桿秤——說不完的鄉愁

姍姍來遲

“新裝杠秤好稱人，卻喜今年重幾斤。”家鄉有沒有立夏稱人的習俗，我沒去考究，但提起秤，人們往往會想到：“老百姓心中有桿稱”、“家有黃金外有稱”，“公不離婆，稱不離砣”等耳熟能詳的民間俗語。我家有一小桿秤，已有幾十年了，至今還在使用，且準確無誤。它由秤桿、秤鉤、秤砣組成，秤桿木質的，長68厘米，根部直徑約為1.5厘米，兩頭都用銅皮包裹著，最多能稱50斤貨物的家用小桿秤。秤上靠根部有提繩，稱“秤毫”，分頭號、二號提繩，頭號提繩5斤起，二號提繩“零兩”起，也就是秤桿上的定盤星，秤砣放在零點上，秤桿是平的。這是因為稱鉤等本身有重量，定了零點定盤星，就去除了秤鉤等重量，一旦定盤星確定，就不能隨便更換秤鉤、秤砣等，如果要更換，必須到專門的計量單位檢驗、校正，這樣稱東西才準。秤上有星，就是刻度，以一兩刻一小星，半斤（5兩）刻一中星，每斤（10兩）刻大星，指幾斤幾兩。秤星有兩排，一排是以零點起的（二號提繩），一排以5斤起的（頭號提繩）。整個秤稱過程，就是利用杠桿原理。農村家庭一般都有一桿小秤，買回來的東西都會復秤的，若有短斤少兩的，還得找賣主理論。俗語說得好，黃金雖貴總有兩，短斤少兩傷人心，意為東西不管貴與不貴，分量都要足，就是老百姓講的要“足秤”，不是秤不準，而是心不正。鄰里之間，相互借糧、油、豆類等東西，都要用到小桿秤，先小人，后君子。 小小一桿秤，蘊藏著中國幾千年的秤文化。相傳秤是春秋越人范蠡發明的，范蠡幫助勾踐滅了吳國后，隱身江湖，從商成為巨富，號“陶朱公”為財神一說。傳說范蠡在經商回家的路上，偶然看見一個農夫從井中汲水，方法巧妙，在井邊豎一個高木樁，再將一橫木綁在木樁頂端，橫木一頭吊木桶，另一頭系上石塊，此上彼下，輕便省力，范蠡頓受啟發，回家多次實驗，發明了桿秤。雖是傳說，也足以反映了勞動人民在長期的實踐中，逐漸地摸索發明了桿秤。那么古代的秤為什么是16兩的呢？相傳桿秤上的每斤刻16顆星，一是為了衡量物重，二是為度量人心，其中13顆星代表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北斗七星是定方向的，要走正道，南斗六星是時間和方向，明確自己的責任、擔當。另三顆星則代表生意人的福、祿、壽星，又寓意著天、地、良心。稱秤也要有稱秤的規矩，出售貨物克扣一兩，減福，克扣二兩，福、祿俱損，克扣三兩，福、祿、壽全無，以此警告商賈買賣貨物要公平，也要保護買賣雙方的利益，不能短斤少兩，另一種說法，秦始皇統一六國后，統一度量衡，丞相李斯想不出到底把多少兩定為一斤比較好，于是向秦始皇請示，始皇帝寫下了四字批示：“天下公平”，李斯就把“天下公平”這四個字的筆畫數做為標準，于是定下了一斤16兩，此后一直沿用了兩千多年，直至新中國成立之初。當然還的其它關于一斤等于16兩的傳說，總之萬變不離其宗，都體現出天、地、良心，買賣公平。在儒家思想為主流的古代社會，許多商人還是注重信譽的，商人們為了表明自己公平買賣的決心，三大吉星（福星、祿星、壽星、）被當成了賭注，用在老秤當中，“人在做，神在看”，所以人人都不敢做昧良心的事，秤稱的不是重量，它稱的是天、地、良心。漫長的秤文化中，其實蘊含著的是中華傳統美德的內涵——誠實無欺、誠實做人、誠實守信、勤儉持家等。古今之嫁女，“三媒六證”，六證中有“桿秤”，新郎用秤桿掀起新娘的紅頭蓋，寓意著稱心（秤星）如意，百年好合，同時要求新娘知輕重，秤鉤子（勾子），不識秤花，難以當家等，有當家過日子的含義。總之秤是中國文化符號的代表之一，桿秤的寓意和象征有多方面的公平與誠信，秤桿是衡，有衡量天下，規范事物，保持公平之意，秤砣是權，“權衡”一詞源于此，古之就有“法心如秤”一說，法律人的基本立場就要象秤一樣公平。 1959年，國務院發布《關于統一計量制度的命令》，將1市斤等于16兩改為十進制，1斤等于10兩，主要是根椐國際公制，方便折算，在六十年代，就把16兩秤稱為老秤，10兩制的秤稱為新秤，新、老混用，后來新秤逐漸代替了老秤，1斤等于16兩的老秤雖已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中，但“半斤八兩——不相上下”的歇后語，仍是常用的口頭禪。六七十代，生產隊有大桿秤，小桿評。大桿秤能稱幾百斤，用于分糧食用。記得小時候，生產隊在倉庫分稻谷，由兩個壯勞力，用扁擔抬著秤提繩，秤鉤能吊起一籮筐100多斤的稻谷。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的磅秤、電子秤代替了桿秤，大桿秤已不多見了，但有些老年人還在用小桿秤，在菜市場的菜攤，偶爾能看見，因為它方便、順手。同時使用起來更有人情味，原生態，綠色衡量工具，如賣家說，你看看：“秤尾翹翹的”，給買主一種心安理得，愉悅的心情。 桿秤見證了幾千年的歷史，作為中國幾千年傳統的桿秤文化，我要將我家的小桿秤妥善保管好，這些老物件是個寶，將中國傳統文化繼續傳承下去。202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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