的樹葉嘩嘩作響,好像潛伏在深山里的蘇修特務就在附近走動,我們知青開始感覺到后脊梁發涼了,鄉親們當中也有膽小害怕的,為了壯膽,時不時就吼上幾嗓子秦腔。恐懼中,似乎大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這十幾把斧頭怎么對付蘇修特務的轉盤沖鋒槍?</p><p class="ql-block">山溝里的積雪足有半尺深,整個冬天都不會融化,腳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積雪下面又有將近半尺厚的陳年落葉,軟軟的,走在上面還很滑。山溝里一片寂靜,如果不說話,除了我們的走路聲,沒有任何聲響,打個飽嗝、放個響屁都能聽到回聲。</p><p class="ql-block">終于,我們知青和鄉親們換了一個輕松的話題,潛伏在這深山里的蘇修特務吃什么?有的鄉親說:“吃饃,白饃”(陜北話,白面饅頭);有的鄉親說:“吃烤饃”;又有鄉親說:“那不叫烤饃,叫面包”。我們男知青在北京都是吃過老莫的(莫斯科餐廳,位于北京展覽館西北方向),還在西單十字路口東南角,長安大戲院西側的大地餐廳吃過俄國西餐。我比較正式的介紹了可能潛伏在我們史家岔深溝里的蘇修特務的食譜:“面包、黃油、果醬,當然,紅菜湯、罐燜牛肉、奶汁烤魚很有可能是吃不上了”。知青們紛紛向身邊的鄉親們介紹俄式大餐,奶油雞茸湯、奶油蘑菇湯、鐵扒雞……。一說到吃,大家都興奮起來,鄉親們中也有見多識廣的,一位在國軍中當過兵的老鄉說,“有一種美國餅干,吃上一塊能頂上三大碗小米飯”。村里的民兵連長老喬終于開口了:“去毬吧,那叫壓縮餅干,咱們解放軍就吃這個,吃一塊頂一頓飯。”鄉親們都認同老喬的說法,因為老喬是復員軍人。</p> (4)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十幾里,從一個深溝又轉進了另一個深溝,開始爬山了,在半山腰一塊平地上,大家坐下來休息,每人找了一塊干木頭放在雪地上,大家都坐在了木頭上。緊挨著這塊平地的山坡上,有一個窯洞,大約有一米八高,一米五寬,三、四米深,那就是燒木炭的炭窯。窯洞的墻壁被熏得黢黑,用嘴輕輕吹口氣,都能吹下不少黑炭灰,如果用掃帚掃一下整個窯洞,能掃出幾公斤的黑炭末,再加上幾桶涼水,一攪拌,肯定是上好的墨汁,說不定賽過“一得閣”(有名的墨汁品牌),起碼比“五百斤油”(也是黑墨品牌)還要黑。要是把這墨汁給村里小學的學生們描紅模子、抄寫毛主席語錄,說不定能夠用到共產主義呢。可惜,這村里沒有紙,鄉親們上廁所解大便都用土坷垃、玉米桿,有墨汁,也沒地方寫字,太可惜了。</p><p class="ql-block">老鄉向我們知青介紹木炭窯,如果炭窯挖的好,一個窯洞,一冬天可以燒三次炭,每一窯可以燒出一千多斤,最多的可以燒出兩千斤木炭。這個炭窯已經燒過兩窯了,燒好的木炭一部份分給本村社員冬天取暖,一部份悄悄賣出去,給村里增加一些公益金,改善村里人的生活。還有一部份,要送給公社和縣里的領導,他們日夜為老百姓操勞,不能把他們凍壞了。其實公社和縣里的每一間辦公室都有帶煙筒的燒石碳(陜北話:煤)的火爐子,取暖足夠了,村里給他們的木炭也就是弄個烤手的火盆,有時候也烤烤腳。當然還要給牛武林場送一些木炭,牛武林場是當地的林業管理部門,砍樹燒木炭必須經過他們批準,我們是合法砍伐、燒炭。</p> (5) <p class="ql-block">老鄉們抽一袋煙的功夫,算是休息完畢,大家開始在山坡上砍樹。砍樹的要求很嚴格,不能砍成材大樹,直徑在30厘米以上的樹都是木材,不能砍來燒炭。我們村里的每一個社員包括我們知青,每年可以享受半立方米的木材。換句話說,真要做家具,這木材不僅能做桌椅板凳,就是做大衣柜、三屜桌、架子床都夠用。如果真在延安插隊一輩子,死后的棺材料也都在這山上,咱沒有不愛惜的道理。何況太粗的樹燒炭也燒不透,還要把粗樹干一劈四半,才能用。因此,鄉親們一般都是選擇碗口粗,直徑在10厘米左右的樹,而且大多是崗木。</p><p class="ql-block">我選了一棵很直溜的樹,剛砍了兩斧頭,就被一位老鄉制止了,老鄉告訴我們,這是楊樹,雖然楊樹長得直,又好砍,但是楊木燒成炭,不耐燒。說白了,就是火力不好,產生熱量不大。也就是說木質越硬,燒成的炭就越耐燒,能夠產生的熱量也就越大。老鄉要我們盡量選擇不成材的樹砍,那些長的歪的樹,很難成為優質木材,把它們砍掉,留出更多的空間讓給那些能夠成材的樹,讓它們能更好地生長。原來伐樹也算是育林工作的一部份。上山下鄉的知青被社會上不少人認為是“長歪了的樹”,那些被認為“苗正根紅”長得“直溜”的中學生都分配北京的工廠或參軍了。參軍的抱著半自動步槍,蘇修紅軍來了,我們舉著斧頭向前沖,就會像長歪了的樹第一批倒下的就是我們。</p> (6) <p class="ql-block">在老鄉的指點下,我重新找了一棵直徑大約10厘米左右的崗樹,以為兩三斧頭就能砍斷,真的干起來,才知道不那么容易。我雙手握緊斧頭把的最末端,這樣力臂長,斧頭重量的慣性會加大砍樹的力量。我掄開斧頭,向著樹的底部砍下去,斧頭在空中的運行軌跡,幾乎與地面形成45度角,斧刃在樹干離地面15厘米的地方砍出了一個缺口。第二斧頭不能砍在同一個地方,要比第一斧頭砍的位置高5厘米,這樣斧頭不會被卡住,也就避免造成很多無用功。都說“程咬金是三板斧”,我這砍樹也差不多,三斧頭之后就越來越不準了。我的斧頭掄得很高,砍下來卻是忽高忽低。從右面向左面砍,相對的好一些,換個方向,由左向右,砍樹的另一面,往往使不上力,我左右開弓連續砍了十八斧頭,才把一棵樹砍倒,兩只手的虎口被震得生疼。</p><p class="ql-block">把砍倒的樹從山坡上拖到燒木炭的窯口之后,還要把分杈的樹枝全都砍下來,砍下來的樹干或粗樹枝,都不能長于一米五,最短不少于一米二。然后由牛他大(“牛”是村里一位社員的名字。他大,陜北話,他父親)負責向炭窯里碼放。先將最粗最直的樹干放到炭窯的最里面,所有樹枝樹干都是立著放,由于樹干和樹枝都是自然彎曲的,即便放得很密,中間也是有縫隙的,能夠通風和過火。最后再把一些短枝、細枝也都放到炭窯當中,最細的樹枝也就和我的大拇指粗細差不多。整整一炭窯的木柴裝滿了,其中有我砍的七棵樹。</p> (7) <p class="ql-block">天已經過晌午了,村里那位帶鍋來的老漢,用他背來的鍋給大家燒好了開水,水是山澗的泉水,那山泉一年四季流不斷,冬天也不結冰。燒水的木柴遍地都是,砍倒一棵死樹就是干柴。我們知青學著鄉親們的樣子,用兩個斧頭從燒水的鐵鍋下面,像用筷子夾肉塊一樣夾出兩塊燒紅的木柴,放在自己面前,再拿出帶來的煎餅放在上面烤。大家吃著煎餅,喝著開水,又閑聊了起來。</p><p class="ql-block">鄉親們問的最多的還是北京文化大革命的進展和我們知青當年在北京的情況。于是我們從紅衛兵破四舊、學生斗老師,講到北京牛街回民造反團在建工學校學生金洪福帶領下,砸了牛街派出所……,“這哈慫們(壞東西)膽子真大!”鄉親們倒是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情感。接著又從大串聯,講到免費坐火車,鄉親們對不花錢坐火車,挺感興趣。最后,從停課鬧革命,講到學習老三篇(毛澤東著名的三篇短文,《為人民服務》、《愚公移山》和《紀念白求恩》)。這老三篇作為當年全國人民的政治教材,咱天天學日日念,幾乎都能倒背如流。《為人民服務》那篇文章中提到戰士張思德在炭窯中被砸死,看著眼前炭窯的結構,我們知青不明白炭窯怎么會砸死人呢?老鄉告訴我們,由于要用火燒,炭窯的土質結構會產生變化,像燒磚一樣,會變得很硬。如果炭窯燒裂了,窯頂上大塊的土塊兒掉下來砸著人是有可能的,所以燒木炭的窯必須要有人維護。不過,村里的木炭窯倒是從沒垮塌過,鄉親們以前也沒聽說過木炭窯砸死人的事,我和他們急了“那老三篇,是毛主席說的,能是假的嗎?”。</p> (8) <p class="ql-block">鄉親們問我們在北京用不用木炭,我們說北京冬天取暖和做飯,燒的都是蜂窩煤。“蜂窩煤是啥么?和馬蜂窩是啥關系?”“和養蜂采蜜有關系嗎?”我們解釋了半天,老鄉們也沒弄明白。至于木炭,我們知青在北京就很熟悉,吃銅火鍋涮羊肉就必須用木炭作燃料呀!于是我們向老鄉們介紹北京東來順的涮羊肉,鴻賓樓、一條龍的涮羊肉。一位老鄉突然問我們,“你們在北京涮羊肉,吃的那么好,為啥不在北京吃涮羊肉,跑到這來干啥”?我們知青爭先恐后地表示,我們是來接受你們再教育的。鄉親們聽了都哈哈地大笑起來,笑的是那么開心,那么淳樸,“教育啥么,咱就是個農民。”不管鄉親們怎么想,因為有了知青,有了他們給予知青的最底層生活的技能與經驗,卑微命運中的樂觀與堅忍,樸素人性中的溫暖與真情,我覺得,他們是先生,是教育城里青年學生的“農民先生”。</p> (9) <p class="ql-block">吃完午飯就開始封窯了。一位老鄉用鐝頭在附近刨了一些帶著枯草和草根的土塊,每塊土塊都像長寬一尺的方磚,像壘墻一樣,鄉親們一塊緊挨一塊,一層緊壓一層地壘著,因為擔心壓得不緊,每次鋪上一層,都要用手使勁按壓,很快炭窯的洞口封了起來。在裝木柴的窯洞旁邊有一個小窯洞,那個小窯洞不到80厘米高,人蹲著都進不去,是用來燒火的窯洞。它和裝木柴的大窯洞在下面有一個直徑10厘米的通火洞,燃燒著的火就是通過這個小洞,從小窯進入木炭窯的,燒木炭的窯洞頂上有一個胳臂粗細的洞,是走煙的。很快,鄉親們弄來了一堆干柴,他們把干木柴整齊地碼放在這個小窯洞里面,點火是最關鍵的環節,還是由村里有經驗的牛他大負責。</p><p class="ql-block">那年月,買火柴也是要憑火柴票的,每根火柴都不能浪費。平時鄉親們,特別是年紀大的人,吸煙時都是用一種叫火鐮的打火石,用摩擦起火的原始方法點燃煙葉。燒窯的人用一根火柴,把這個木炭窯點著,確實要點技術。牛他大先點著一些自己帶來的細麻絲,就是搓麻繩用的最細的麻纖維,再點燃細小的干樹枝,然后通過點燃的干樹枝再點一些稍粗的大樹枝,最后把點火的小窯里排列整齊的木柴燒著了。</p><p class="ql-block">點著火后,大家都沒走,圍在四周查看有沒有漏火的地方,如果有漏火是很危險的,會引起山林的大火。“哪兒有煙,哪兒就漏火”,一個老鄉正說著,只見有幾縷白煙從洞口的縫隙冒了出來,那位拿鐝頭的老鄉早就挖好了一些黃土,加上山泉水和成了黃土泥,他在冒煙的地方貼上一層黃土泥,再輕輕拍打幾下把它粘牢,漏火點立刻被封上了。鄉親們在窯洞口觀察了一會出煙情況,又四處查看了一番,在確保窯洞沒有漏火的地方,沒有火災隱患后,我們才扛著斧頭,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木炭窯。</p> (10) <p class="ql-block">(當年在一個灶上吃飯的男女知青同學,后排從右起,第二人是本文作者)</p> <p class="ql-block">回村的路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們隊的知青伏永泉突然朗誦起白居易的《賣炭翁》,其他幾個知青也不約而同地跟著朗誦了起來。“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鄉親們也聽懂了,一邊聽一邊開心的笑著。當我們一起朗誦到“兩鬢蒼蒼十指黑”時,有的鄉親把剛剛砍過樹、碼過柴、燒過窯的手舉到眼前,手掌手背反復翻動著,有人還用一只手去清理另一只手的指甲縫……。</p><p class="ql-block">第一次參加勞動的歡樂讓我們忘了一天的疲憊,進村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女生做好了晚飯,一直在灶臺上熱著,吃過晚飯,洗干凈臉、燙燙腳,干干凈凈鉆進被窩,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上工的鐘聲響起來。</p><p class="ql-block">溜溜等了五年半,蘇修紅軍也沒能打到延安來,我因病退回北京后,1982年11月10日勃列日涅夫嗝屁著涼了(北京話:死了),國家林業部加強西北地區森林管理,我們知青手里的斧頭只是過往的物件,再無用武之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當年在陜北插隊的同學們、朋友們,后排左起第二人是本文作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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