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蒼涼荒蕪的故鄉（上）

鈴蘭

文：銘鏡淡泊 每當想起我的故鄉，我都覺得它是那么的孤獨它在一個深山老林里，隨著時代的變遷和歷史的進程，我的故鄉小山村越發孤獨、寂寞、荒蕪、蒼老。 雖然文人墨客和部門宣傳描述中他是那么景色優美、曲徑通幽，但我知道，這里的田地會一天天荒蕪，我的老屋也將倒塌，我親人的墓區將可能逐漸會被我的后人遺忘，我的故鄉會慢慢地從地球上消失。我的悲涼、難過之情也愈加強烈。這種感覺是在前幾天我回村時，看到原來豬圈旁邊水井附近那棵凋敝、蒼老的核桃樹時，突然冒出來的。那棵核桃樹曾經枝繁葉茂、蔽日遮天，根系發達，果實累累，每年打三五背籠核桃，送親朋好友，榨油食用，樂趣多多。如今卻軀桿開裂，大部分樹干正在枯死，干巴巴凋零的枯枝，像個還留著稀疏頭發的老人，但似乎還在頂天立地。正如我那過世的父母親，還有村里的鄉鄰，即使人已蒼老，也很少佝僂，腰板筆直，因為他們就是撐起小家的天，剛直不阿。屋后的紅春樹，是父親親手載的，滿青苔和一些寄生植物爬滿樹干，主干已經枯死成泥，周圍留下一塊空間，還有夾雜著一些腐爛的樹根，仍然抹不去痕跡，就像許多故人，雖然離開了，記憶卻還在。故鄉所在的山村很小，很不起眼，彷佛被外界所遺忘。進溝有二十多里，溝腦與商州相連。溝里共有九個小組，兩百多戶人家，上千口人，一個獨立的吉溝行政村，唯一的一條曲折崎嶇、陡峭不堪的羊腸小道與外面世界保持著艱難的聯系。后來國家發展拉電，讓家家戶戶通電，同時讓父老鄉親親自動手，把路從懸崖上修到溝中間，經過幾次扶貧攻堅，才修了一條三四米寬的通村公路，這是村里唯一體現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但是至今溝里沒有手機信號，打不通電話。社會發展，年輕人去外地務工打工，部分就在工作城市買了房子留下，帶走了孩子，溝里原來五個小學相繼撤銷，留下的孩子也只能去原本鄉和縣城上學。國家多年的扶貧攻堅，把貧苦戶搬到縣城附近的移民小區；移民搬遷工程，把溝里鄉親搬到溝口的移民小區里，與所在地的村合并。溝里還住著著十來戶的耄耋之年的老人，他們鰥寡孤獨，或者身體有著殘缺的老年貧困人，舍不得生養他一輩子的地方，故土難離。 每次踏上這條通村公路，手握方向盤，心里充滿著忐忑不安和悲涼，知道又回到了我的故鄉。故鄉總在我的一輩子里等著我，但我來與不來它都不會在乎的。人生就這樣短暫，一晃就不見了。就像我走出故鄉，走完這條小路一樣，一眨眼就走到了頭。回頭覺得一輩子是多么的急促，又讓人感覺是多么的絕望。我曾經對這里充滿了憧憬，它曾是我幼年的懵懵懂懂，小學的山花爛漫……。曾一直寄希國家發展會不斷改變著故鄉的基礎居住環境，讓鄉親們更好地活著，不離不棄，來留住生我養我的故鄉！可走近故鄉的深溝，與外界失去了聯系，都會發現溝里幾乎沒有啥改善，而且住的人卻越來越少了。年輕的因娶不到媳婦，而離開村莊去了外面闖世界，已融入城市生活，不愿再回來了；年老的該走的、正在走著。每一次參加親友的葬禮，面對著河溝又新增了一座座孤墳，心里悲傷逆流成河；那些走不動的老弱病殘坐在家門口，瞇著眼睛曬太陽，看見我也懶得打招呼。我就想：我是不是回來的太頻繁了，這個村莊已經厭煩我了，或者是我厭煩它了，也許我太敏感了吧。每次去給父母掃墓，祭奠完了總會去看看八十六歲白發蒼蒼的伯娘。她和其他為數不多的鄉親一樣，掙扎留守著野草家園，數著日月光景默默地生存著，他們依然堅守著這最后的樂土。這樂土是寂靜的，也是蠻荒的。這種寂靜和蠻荒讓人常常無端地心生悲涼，新增的墳塋在田野上逐漸向莊稼逼近，同時人口也在無聲地削減。我每次與村里健在的老人們攀談時，聽到最多的話是，他今后死了，恐怕連抬棺材的人都湊不齊了。 我不知道用什么詞語來形容我的故鄉，但在許多時候我非常地憎恨它。我憎恨它的閉塞，憎恨它的狹小，憎恨它的偏僻；偶爾會甚至憎恨我去世的父母，憎恨我的家——那三間破舊的老土坯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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