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血液的偏見與試管里的曙光：一場橫跨兩百年的血色誤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1793年的費城，黃熱病像黑色翅膀籠罩著街道。本杰明·拉什醫生的診所里，銅盆碰撞聲此起彼伏，學徒們挽起袖口的手臂上沾著暗紅血漬，活像一群誤入人間的屠宰場學徒。這位被稱為"放血王子"的名醫正用鵝毛筆在病歷本上龍飛鳳舞："第37號患者，放出4品脫熱血后，脈搏趨于平緩——血液過熱理論再獲鐵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時的拉什絕不會想到，自己左手握著的《獨立宣言》墨跡未干，右手執起的柳葉刀卻正在書寫醫學史上最荒誕的注腳。這位曾在愛丁堡解剖課上精準分離血管的高材生，不知為何在血液循環理論提出百年后，依然堅信人體是一口需要定期放掉"煮沸血液"的銅鍋。他對著顫抖的患者露出寬慰的微笑："放心，你的血管里至少藏著16品脫熱血，放掉8品脫不過是給生命之河開閘泄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學徒們私下里竊竊私語，說拉什醫生的診室更像個葡萄酒窖——只不過裝的是帶腥味的"紅葡萄酒"。某個暴雨夜，一位被放血至嘴唇發白的富商突然坐起，指著窗外閃電驚呼："看！上帝在給天空放血！"這話傳到拉什耳中，竟被當作"天人感應"的醫學新論，鄭重記進了《醫學探究與觀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當拉什在新大陸用柳葉刀演繹"平衡療法"時，維也納的卡爾·蘭德斯坦納正在實驗室對著顯微鏡犯愁。1900年的某個下午，這個總被同事調侃"像盯著戀人般看血滴"的年輕人，突然發現不同人的血液在玻片上玩起了"碰碰車"——有的相親相愛地融合，有的卻像見了仇敵般凝結成丑陋的小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也許血液也有脾氣？"蘭德斯坦納叼著冷掉的咖啡，用鉛筆尖戳著玻片自語。他像給幼兒園小朋友分組般，把血液分成了A、B、O三隊（盡管他寫的"0"其實是代表"無"的德語"Nul"）。當助手把AB型血樣本放在顯微鏡下時，他突然笑出了聲："瞧瞧，這分明是血液界的混血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可惜這位天才的"血液調音師"沒料到，自己的發現會在檔案柜里吃三十年灰。1930年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已經兩鬢斑白的蘭德斯坦納看著臺下竊竊私語的同行，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實驗室里那只總把培養皿撞翻的灰老鼠——此刻的自己，何嘗不像那只在科學迷宮里亂撞的小動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故事的吊詭之處在于，當拉什在1813年溘然長逝時，人們還在他的墓志銘上刻下"醫學改革者"的美譽；而蘭德斯坦納的血型理論，直到二戰時期輸血事故頻發，才被緊急從故紙堆里請出來奉為圭臬。那些曾被放血療法"治療"的患者，若泉下有知，怕是要指著試管里的Rh因子問："當年抽走的三升血，能換成如今這幾毫升的血型標簽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從柳葉刀到離心機，從"血液過熱"到Rh陰性血，人類用兩百年時間才明白：比起在血管上開個口子，更難的是在認知上打破偏見的枷鎖。當我們對著血型檢測報告感慨科技昌明時，或許該向那些在黑暗中誤打誤撞的先驅致敬——畢竟，每一道科學曙光的背后，都曾是無數滴血與淚染就的試錯史。</p> <p class="ql-block">飛機在給天空放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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