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愁（106）

高山流水王共和

憶記工員 昔時記工員， 佳話成美談。 曾歷千般苦， 始得今日甜。 　　集體化時期，按勞取酬，憑工分分配，所以生產(chǎn)隊必須由記工員登記當日各社員所干農(nóng)活及應得工分數(shù)，記工員相互給對方登記，隊長蓋章生效，以免出現(xiàn)差錯。沒有特殊情況，不得推遲到次日登記。記工薄則由個人妥善保管，以年底總工分數(shù)為依據(jù)，（當年分配原則：人占八成，工分占二成）以此計算當年應分得糧食數(shù)，及年終決算分紅情況。 　　六六年下半年，我上初二，那場史無前例的運動開始了。 因我家勞力少，屬欠糧戶，生活本就不寬裕，學校停課后，我便依然回鄉(xiāng)務農(nóng)，為家庭分憂解難。正巧前記工員應征入伍，生產(chǎn)隊長讓我與另一個同學擔任生產(chǎn)隊記工員。 記得當年記工員每天半分工，按月計算，即每月十五分工。 　　那時沒有鐘表，不管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天明而作，天黑而息，也幾乎每天都是天黑才吃晚飯，吃過晚飯便開始登記當天的工分，天天如此（雨天除外）。生產(chǎn)隊長與記工員都是早到，等候社員前來記工，每天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記得我隊當年記工的地方，在隊上飼養(yǎng)室牡口圈后邊，就地一蹲，工本放在右膝蓋上填寫。那時雖說通了電，但經(jīng)常停電，那么就點亮馬燈，有電也是15W的燈泡，光線極差，好在當時年齡輕，視力好，不然就不能勝任此職了。 　　起初我認為小小的記工員沒啥干的，誰料“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遇見了字不會寫的尷尬事，要說字并不難，而是方言轉(zhuǎn)音。一社員前來記工，他告訴我，今天“打胡qi（發(fā)音）一摞（500為一摞）第一種是制做胡qi，壘墻，盤炕所用；第二種是拆了墻或炕的胡qi用木制骨頭敲碎為農(nóng)家肥，墻糞、炕糞，用于農(nóng)作物追施地肥為宜。本次指的是第一種農(nóng)活。這個字還真的把我給難住了。當我寫完打胡二字，就停了下來，正在猶豫犯愁時，被站在身后的會計給看出來了，他當即告訴我，就是基礎(chǔ)的“基”字，屬地方用語，我隨即哦了一聲。 若不是會計及時出面解圍，我差點寫成打胡“期”，或別的同音字暫先代替，那必然鬧出更大的笑話。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農(nóng)活。按當年按勞分配的原則，第一種是制作胡基，勞動強度大，且技術(shù)性強，計件完成每500頁工分為：兩人共得工分50分，另補小麥5斤（此活路需兩人合作）；第二種是將用過的胡基，有意識的搗碎，屬普工類，每天可得工分10分。 　　當晚回家后，我便把生產(chǎn)隊常干的農(nóng)活名稱，從頭到尾寫了一遍，如鋤地、鋤草、犁地、爬地、磨地、拉土、拉糞、拾糞、拔包谷苗、掰二芽、扳包谷、剝包谷、砍包谷桿、打畦子、薅谷子、掐谷子、打胡基、打糞旦、栽蔥、涌蔥、挖紅竽、拔羅卜、出白菜、扳轆轤、套碌碡、放牛犢、趕麻雀、吆老鴉、逮蟲子、盤場、碾場、收場、揚場、曬麥、上糧、摞麥草垛子、給五保戶叫醫(yī)生等等，若有生僻字或當?shù)赝猎挘粫懙木蛦栁腋赣H，因我父親當年是教師。此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類似問題。 為了改變家庭面貌，此項工作我以干就是整整三年，直至七一年參加工作。對于昔日那段一言難盡的辛酸史，至今仍記憶猶新，如同昨日發(fā)生。 　　歲月流轉(zhuǎn)，時代的巨輪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滾滾向前，讓沉寂的土地煥發(fā)生機，也推動社會迎來日新月異的變革。曾經(jīng)挑燈夜戰(zhàn)，蜷縮在詞養(yǎng)室馬圈旁核算工分的艱辛時光，早已淹沒在時代的洪流里。如今家家戶戶倉儲充實，生活富足，那段為工分奔波的歲月徹底成為歷史。而那本布滿歲月痕跡的記工薄，無聲訴說著往昔。成為見證時代變遷的珍貴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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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愁（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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