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里的活精神，——讀《美好藏在煙火里》

林偉娟

很喜歡南宋文人魏了翁的一個妙喻，說治學不能像在賣花擔上看桃李，要到樹頭枝底才能看見鮮活的精神。 今天拜讀宋桂杰老師的詩作《美好藏在煙火里》，猛然覺得：這不是一枚埋在時光里的種子，穿越八百年，在一首滿是煙火氣的小詩里悄悄發了芽嗎？ 透過質樸的詩行，我們看見的何止是一對夫妻的柴米油鹽，分明是一場關于“真生活”與“真詩意”的溫柔對話——那些藏在煙火里的細碎光陰，原是比任何刻意雕琢的浪漫都更動人的“活精神”。 一、過日子里的本原 詩一開頭就像掀開了一塊蒙在婚姻上的紅蓋頭：“28年，未過一個結婚紀念日”。沒有玫瑰蠟燭，沒有甜言蜜語，男人說“儀式能當飯吃？”，女人竟也點頭同意。 這場景初讀有些煞風景，細品卻藏著過日子的智慧，就像魏了翁看不慣學者捧著二手注疏夸夸其談，詩里的夫妻也不愿在“賣花擔”式的浪漫里虛耗真心。他們的浪漫藏在“醉鼾如泥”的夜聲里，在“刀工一下一下”的砧板聲中，在“熱氣騰”的飯香蒸騰時……這些被傳統情詩嫌棄的“不體面”，恰恰是婚姻樹頭最原生的枝葉，帶著露水的重量，也藏著陽光的溫度。 細細品味，那“浪漫場景出現在夢里”的嘆息，像不像給現實留了一道詩意的門縫？不是不渴望柔情，只是更懂得：比起花店櫥窗里的塑料花，屋檐下共擔風雨的身影更值得依靠。 魏了翁推崇“活精神”要在原典里尋，詩中的夫妻也在“白手起家”的煙火里，找到了比儀式更堅實的情感錨點。那些沒說出口的“我愛你”，早被熬進了一鍋熱湯，拌進了三餐米糧，吟成了歲月里最實在的情詩。 二、廚房中飄出的詩行 最妙的是老師把廚房變成了詩的劇場。“一箸香煎魚”“可樂雞翅”這些家常菜，在她筆下成了“舌尖上的交響詩”。 你聽，刀剁砧板的“密密麻麻”是節奏，蒸汽掀開鍋蓋的“噗嗤”是音符；你看，米飯煮得“云子炊如玉”，糖醋排骨亮得像“色彩斑斕的油畫”；你聞，油煙氣里混著醬油香，連“纖纖細步”都被勾得“敗給窈窕鼻翼”。 原來食欲與愛意本就相通，廚房的煙火氣里，藏著最本真的情語系統。 這讓我想起魏了翁把俗語點鐵成金的智慧，老師也在飲食里發現了被忽視的詩意。男人切菜時“欽佩的耳朵”，女人盛飯時“臣服的眼睛”，還有全家人圍桌時“貪饞的嘴巴”，三重感官像三棱鏡，把平凡的晚餐折射出七彩光暉。 原來愛情不必在花前月下吟誦，當有人為你把魚肉煎得金黃，把排骨燉得酥軟，那些“不吐蜜語”的沉默，早就在一粥一飯里釀成了甜。 三、 28年光陰的“活精神” “她是他的詩，不會念。他是她的小說，長長篇。”這句結尾像一枚橄欖，初嘗清淡，細品回甘。 婚姻哪能是一首急就的抒情詩呢？應為一部寫也寫不完的長篇小說，要在“磕磕絆絆”里寫情節，在“繾繾綣綣”里藏伏筆，在“淙淙潺潺涓涓”的時光里慢慢鋪陳。 魏了翁怎么說的，“樹頭枝底”才能見真章，詩里的夫妻也在“三餐一個碗”的重復里，把日子過成了有棱有角的“活文本”。 他們的浪漫是“半世不飄蓬”的安穩，是吵架后默默添的那碗熱湯，是醉酒時有人扶的那雙手。沒有海誓山盟，卻在“自把愛情牢牢拴系”的笨拙里，活出了比誓言更堅韌的東西。 就像老樹的根須，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盤根錯節，撐起一片遮風擋雨的天地。這樣的婚姻，沒有賣花擔上的嬌艷，卻有枝頭果實的沉甸甸，那是時光釀的蜜，是煙火淬的魂。 四、煙火敘事中的生命詩學 老師的這首詩讓我們懂得：真正的詩意從來不在別處，就在這“道是無詩卻盡詩”的煙火里。 當我們不再盯著別人花籃里的桃李，轉而細看自家枝頭的花開，就會發現每一片葉子都帶著陽光的指紋，每一顆果實都藏著風雨的故事。 這或許就是魏了翁那句古訓的現代注腳吧：生活的“活精神”，從來都在最真實的地方生長——在灶臺的油煙里，在愛人的鼾聲里，在28年慢慢翻的日子里，在每一個“無詩”卻又處處是詩的尋常瞬間里…… 謝謝宋老師的分享！<a href="http://www.xsjgww.com/5ddf8g1c?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18149402" target="_blank">宋桂杰《美好藏在煙火里》</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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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里的活精神，——讀《美好藏在煙火里》

林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