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寫作的秘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詩中的鸛雀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成王敗寇,多少王朝覆滅,被血色黃昏淹沒于一縷灰暗之光中。隔著山川草木和牧童橫陳的牛背,后來者卻能夠和茫茫時空中的詩人對話。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聽他們熱烈又寂寞的傾訴。因寂寞而熱烈,因熱烈而寂寞。作為無足輕重如塵埃的血肉之軀,詩人的肉身終成一粒塵土。而他們那最深切的,最熱誠的,最純粹也最原初的“靈魂之聲〞,卻以語言形式,以詩的名義,橫越時間,飄到我們的耳朵里眼睛里。再直達血液,掀起悠久而激越的回音。“欲窮千里目,再上一層樓。〞何止是教導我們積極奮斗永遠攀登的所謂“哲理”,其震蕩我們心靈最深處的是,每個人哪怕最不幸者最卑微者,那不斷抗爭不斷反叛的精神和永不屈服的意志,是每一個人自我價值的張揚自我完成自我超越的最強勁的渴求與希望。向上,向上,再向上,人是永恒的發展的動物,向著白日,向著天空,向著高不可攀的奇幻之夢!哪怕這夢最終墜毀于一地雞毛的現實中。一個人如此,一個集體如此,一個在階級爭斗與民族沖突中的種族也如此。鸛雀樓朝北國大地投下幽暗之影,黃河滾滾東流,九曲十八彎。直達無限海洋。黃河邊最早的鸛雀樓早己坍塌了,那些棲息于鸛雀樓上的鸛雀,也不知飛到哪里去了。靜謐無聲的夕照,為生死存亡的大地,涂抹遍地金黃,我,隱隱聽見鸛雀翅膀擊打的遙遠之音。千年之后,鸛雀樓又重建了。重建的鸛雀樓,仍有可能再次坍塌。或毀于地震,或毀于烈火,或毀于戰爭,或毀于時光無情的摧殘與剝蝕。但那聳立在一首詩里的抽象的鸛雀樓,永遠存在,永不坍塌。這不也是詩擁有的不可思議的魔幻之力嗎?或有意義的話,或有意思的話,或有意味的話。讓它們,構建詩,塑造詩。普照事物的澄明之光,就從詩中迸射出來。詩歌是一種超越時代的精神力量。詩歌,最古老,也最現代;最高遠,也最深邃,它讓世界萬物與人的聯系變得溫暖而親切,它永遠歌頌著我們生生不息的愛恨情仇,詩能夠讓消失在歷史中的人的面孔,重新浮現,讓無數凋謝的美好,死而復活。何為有用?何為無用?在什么時候有用?又在什么地點無用?的確,一首詩不能阻擋一輛橫沖直撞的坦克,一首詩卻可以讓一座早已坍塌的樓或塔,得以重建,再重建,并成為游人如織的旅游勝地。在無用與有用之間,請偉大的辯證法,代表我發言。而它,早已發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好書與壞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永遠閃耀著豐富多彩的光與影。有什么不好嗎?對某種物,某種事,某個人,愛與厭惡都有其內在原因。關于書,有人日夜苦讀癡迷其中,樂此不疲,有人一輩子除了教科書、課本,連十本書也沒讀過。當然,可以美其名曰為讀“社會”這本大書,讀“宇宙”這本無字天書。培根說:“知識就是力量”,博爾赫斯說:“我曾暗暗著想,天堂就是圖書館的模樣”。讀啊,讀,直至讀得眼睛失明了——由此可見,讀書帶給他生命中那絕對的、不可替代的陶醉,狂喜,亢奮,淋漓盡致的精神放縱,知識的汲取,智慧的提升,境界的擴張,靈與肉的極樂。但厭惡書的人,憎恨書的人,蔑視書,敵視書的人,也滿大街招搖過市,甚至還潛藏在熱愛書的所謂“讀書人”里。臭名昭著的“讀書無用論”,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希特勒戈培爾之流火把燃燒的焚書之夜,早己被銘刻在野蠻踐踏在人類文明進步的恥辱柱了。</p><p class="ql-block">然而,書永存。多年讀書,我也算一個讀書人吧,也逐步建立自己的讀書習慣,自己家里的書架,家中的書不亂,證明有書不看。或做給別人看而已。一座圖書館,一個個人的書架,表面上看是靜穆的,然而充滿人類古往今來的精神內部的“喧嘩與騷動”。書與書擁抱又排斥,排斥又擁抱。另一個與外部世界對稱又對抗的書的迷界,同樣是遼闊博大而又深邃的幽微的,如迷宮。你看看吧,再傾聽。一本書常常反駁另一本書。用內容,用結構形式,用封面封底,用插圖編排,用它獨自的氣息與神韻,用序和跋,有時用連它自身也不能弄清的東西。一個讀者可以在這種永無休止的爭論中,保持沉默,但內心也會爭論起來。帶著強烈困感。一些書和我無緣。像陌生人擦肩而過,匆匆散落在誰也不知道的隱私之地。 有的書好像專門為我或我這一類讀者而寫 ,讓我讀得如癡如醉,欣喜若狂,夜不成寐。呆若木雞!所有我閱讀過的書,必帶上我特異的生命氣息,它已不再從前的它了。我,也不復是從前的我。某種隱秘聯系產生,并繼續產生更多聯系。有的書竟改變了某個人的一生。"開卷有益”,但也未必,叔本華更是直言直語:“壞書是毒害人類心靈的毒藥”。歷史上數不勝數的平庸之書,淺薄之書,粗制濫造 ,不僅耗費生活中極為有限時間,降低你的智力,鈍化你的感覺力,弱化你的意志,減少你的熱情,把本來杰出的一個人拉至和作者相當低劣的水平。 購買它還要耗費你有限的錢。眼不見為凈吧,對所有書籍的盲目崇拜,何嘗不是一種迷信加愚蠢?我們無法阻止壞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出籠,但可以做出這樣清醒明智的選擇:不讀。別讓它玷污我們的眼睛。雖然以前已被別的爛書玷污過。然而,有人憤怒地反駁了,指手劃腳,唾液橫飛:“憑什么斷言壞書好書,真有明確界限嗎?你說我們讀的是壞書,我看你每天迷醉的那些所謂傳世之作經典之作,才是爛書,不可卒讀故做深沉該拋進歷史的垃圾箱或扔進火葬場付之一炬,火光沖天!”確實,好書與壞書,也是因人而異的。正如每個人都有自已高不可攀的偶像,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已認可的好書。它們迥然不同,差十萬八千里!既使是世界文化史上一部歷經時間沖刷而屹立不倒的經典名著,它賜予眾多讀者的體驗,感悟,想象力的塑造。認知力的提升,以及獲取的盎然光趣和源源不竭的快感,都是千差萬別的。攜帶著極為鮮明的個體色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同的時間里,重讀一本書,卻有剛讀一本新書的驚奇和異樣,我們讀出了從前閱讀根本無法讀出的東西。這本書里隱埋著這么多未知的燦爛的黃金!只是因為童年的天真罷了,惟有飽經滄桑,我們才從這書浩蕩的字里行間,聽見那沉重蒼老而又穿透萬物的經驗之歌。因此,書要讀,除了泛讀,還須精讀。而這精讀過,思考過,品味過的一切,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哺育著我們精神的壯大與強悍,捍衛著我們的尊嚴與獨立。它已長進人的血肉,骨頭和神經。在這個意義上,好書,何止是我們閱讀的一個“客體,”它與我們珍貴的生命,融為一體。人在書中,書在人中,閱讀再閱讀,這是人生道路上何其美妙的浪漫之旅!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寫出什么才重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性格即命運,命運即選擇,選擇出于個人,這是自我意志的顯示。只要不是機器人,我們必在個人的張楊中證明著自已的死與生。寫作,作為人類精神領域中一種更為隱秘更為幽深更為復雜更為廣闊的活動方式,尤為如此。上帝不會命令你怎么樣寫,是冥冥之中你選擇了你表述自我與世界的古怪方式。怎么得勁怎么來,隨作家的便。卡夫卡在黑夜中寫作,他用筆一次又一次逼近那存在的陰森城堡。又從不能抵達。這種寫作類似于對自已進行嚴格無情的'審叛”。在這自我變形的歷程中,他的作品也同樣變形。變形為陰郁的,晦澀的,沉悶而壓抑又夾帶有黑色幽默的,碎裂的,非完整的,片斷的,連自已也不能認知不能解釋的,自已也厭惡,想要焚毀的。有人喜歡在咖啡館里寫,眾聲喧嘩并不能阻止,而有可能激發他自已與自已的對話。有人喜歡在妓院里寫,有人喜歡抽著鴉片寫。《癮君子自白》,不就是英國的一本散文名著嗎?看來作者真要感謝一下鴉片了。海明威喜歡站著寫,他笨重強壯的肉體支撐著他,寫了一生。直至最后聽見那頭顱碎裂時的一聲槍響才猝然倒地。確實,怎么方便怎么來。寫作方式因人而異,重要的是你寫下什么東西。大家伙讓我們驚異又敬畏。小玩藝讓我們搖頭擺尾冷笑一聲。是啊,時間的審叛更為殘忍,歷史的評價有可能相對公正。因此,作家會死,而作品有可能不死。作家隱匿于作品,作品容納了作家,凝聚了作家終生的智力,勇氣,熱愛與詛咒,夢想與渴求,立場與原則,激情與體驗。大欣喜,大苦難,大孤獨。一個作家一生不可替代的精華就在那里。他的不足,他的局限。他無足輕重的雞毛蒜皮的瑣事,隨風飄逝。這正是一個作家對文學,對文化,對人類文明,對社會的貢獻之所在。確實,不管怎么寫,寫出什么最重要。實話總是刺耳,謊言表面悅耳。判斷了語言,你就徹悟了人。而語言是迷宮,尤其對于一個活在語言中生生死死的人。老子的《道德經》,才是中國文化史上一部偉大而簡煉的無人索解的'朦朧詩'!寥寥五千字,衍生億萬言。誰說懂老子?誰就在炫耀自已無知。函谷關斷垣殘壁,智者一去無蹤。韓非莊周各取所,只為大道多歧。千古奧義,任人評說,多少廢話陳言也盡在其中。具體怎樣寫,那就因人而異了。有人喜歡躺著寫,舒服啊,舒服,偶爾讓貓的爪子撫摸自己發癢的肚皮。倘若你跪在地板上一邊擦地板一邊寫出一部《水滸傳》或《西游記》。我對你仰望又仰望猶如仰望北斗七星,倘若你倒懸在茫茫草原的白樺樹上寫出一部《戰爭與和平》或巜安娜卡列尼娜》,我將舉手也舉腳,朝您這個不可思議的托爾斯泰,表達崇高的敬意。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陶淵明的矛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肉身的陶淵明死了,精神的陶淵明,還活著。與其說陶淵明灑脫淡泊,仰觀浮云,直面生死。不如說陶淵明的情感復雜糾結,糾結在靈肉的重重矛盾中。多少次在詩文中說死,寫死,此類詩句層出不窮,更集中體現在《形影神》與《擬挽歌》組詩中.。這不正雄辯地證明他濃烈的不可驅除的“死亡情結”?世界上的確有不懼死亡的男人與女人,或英雄或豪杰或烈士,多數人則活在對死的恐懼中,惴揣難安。熱愛生命,廢話!又有誰不熱愛自已的生命?具體到陶淵明,他是精神內在矛盾的承受者,又以詩酒,讀書,和他的幽靜田園撫慰著他的矛盾。他在仕與隱之間猶疑,哪怕最后棄官歸隱。他在貧困與饑餓里掙扎苦苦熬煎,心靈的寧靜與滿足何處追尋?鄉野固然純樸,雞鳴狗吠草盛苗稀,但絕非他夢想中那遙不可及的桃花源。所謂“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貌似超脫,實則哀痛。這哀痛之中他雖然.“采菊東籬下,悠然現南山。”偶爾瞬間的歡樂愉悅一現,豈能撫慰這荒寒的人生!看到陶淵明飄逸靜穆達觀的一面,無視陶淵明內心的憤怒,困惑,壓抑,悲憤,激烈,無奈,無能,深刻的恥辱,幻滅,是對陶淵明認識的美化,簡單化。何嘗不是對陶淵明的偏見,一孔之見。死去的陶淵明早已活進中國的文化史文學史,并以他的選擇啟迪著后世一代代的人們。因為他的矛盾也是我們的矛盾,那困惑他的問題,也是困惑我們的問題,同樣是困惑每個人的問題。它不可回避。它不可逃離。向東?向西?大道本多歧,行路難,行路難。窮途痛哭之后,人,最終還得負重而行。“荒途無歸人,時時見廢墟。”或許死,才是終極的解脫。“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真是如此嗎?結論是肯定的又是否定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進入一首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洗了一個澡,打了一次炮。</p><p class="ql-block">痛飲一壺酒。剃掉一身毛。</p><p class="ql-block">而你進入一首詩,</p><p class="ql-block">莫名其妙進入一首詩,</p><p class="ql-block">手舞足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詩不知你是誰,你卻知它是一首詩,無論是哪種詩,反正是一首詩。那詩中迷醉你的音樂。快要讓你耳聾了。那詩中誘惑你的奇境,快要你失明了。你喃喃自語:這是一首詩。把我的靈與肉都統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你的血流得更快了。你的心跳得越來越慢了。幸福突如其來,你在那首詩里居住下來。每天為幸福而吶喊,每夜凝望星光而癡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你就受到了偉大無聲的教育。因為每首詩都是對于人的教育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請選雪夜和雨天。請選你被閃電擊的生命最嚴重的時刻。匆匆上班的早晨或會議廳的主席臺上,你是進不了一首詩的。進入一首詩,那首詩中咆哮的暴風雪,必把你拋上蘇維埃血紅的天空,但你祈求,你祈禱:不要把我再摔到古拉格群島的刺刀尖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你就神魂顛倒進入一百首詩一千首詩中。在詩中,你驚恐于靈魂的大地震。但活著!活在讓你神瑰顛倒的一千零一首詩中,詩中鷹爪一舉撕裂你的畫皮,我們才目睹一個血肉相連的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他們會嘲笑你誤入歧途,而我獨認為你重歸大道,重歸革命的血與火,鋼鐵與麥穗,重歸蘇蓮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你會悲傷地發現這詩中并無詩。我們都蔑視這詩中有無詩的詩,把它拋棄,拋棄在遺忘里就夠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進入一首詩之前,你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進入一首詩之后,你是披頭散發的瘋子。致敬!瘋子,此刻手捧鴿子的殘骸喂它金黃小米。此刻正是鳳凰涅磐之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讓時間停止。但停止的時間必須重新開始。只要你進入一首詩。然后,終生在詩里幸福地棲息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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