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我對四川人心懷成見，并發(fā)誓再不去成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都是因為一個小官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是1986年，我半脫產(chǎn)就讀新聞學(xué)院進(jìn)入實習(xí)撰寫畢業(yè)論文階段。單位政策依舊放寬：實習(xí)加公干，地點可自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去哪兒好呢？琢磨再三，我選了四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官面的理由：當(dāng)時四川省貧困人口絕對數(shù)居全國之首，扶貧專項貼息貸款發(fā)放使用管理等，是挺好的切入點，可做實習(xí)選題，亦可兼搞外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私下的盤算：我從沒去過四川，很想到巴蜀大地轉(zhuǎn)轉(zhuǎn)，正巧當(dāng)時還另有個機(jī)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之前一年，我們總部召開宣傳工作會議，全國各地系統(tǒng)內(nèi)相關(guān)負(fù)責(zé)人參加。那時的會議籌備工作比較粗放，報到日，城內(nèi)中轉(zhuǎn)住宿告緊（會址在西山）。來自成都的X報L總晚間蒞臨京城時，總部招待所已掛出“客滿”免住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聽到外面嘈雜，我出來看熱鬧，聽清事由后，當(dāng)即熱情主動地將L總讓到我的房間（當(dāng)時總部單身和借調(diào)員工大多3-4人一室寄居在招待所），請他在我的鋪位上歇息，我則拎著大衣去辦公室忍了一宿。由此，L總感動感激，會議期間幾次表達(dá)、回蓉后也曾電話誠邀我前往，因為那一晚本來沒我事，我可管可不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故而此番，我決定入川。</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畢業(yè)季為母校再出一次力——代表新聞學(xué)院參加北京成人高校運(yùn)動會（左二）。</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誰知接下來的蓉城之旅，徹底顛覆了我的公私兼顧美妙預(yù)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做出差計劃，查名勝景點，訂機(jī)票，聯(lián)系L總，約好不見不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飛機(jī)準(zhǔn)點到達(dá)，走出機(jī)場卻不見熟人身影，也找不到接我的牌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按照當(dāng)時慣例，即便沒有約定沒有那層關(guān)系，總部出差人員到各地，基本都能享受到接站禮遇。但因和L總有約在先，也就沒打算騷擾分部有關(guān)部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天色已晚，只好就近找了家小旅館住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一早上班打電話給L總，電話那頭竟有點措手不及：這個……你都到了？那個……我這里太忙抽不開身。這樣吧，你先坐機(jī)場班車換X路公交到X站下車，我到那兒接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輾轉(zhuǎn)到達(dá)指定地點，仍不見人，只好再找電話打過去說：你就告訴我具體地址就行，我能找過去（因事先沒想到?jīng)]做這方面功課）。對方回：真不好意思！你找中暑襪街、中暑襪街（至今我清晰地記得這個特色街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找到了地方，在招待所又打電話，說明我想去報社看看他，順便匯報一下我的實習(xí)計劃。L總電話里表示：哎呀我現(xiàn)在太忙，這樣吧，你先登記住下，然后換點飯票，食堂就在后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按照電話指點，交完押金領(lǐng)到飯盆排隊打飯吃完，到了下午仍不見人，我再次致電L總，希望他幫忙聯(lián)系分部農(nóng)貸處和省開發(fā)辦（當(dāng)時負(fù)責(zé)扶貧工作），他仍然推脫說這兩天太忙，讓我先在周邊自己轉(zhuǎn)轉(zhuǎn)，他會盡快幫我安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時我已經(jīng)有點火拱腦門，干脆自己打聽自己找。采訪分部農(nóng)貸處過程中，處長說X報就在他們旁邊，我一賭氣也沒過去拜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隔日我又摸到省開發(fā)辦自報家門，順利完成采訪任務(wù)。但回到住地想整理思緒先寫篇前期報道時，又開始犯了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時四川分部好像正在組織一場系統(tǒng)內(nèi)籃球賽，各地的運(yùn)動驕子匯聚省城，大多住在這家招待所，我的房間緊鄰接待室，床位就混夾在某球隊隊員的房間內(nèi)，不訓(xùn)練不比賽時，招待所里熱鬧非凡，小伙子們荷爾蒙過盛，喝酒聊戰(zhàn)術(shù)，唱歌打呼嚕，夜以繼日片刻不寧。我理解，但我定力差，根本沒辦法行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晚正在排隊打飯，忽聽有人叫我，一側(cè)頭，旁邊包廂里冒出總部同事馬大姐——來成都參加一個專業(yè)會議。聽了我的遭遇，立刻要拉我去跟她們吃“會議餐”，我梗著脖子沒有跟進(jì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轉(zhuǎn)過天，熱心馬大姐執(zhí)意陪著我坐公交車去了趟杜甫草堂，算是我那次四川之行終于游了一處名勝。</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當(dāng)年實習(xí)加公干，唯一滿足“私欲”之處（我本來就個矮腿短，不怪馬大姐拍照又給“裁”下一截）。</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草堂出來，馬大姐說她們次日回京。我當(dāng)即決定放棄原來實習(xí)計劃，因為公干已可以交差，課題則很難往深了進(jìn)行，旅游也早沒了心情。于是，就近找到一個售票處，買了和她們同航班的機(jī)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轉(zhuǎn)過街角，一架排子車叫賣襯衫正歡，想著好不容易來趟四川，也該買個紀(jì)念品。便擠上前去，報上尺寸，小伙子聽我口音笑瞇瞇地看我：“呦，北京人？”收錢，遞過一款包裝精美的格子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到招待所，想了想還是給L總打了個電話，說我明天準(zhǔn)備回去了。電話那頭很著急的樣子：這怎么行呢？我還在幫你聯(lián)系采訪的事呢，我還準(zhǔn)備安排人帶你去看都江堰去看樂山大佛去看……聽我說明采訪基本完成機(jī)票已買之后，他說你稍等便撂下了電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過了一陣，這位誠邀我來川的仁兄終于在我即將離開時首度露面，但卻又讓我大跌眼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只見他大包小包拎著雙份的麻將牌及四川特產(chǎn)，托我捎給北京總部兩位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見我一臉漠然不說話，他哦了一聲說等一下便迅疾離去。稍傾轉(zhuǎn)回來，手拿一個倆煙盒大小的無包裝塑料“工藝品”遞給我：這個是送你的。“工藝品”挺文藝：一只小白兔后仰著身子吃力地在拔一個大蘿卜，大蘿卜上粘著一個溫度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哼笑了一下，未置可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L總走后，我努力平靜自己，轉(zhuǎn)而打開新買的襯衣，想先試為快換換心情，誰知一上身，底邊，連肚臍眼都遮不住。我憤憤地扒下，甩手將其扔到了門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臨走時，我把L總給上面的貢品，連同送我的禮物，一并留在接待室，請她們轉(zhuǎn)交回去，并附上字條：“我中途還要轉(zhuǎn)機(jī)去其他地方，東西就不帶了。請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機(jī)場，我回望，郁悶地吐出一句：別了，四川！</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后記：</b><span style="font-size:22px;">實際上沒過幾年，我便自食其言，多次叨擾四川，還結(jié)識了不少四川的兄弟姐妹，如今美篇上也有幾個互關(guān)的四川美友。再回首那段往事，已成笑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許人家當(dāng)時真的很忙，而我臨別時拒捎所托之物的行為（在其他幾個地方也都重復(fù)過），實質(zhì)上也并非覺悟，而是摻雜著對“分贓不勻”的一種小氣報復(fù)。</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用段子回味日子（64）</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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