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真諦】修鞋匠的愛情

瀟瀟暮雨

美篇昵稱：瀟瀟暮雨美篇號：145037780圖片: 來源于網絡 頤和小區十字路口的拐角處，那輛銹跡斑斑的小鐵車已經成為街景的一部分，一把簡易的黑鎖頭吊掛在鐵箱上，旁邊還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紅漆大字：“修鞋”。 修鞋匠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襲藍黑色的工作服過于肥大，坐在馬扎上，衣襟皺褶成一堆，似乎要把她埋起來的樣子。那張瘦削的臉上，土氣的老花鏡也遮擋不住魚尾紋的深刻。每每低頭干活時，頭頂上冒出的銀燦燦的發根，宛如覆著一撮耀眼的冬雪，讓人無端的感覺世事滄桑。 女人卻很樂觀，常常操著一口典型的方言和修鞋的顧客東拉西扯，每次說出：“我咋能沾你的光？”那抑揚頓挫的口音就讓人禁不住發笑，進而萌生一種說不清的親切感。 修鞋的攤位是去早市的必經之地。每天挎著菜籃購物的大爺大媽，行色匆匆的上班一族，都要經過這里。優越的地理位置使得這個不起眼的小攤位很紅火。我偶爾轉道路過，常看到要修理的鞋子一雙壓一雙，堆放在鐵車旁，備用馬扎上也坐了一個又一個等待的顧客。有兩次，遠遠的，我還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坐到她的位子上，正低頭忙碌著。 我認識這個修鞋匠五年了。幾乎每年的夏冬兩季都到她的攤位上光顧兩次。慢慢地，我們彼此熟悉起來，但真正的了解她，卻是那一年的夏天。 那是一個炎熱的星期天，修鞋的人很多，我排在第五號。火辣辣的炙烤下，我的臉和胳膊有種被灼傷的疼痛，我煩躁地踱步，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 修鞋的女人頭上多了一頂遮陽帽，可是陽光還是固執地穿透鏡片跳入她的眼睛。她每隔幾分鐘就拿起礦泉水倒在手背上少許，抬手抹在眼眶周圍。 “這是干什么，降溫嗎？” 看到這古怪的動作，我心里暗自納悶。疑惑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飯做好了，你先吃，剩下的我來修！” 我抬起頭，眼前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穿著一身藍黑色的工作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是女人的兒子嗎？”我猜測著。這個想法一下子又被我否定了，我知道女人雖然面相很老，但實際年齡只有四十多歲。 “那就是女人的丈夫了？”可是兩人站在一起又是那樣的不搭。 我看到女人站起來，又叮囑了幾句。這回，我十分肯定，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好奇心促使我又仔細看了看他，英挺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那深邃的五官，竟與胡歌有幾分相似，好帥！怎么就娶了如此蒼老的妻子呢？ 等到女人回來，聊天中，她用獨特的口音，娓娓道來一個感人的故事：“我們老家在百里外的一個小山村。他初中畢業后考的技校，后來分配到機車廠工作。那時候，像他這樣有技術的，起碼也能找個工人。可是，因為家里窮，還有一個瘋了的老媽，誰愿意給他當媳婦呢，最后，他只好找了同村的我。” 女人低頭忙碌，一雙龜裂粗糙的手指上下翻飛，尼龍線縫制的針腳卻密實而均勻。 她繼續說：“剛結婚那會，因為不是雙職工，廠里不分給我們宿舍，我們只好租了一室一廳的房子。我沒有學歷和特長，不好找工作。可是，也不能讓他養一輩子啊，就跟師傅學了修鞋的手藝，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她停頓了一下，換上第二只鞋子。手依舊靈活地忙碌著：“或許常年坐在太陽底下，陽光一照射，我就看不清東西。醫生診斷我得了怕光癥，要不停地在眼眶上抹涼水，刺激視神經。” 我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也許是同情，也許是心疼。我小聲詢問：“那你婆婆的瘋病好些嗎？” 她說：“好什么好啊，現在不僅瘋還癱瘓了。公公去年也得了腦血栓，兩個老的都躺在床上等我伺候，婆婆還摔東西罵人。有時，故意把米粥潑到我身上，飯碗砸到玻璃上。公公的性格本來挺好的，自從得了這個病，也不知是傻了，還是心理出了毛病，你問他解手嗎？他說沒有。等你走了，又拉又尿，穿著護理褲也會側漏到床上。每天我修完鞋回家，滿屋子臭氣熏天，精疲力盡還得給他們擦身體、洗床單。” 她抬頭看看我，笑著說：“我的命是不是很苦？”我有些尷尬地回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她放下了手中的錐子，似乎有些茫然：“有時，我也想，自己過的是啥日子。可是，兩個老的生了我男人，他對我好，就算是報恩吧，再苦我也得對他父母好！” 說完后，她又低頭陷入忙碌中。我仔細端詳著這個飽經風霜的女人，忽然間，對她無比敬佩。 我終于知道，那個帥氣的男人為何心甘情愿地守著這個蒼老的妻子。當風花雪月的愛情被柴米油鹽的生活代替；當甜言蜜語的親昵被啰哩啰嗦的嘮叨代替；當青春貌美的容顏被飽經風霜的皺紋代替；當魂牽夢縈的激情被相濡以沫的親情代替……真正維系夫妻感情的，或許就是寬容和奉獻了。 耳邊回蕩起那個男人的聲音：“飯做好了，你先吃，剩下的我來修！”這句平淡如水的話是一個男人對他修鞋匠妻子最動聽的愛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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