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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舊夢,半世歸尋

獨釣清漳雪

<p class="ql-block">  我們即將踏上一場跨越近半個世紀的歸程,去重訪那魂牽夢繞的京畿故地。這是今年清明節,在白芟姐家吃飯時姐妹兄弟五人約定的。網上申振負責定酒店、楠楠負責定高鐵票,并當場建了“五月北京之行″微信群,之后一塊回老家段曲申氏祖塋上墳。</p><p class="ql-block"> 期待的日子如期而至。5月9日,高鐵在華北平原上飛馳,久違的一場透雨從邯鄲漫延至北京。遠處的山云、廣袤的田野、鐵道旁的叢林,帶著鮮亮滋潤的喜悅掠過車窗。我們一行七人分別從衡水和邯鄲出發,開啟了這次京畿尋夢之旅。</p><p class="ql-block"> 歷時兩小時零2分,列車G6718次準時到達北京西客站。我們坐地鐵七號線向東,到達磁器口站換乘五號線北行。從北京西橋站D口上來,雨仍在淅瀝瀝地下著。我們撐開傘穿上雨衣邁進雨中。印象中的和平西街已不復存在,眼前是分主輔路的交通大道,忽明曉地鐵五號線即在其下,向南直對著雍和宮、東單等站。老三打來電話說他們已到酒店了,這兒距我們入住的君驕盛唐酒店僅數百米之遙。</p><p class="ql-block"> 半個世紀前背著書包,蹦蹦跳跳走在上學路上的少年,或正在京郊密云插隊下鄉、剛剛邁進工廠大門的青年此刻正以頭上飛雪的模樣,重回故土。夢中的輪廓漸次清晰,那些被歲月窖藏的記憶,即將在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重新舒展枝椏。</p> <p class="ql-block">? 小黃莊:記憶深處的坐標</p><p class="ql-block"> 朝陽區安定門外的小黃莊并不小,它涵蓋了一大片區域,僅我們居住的週轉房就分了4個大院,大院中間即是十字型胡同,中間寬敞成四方型,俗稱當街。</p><p class="ql-block"> 週轉房北鄰五建二大院、空軍大院;西連電力大院;南接和平里醫院;東與東方歌舞團樓隔路相望。周邊分布有北京化工學院、建研院、中央樂團、煤礦文工團,煤碳部、勞動部、化工部、國家計量局等單位。 </p><p class="ql-block"> 姐所在的一家服裝廠位于小黃莊路中段,緊挨建研院禮堂。小黃莊屬于和平里街道管轄。安定門外北大街與和平里西街之間,小黃莊前路與小黃莊路之間皆為其范圍。</p> <p class="ql-block">? 週轉房:流年深處的煙火絮語</p><p class="ql-block"> 我們居住的小黃莊週轉房有近200戶居民。我們開始住在3院的一間東房,門前栽了一株杏樹,一到春天那花開得特別艷麗,惹人喜愛,鄰居們總愛折一兩枝把春光帶回家。幾年后,搬到了4院2號北房一間半。爸在前半間的窗前種了一架葡萄,葡萄喜水喜肥。每年春天,爸和我們都要為它供足養分澆透水,并打枝修剪。它生長茂盛,枝枝有花,到了金秋果實累累。屆時,它的顏色也變成了粉紅,顆顆葡萄如珍珠般圓潤,一嘟嚕一嘟嚕綴滿葡萄架。</p><p class="ql-block"> 那時蘋果、香蕉很少,更不要說其它熱帶水果了。小時侯,我們能吃到大多是應季的沙果、海棠果、荸薺、梨等。夏季,家長常常買了西紅柿、黃瓜、老洋瓜,洗凈用自來水拔涼后讓孩子當水果吃。老媽是打理生活的能手,錢總能花在最需要的地方,并不是一味節省。最難忘的美味是一位老鄉叔叔串門帶來的蘋果罐頭,那酸酸甜甜的果瓣,甜蜜蜜的糖水滋味至今還記得。</p><p class="ql-block"> 爸的工作單位是北京市通風設備安裝公司,建國初期興建的北京十大建筑及后來的丹麥駐華使館、北京飯店新樓、毛主席紀念堂等重點項目建設中都有他的身影。他利用自已技術之長,設計并制作了以鐵板條為材,用鑼絲連接而成的結實寬敞靈活多用的童車。這輛童車,承載了我們童年的歡樂時光,也引得鄰居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 夏天傍晚,街坊們都在自家門前擺了桌吃飯。飯后,爸媽推了童車帶孩子去南墻外的一處高坡上乘涼。到了上小學那年,學校考數數,數到50才行,而我只能數到二三十。在乘涼時家長就教數數,鼓勵說學會了給買只小手表。那種小手表塑料帶,塑料盤只是很象并不會走針,但那時算珍貴禮物。一下子激發出了學習興趣,月光下微風輕拂,一邊編玉米葉串玩一邊學,夜深歸去時已經熟練掌握了。</p><p class="ql-block"> 原來的和平西街并不寬,為南北向一條道路,路兩挖有排水溝,北連三環路南至和平里北街。路兩旁的樹上開滿串串黃色碎花,秋則結成空殼角。風一吹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往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春天,是記憶中最靈動的篇章。童年的快樂時光中,吹柳笛、跳皮筋、打磊球、引蝴蝶、捉蜻蜓的畫面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週轉房西南有個大水塘,春天來了岸邊柳條飄翠。當時小學課文兒歌唱道“柳條青,柳條彎,柳條垂在小河邊。折枝柳條作柳哨兒,吹支小曲唱春天″。小伙伴們都會挑枝適合的柳條,剪段兒,把皮搓活動從柳枝上退下來。選一端用小刀剝下數亳米外層青皮,露出白色內皮,一支簡易的柳笛便做成了。一時間內,高低不同、粗細各異的柳笛聲,在空氣中此起彼伏,那是最美妙的春天旋律。</p><p class="ql-block"> 女生們則玩跳皮筋兒,邊跳邊唱“18156,18157,181921。28256……”兩邊撐皮筋的人從腳脖部位慢慢往上升,直至兩手高舉起,不斷增加難度。</p><p class="ql-block"> 打壘球是男孩子玩的項目。通過兩人猜更起(現稱石頭剪刀布)選出各自陣營組成,再爭出誰為守壘方。游戲的條件規則簡單而有意思。即尋一墻角,地上劃孤線相連兩邊,為總壘范圍。然后每隔20米左右距離,設一二三分壘。攻壘方一人負責喂皮球,其他人分布各處撿守壘人用拳頭擊出的球,爭取盡快抓到球并用球擊到跑壘的人,對方則被罰下。直到守壘方總壘無人,雙方互換角色。守壘方人跑到壘中則不受攻擊,攻壘方喂球不好,守壘方可以不接,攻壘方要重新喂。</p><p class="ql-block"> 各種花開了,又見到了蝴蝶成群飛舞。不知是哪個孩子玩出了新創意,引得紛紛效仿。用一枚白色圓紙片拴了長線,系于竿上。花叢中揮著紙片旋舞,引了群蝶追逐,一路引回家。</p><p class="ql-block"> 夏季雨后,蜻蜓多了起來,孩子就編網去扣。用稍粗的鐵絲做個圓圈,用線繩一層層編網最后收口,固定于一柄長桿。蜻蜓迎面飛來,舉網順勢而扣下。南墻外為一片洼地,草叢繁茂,雨后存積水,為蜻蜓喜歡之聚集地。午后或傍晚,蜻蜓飛累了就會抓著枝莖睡覺,孩子們就會躡手躡腳慢慢靠近,直至捏住其尾巴,而靈敏的蜻蜓則驚飛遠遁。蜻蜓更喜歡落在路兩旁高高的樹梢上,高枕無憂睡大覺。機靈的孩子發明了嚼了一撮兒麥粒,嚼成麥筋黏黏的,抹在細竿頭再接上長桿去粘。年齡大的孩子則玩得更高級,傍晚就會去南邊的一條河溝(那條溝后被填,即現在的青年溝路)去抓那種體型大藍色帶黑點的,叫“老當干”的蜻蜓。他們用只母的拴線讓其飛,引公的上勾后,用網輕而易舉捕獲。曾見能干的孩子,雙手挾住10來只蜻蜓歸來,那個得意勁兒仿若大將軍凱旋。</p><p class="ql-block"> 鮮活的記憶中,週轉房的孩子們還熱衷于打城墻、推鐵環、彈玻璃球、拍三角、拍釵兒、抓煙盒兒、拍元寶等游戲。每一種游戲都承載了童年的歡樂與純真,成為一代人獨特的印記。</p><p class="ql-block"> 夏天晚上,男孩們還有一件喜歡干的事就是爬上印刷三廠的墻頭坐在上面看藍球賽。開始,廠里人員還會轟怕不安全,因為墻有兩米來高,但禁不住后來也就不管了。孩子的歡呼和掌聲自然有傾向性,印刷三廠的藍球隊實力不俗,獲勝機率占到了七八成。有個黑老曹隊員,體格壯端球投籃極準,孩子們送他綽號“端尿盆”,一進球就拼命為他鼓掌。遇到上級組織藍球聯賽,印刷三廠燈光球場天天有比賽。這階段的比賽氣氛完全不一樣,會更激烈、更緊張、更精彩,勝負懸念也更強,對于我們來說,這無疑成了快樂的節日。</p><p class="ql-block">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家三院的鄰居兩口兒,院里人都叫男的聾子,女的大麻子。他們的女孩叫小香,男孩叫鐵蛋兒。大麻子為居委會成員,性格開朗愛說笑。別人直呼她大麻子并不生氣,跟叫名兒一樣。她愛說“感冒了不用治,瓜果梨桃猛吃一頓就好。”小香隨她媽能說能干,長得眉清目秀,從小學到中學都是班長。鐵蛋兒長得圓敦敦胖乎乎,名符其實。常記下了雨,他愛在積水中踩水,玩高興了就躺下滾來滾去。上學后,中央樂團彈鋼琴的老師去學校選人,鐵蛋因手大手指跨度大被選中。</p><p class="ql-block"> 4院的左鄰姓劉,女兒叫慧琴,弟叫會平。會平在市園林局宣傳隊,每晚都會聽到他拉二胡的聲音。她媽是保定人,特會說話大人小孩都給打招呼。他爸在六盤山工作,每年春節回來,都要來串門聊天。我爸也會去他家坐坐。</p><p class="ql-block"> 右舍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換房而來,男的姓侯女的叫張九齡,兩口兒都在寬街的北京中醫院當醫生。倆口子都是大學生,為人和藹熱情。我插隊下鄉時,有一次因長時間挖苗,造成右腳疼痛行走困難。媽叫來小侯給看,他仔細詢問并用手檢查了一番,說是患了腱鞘炎。他安慰道沒大事兒,開點中藥熬水泡腳就行。他買了藥帶回來,結果洗了兩三天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老三有個玩伴兒叫小東子,他媽是上海人很喜歡老三。有一次他家來客人了在門前照相,恰好碰到老二老三在院里玩兒,就喊他們在我家門前給照了一張,并洗了不同規格的兩張給送過來,成為留住我家4院住房門前情景的唯一珍貴照片。</p><p class="ql-block"> 姐的同學吝慧茹高中畢業后要到黑龍江建設兵團去,成為了不戴帽徽領章的軍人。出發前她們照相留念,其中有一張的背景為電力院與週轉房之間的土坡,留住了當時的環境風貌。</p> <p class="ql-block">  文革中,毛主席最后一次接見紅衛兵的地點,選在三環路。那天一早,馬路上就有紅衛兵結隊往北走。八點多居委會通知一些住戶去路邊擺桌送開水,慰問紅衛兵。媽帶領我們參與其中,老三提著倆暖瓶,我們搬桌拿凳拿碗。后來知道毛主席要接見他們,10點鐘以后,往北走的紅衛兵基本沒了。收了攤,我問媽“我們也去嗎?”媽說“紅衛兵從祖國各地趕過來,我們離這么近為什么不去?”街坊們紛份搬了凳子趕過去,三環路兩旁人們舉起的語錄本匯成了紅色海洋。等到中午快兩點的時侯,由大卡車組成的車隊才真的駛來。毛主席站在第一輛車上,兩邊由警衛人員蹲著護衛。隨后數輛車上為中央其他領導,數人乘一輛,整個車隊以較快的速度駛過。如同畫上一樣,毛主席滿面紅光,神釆奕奕。之前,現場多次歡聲雷動,毛主席萬歲口號有節奏響起,結果并沒有到來。這次車隊真的來了,有的未引起重視。等意識到了這次是真的時,毛主席乘車已走過了,著急地拍著大腿,懊悔不迭。這次接見后,全國紅衛兵大串聯就停止了。當時的人們以能見到毛主席為一生的至高榮耀。那激動人心的場景,成為了一代人心中永恒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對羽毛球運動的熱愛可以追溯到上小學時。那時大概我上小學四五年級。三院兒的一位大帥哥新買了一副羽毛球拍,每天下班后他就拿出來到當街找人打。找了我兩次。想必我進步很快。他后來很愿意找我陪打。他扣的胸前追身球。又快又猛很難接住。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樣打了大概有兩個月的時間,他家就搬走了。但對羽毛球運動的熱愛卻未中斷,一直延續到了今天。</p><p class="ql-block"> 過春節是兒時記憶中最美妙的畫面。按供應本家長買回來大包小包的花生爪子糖塊及付食品。進入臘月,人們就會聽到四周不斷響起鞭炮聲。搬進我家原來3院那間東房的是位女醫生,她帶的兩個兒子酷愛放鞭炮及二踢腳,天天都要燃放引得一大幫孩子跟著。除夕夜,各個院的孩子點起紅紅綠綠的燈籠排隊串院,在朦朧夜色中煞是好看。</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爸帶領我們制作跑馬燈,我負責先畫下再剪出三國演義中劉關張趙策馬飛奔的形象。用粗蠟燭燃起熱氣做動力,吹動紙條傘旋轉連帶固定好的人物同轉,同時映出形象于燈籠外蒙的四面白紙上,形象轉至四角時變小到正面最大,因而出現飛馬疾走的效果。掛在院中,引起人們圍觀并發出嘖嘖稱贊聲。那是屬于我們一家人的歡樂時光,也成為春節里獨特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家,是人生最溫馨的港灣。到密云插隊下鄉后首次歸家,這份體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離別不過40余日,再踏入家門時,目之所及皆是溫柔,空氣里都彌漫著甜密的氣息。母親熬的紅豆稀飯,濃稠綿密,豆香四溢,我一連喝了好幾碗仍覺不夠。烙的韭菜餡合子鮮香撲鼻,咬上一口,滿是家的味道,讓人欲罷不能。每一次離家,母親都會去黃樓下的合作社稱回二三斤香甜油潤,營養豐富的炒面。還會買回黃醬、肉餡兒,精心制成兩瓶肉醬,塞進行囊。那親切的目光,反復的叮嚀,忙碌的身影,是鐫刻于心中最清晰的母愛底片,任時光流淌,永不褪色。</p><p class="ql-block"> 爸的單位。幾乎每周都會發電影票。地點定在第五俱樂部。其位于和平街靠南段,我們基本步行往返。那時候看寬銀幕電影覺得很過癮。特別是朝鮮片寬銀幕很多。如:鮮花盛開的村莊、賣花姑娘、金姬和銀姬的命運等等。</p> <p class="ql-block">? 住房軼事:藏在磚瓦間時代溫情</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紅衛兵組織已參與到居委會工作中。有一次他們到家中搞調查,了解到媽出身貧農,全家7口人住一間房,夏天孩子熱得身上起膿包的情況,就答應給解決。沒想到過了兩天,媽就接到了搬家通知,搬4院2號北房一間半。</p><p class="ql-block"> 再后來,各院興起了接房熱。我家前面地界寬接出來不會影響別人走路,爸就決定也接半間,與屋檐下的地方合成一間。準備建房材料就成了大事,而撿磚頭則成為重中之重。爸從工友那騎回一輛三輪,每天一早都會出去轉一趟。有次老二老三到五建二公司鍋爐房區去撿。大清早周圍空無一人,撿了些廢磚后發現一旁有落兒鋼磚,無比誘人。鋼磚呈淡淡米黃色,新嶄嶄亮閃閃,又大又厚。豈肯錯失此良機,他倆迅速裝了一二十塊。鍋爐大門“吱扭”一聲開了,被出來的老師傅逮了個正著。結果被帶進鍋爐房訓斥,老二給人家傾訴家里不得已接半間房的苦衷。最后,老師傅讓他們把鋼磚卸下趕緊走,但他本人并未出來。哥倆頓悟一人騎一人推帶著鋼磚迅速撤離。</p><p class="ql-block"> 動工興建之日,砌墻角成了最重要的技術活兒。和一中漿砌防空洞時,曾跟隨一位老師傅學習的經驗幫上了忙。在我和爸的努力下,兩米多高的墻角雖算不上筆直卻也大體端正。屋頂的處理用厚紙背打底,上鋪油氈再蓋上石棉瓦即告萬事大吉。正面墻安了一個大玻璃窗,屋內十分明亮,全家那高興勁不亞于喬遷新居之喜。</p> <p class="ql-block">? 上學路:搖曳著多姿風景長卷</p><p class="ql-block"> 上小學的道路兩旁種著楊樹,北側是國家計量局大院的鐵柵欄、五建二公司的鍋爐區。南側排列著東方歌舞團住宅樓、60號高干樓、中央樂團住宅樓、和一中操場圍欄,一左拐即是和平街二小操場。二小西側有一座廟,也被辟為教室。一年級學生被安排在那里,二年級往后就在教學樓內上課了,樓內教室寬敞明亮,冬天有暖器。 </p><p class="ql-block"> 周圍大片的樓房,包括和一中在內,冬天都靠五建二公司的鍋爐房供暖。最明顯標志是那兒立有一個又粗又高的大煙囪。后來在其上又加高了一倍。巍聳入云的煙囪,大大加強了鍋爐供暖能力。</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計量局西南角鐵柵欄被貪走近路的人拉寬,上學路上孩子們就喜歡鉆進去走近路。大院內清靜整濟,種滿了一架架低矮的葡萄。夏天,下午放學了太陽還老高,我們又鉆進去躲在那座淡綠色大樓陰影里,坐在水泥臺上享受難得的清涼,或玩時興的游戲。</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秋風颯颯,金黃色楊樹葉落滿地。這時,孩子們會玩一種拔根兒的游戲。即挑選粗壯的楊葉根,中間用手搓出纖維狀細絲以加強韌性。玩時兩人各把葉根中部勾住對方用力拉,不斷者為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上中學的路,首先經過和平街幼兒園,其兩層樓設計新穎別致,二層有個大露臺。經過東方歌舞團的排練廳,我們叫習慣的黃樓。黃樓有兩棟底層是合作社、糧店、小吃店,這兒是周邊居民光顧最多的地方,與他們日常生活緊密相連。我家媽和妹去的最多,買菜買副食品買早點等等,買米買面則需要男孩子去負責拎回來。那時細糧、食用油是按規定供應的,購買了多少要登記在糧本、副食本上。</p><p class="ql-block"> 黃樓二層往上為住宅,我班黃則群、趙之儀同學就住這里。黃父在國安部工作、趙父在中國科學院工作,這樣看來黃樓上的住戶比較雜。再向前走,文革期間建造的三座簡易住宅樓出現在眼前。我班同學張衍青住在北棟。他是隨父親(部隊團級)到北京轉學到我班的,人實在彈跳力高,藍球打得好。</p><p class="ql-block"> 和平街一中的西側,座落著中央樂團的多棟住宅樓,還有排練廳。整個區域樹木繁多,樓與樓之間空間較大。柏油路縱橫交錯。走在其中,如同走進公園一般。往返學校的路上,有時會見到中國音樂界大師級的人物,如李德侖(指揮家)、王昆(東方歌舞團團長、歌唱家)、劉秉義(男中音歌唱家)、鄧玉華(女高音歌唱家)、殷成宗(作曲家、鋼琴家)、盛中國(小提琴家)。姐的工友鄧玉芬是鄧玉華的堂妹,她們都住在煤礦文工團的住宅樓,在街區的南部。</p><p class="ql-block"> 和一中大門前的路南左側,新蓋了兩棟北京市委的住宅樓。轉到我班的蕭密同學,家就住那兒。老三有位同學也住那里,并去過他家。他爸有單獨的辦公室,有沙發有電話。那個年代,有什么重要的訊息總會有不同渠道傳出,提前流傳于坊間。</p><p class="ql-block"> 放學路上,同路的同學結伴而行,邊走邊聊。常松同學為蒙古族,家族清朝在旗。他的老一輩做御廚,他也懂得許多廚藝知識。他愛講這些,讓人大開眼界。也有一些同學會到煤礦文工團的下班路上,只為一睹漂亮的女舞蹈演員風釆。這事兒后來被老師知曉,免不了在班會上一頓批評。</p><p class="ql-block"> 那時,孩子上學根本沒有家長接送這一說。但我清楚的記得,上初中第一天母親卻送了我一程,送到南墻外的和平西街邊。那天飄著鵝毛大雪。母親的頭上肩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母親一句話沒說,只是露出慈祥的笑容示意我上學走吧。此時此刻雪中母親的身影,永久印在了記憶深處。</p> <p class="ql-block">? 校園印記:青春的絢麗華章</p><p class="ql-block"> 歲月如流,那些校園里的多彩印記,如同珍珠般在記憶的長河中閃爍。記得擔任過我的班主任有:馬秀玲、高長秀、閆秀君、楊老師。</p><p class="ql-block"> 上小學二年級時,學校挑選學生去考外語學校,我班去考的有三、四個人。數學考口算兩位數的加減法,英語跟著老師念26個字母,開始單個跟讀,到后邊要跟讀10多個。前頭還好,到后邊卡了兩次殼。發小老黑,他哥就是上的外語學校,學阿拉伯語,在埃及留學后,分到外交部。他哥后升為副部長,從中國駐法大使位上退休。接下來形勢驟變文革開始了,該校招生中斷,考試的結果也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女子高低杠世界冠軍馬艷紅,最初是由和平街二小的體育老師單青發現的苗子,并經他大力向上舉薦。馬艷紅獲得榮譽后,受邀回到和二小舉行座談會并接受記者釆訪。馬艷紅也曾就讀于和一中,在教學樓大廳的宣傳欄里,展示著她比賽精彩瞬間和奪冠后颯爽英姿,成為了校園里一道靚麗的風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上初二時,學校組織了文藝宣傳隊,我有幸參與其中,擔任橫笛吹奏。期間,參加了朝陽區文藝匯演,告后到北京印刷三廠、駐京郊高炮部隊等地演出。后來校文藝宣傳隊重點排演了《紅燈記》第五場和第六場。在學校組織的野營拉練中,利用傍晚時間,多次為農民演出。鄉親們的歡呼與掌聲,至今仍在耳畔回響。</p><p class="ql-block"> 初三時,班上女同學梁紅,她嗓音得天獨厚,朗誦極為出色,后來被北京軍區政治部歌舞團招走。那時學校組織看電影,地點有兩處,即第五俱樂部和建研院禮堂。 </p><p class="ql-block"> 上初中時,學校常挑選同學去首都機場迎接外賓,我參加過兩次,坐著捷克轎車,那種興奮難以言表。老二還曾在機場迎賓時,有幸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p><p class="ql-block"> 珍寶島事件發生后,學校組織去蘇聯駐華大使館門前示威游行。那時正值寒冬,路面雪未融凈后結著薄薄一層冰,亮得照人影,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大家還是不斷摔跤。返回時身體疲憊不堪,雙腿沉重如鉛,望著亮起的紅綠燈,走過一個又一個路口。老師為了鼓舞士氣,帶領我們唱“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語錄歌,回到家時已夜深人靜。</p><p class="ql-block"> 初中三年級下半年,學校重視教學氛圍濃厚。在期末考試中,語文、數學、物理、化學、英語試卷大大增加了難度。要多重思考,才能得出結果。那次考試我的五門功課得分最低98分,最高100分。而體育課考前滾翻接后滾翻,因方向稍偏得了個良。班主任在講評中說道:“文化課平均分是全年級最高的,但體育分拉下來了,沒被評為優秀生。太可惜了″。那次全年級考試成績在樓道張榜公布,卷子也發到了每人手里。這些卷子離京后還保存了兩年,后來賣舊書報時一塊兒給賣了。緊接著,黃帥反潮流的事件就發生了。</p><p class="ql-block"> 和一中建有自己的學農基地,位于北郊。校內建有校辦工廠,生產止水夾。各年級各班同學輪流去接受鍛煉,那時倡導教學與實際相結合。</p><p class="ql-block"> 剛上高中時,一度迷上了文學寫作。張曉明同學家住60號樓,我們有共同語言關系很好。在學校的學農基地度過了為期1個月勞動后,我們商定寫作《可愛的基地》一稿。我們借鑒了黎如清寫的中篇小說《我守衛在桃花河畔》的結構,寫了兩三萬字。語文老師李曼知曉后要過去看了,寫了滿滿兩張信箋的評語,給了我們很大鼓舞。</p><p class="ql-block"> 上高二時,我班決定排演《長征組歌》,還借來了扮紅軍的全套裝備。由于中央樂團子弟眾多,樂隊陣容十分強大,我仍然擔任橫笛吹奏。最重要的一場演出是去曙光電機廠,演出前一天,同學翟偉說他得到一支G調竹笛,讓我去試試。他家住在3院,一試音質與吹感俱佳。演出當天,我在后臺一間房內練習,悠揚笛聲吸引了不少同學,紛紛稱贊好聽。那次演出十分成功,在工人師傅中引起強烈反響。同學們的興致也很高,激動的心情難以平復,那是一次熱烈的青春綻放。</p> <p class="ql-block">? 104與108:流動的歲月記憶。</p><p class="ql-block"> 1978年以前,二環地鐵線剛剛開始興建。這一帶人們的出行主要靠104路和108路無軌電車,它們都停靠和平西街站。104路通往廣安門,108路通往北京火車站。無數次的乘坐,讓我們對這兩路電車有了感情,它們已融入生活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無論是外出游玩、參加班級春游,還是每日里大人們上下班都離不開這兩路無軌電車。那時我患有鼻竇炎,需要每天下午去北京市第六醫院做治療。后來為了鞏固療效,又去爸位于廣渠門的單位醫務室找方大夫做針灸治療。方大夫是位年輕漂亮的女醫生,醫術高明很受工人歡迎。我連續買了好幾個月的學生月票,與104、108的售票員都熟絡了。坐的多了,對北京公交的線路就清楚了很多。即便獨自前往陌生之地,也能從容換乘,不再膽怯。</p><p class="ql-block"> 在密云菜家洼插隊下鄉的兩年多時間里。每次往返都要坐108路。坐綠皮火車從密云返回市里天色就晚了,華燈初上。北京站到崇文門之間是條斜街,每次坐到這兒就會轉向。到了同仁醫院,就倒正了。雖然心里很清楚,但就是轉向,屢試屢如此。</p><p class="ql-block"> 離京前夕,爸給老二,老三買了月票。叫他們閑暇時坐坐公交,轉轉市區。他倆那時候多次乘坐104、108,再換乘其它線路,了解了北京市概貌。此次重返故地,我們特意乘坐了104路,往返一趟,重溫舊時光,也算是圓了多年的心愿。</p> <p class="ql-block">  如今重訪故地,和平西街往西高樓林立,原來的街巷早已不見蹤影。唯有路名依舊,還能借此定位曾經的住處。我們還前去姐工作過服裝廠探尋,發現這里已被一座建設銀行大樓取代。和平西街往東,樓房區域一切如舊,保持原樣。幾位關系密切的同學,同為插隊下鄉室友——住在3院的翟偉、空軍大院的李曉明、以及家在和二小附近的朱曉沈都已遠遷它處。和二小與和一中的教學樓只是經過修繕和刷新,和一中的大門由南門改為了西門。</p><p class="ql-block"> 和平里街區已沒有了當年的熱鬧人氣,略顯冷清寂靜,柏油路上偶爾有車輛駛過。樹木依舊繁茂,重重綠蔭。有的樓房整體圍擋起來,做加固修繕工作。中央樂團已更名中央交響樂團,排練廳遷至新址。東方歌舞團也變成了東方演藝集團,搬離了這里。</p><p class="ql-block"> 第一天蒙蒙細雨中,兄弟姐妹中的3人撐傘整個走了一遍,尋覓往昔足跡。第二天天氣晴好,一行七人邊走邊瞧邊回憶往事,充滿歡聲笑語。和二小保安讓我們進入校園,拍照拍視頻留念。我們又前往青年溝路,在煤礦文工團餐廳吃了午飯。下午前往和平里,看到稻香春店依然營業,而和平里照相館已搬遷了。勞動部還在原址,已更名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古老的地壇公園,成為了附近居民休閑娛樂的好去處。園內熱鬧非凡,有打乒乓球、羽毛球的,有唱歌、跳舞的,有玩樂器、舞彩練的,各得其樂。我忽然想起與小伙伴們,在深秋季節踏著厚厚的楊樹葉,在這兒漫無目的行走;雪后,在密林中打雪仗;花紅柳綠春光里,任細雨打濕衣衫;那個夏天,來這里看鐵樹開花……</p> <p class="ql-block">  10日,恰巧晚輩靜、清來京,晚在環球貿易中心C棟請吃大餐,吃兩種不同風味的北京烤鴨,喝青汾30年。在京工作的晚輩麗、瑞也趕過來,一大家子歡聚一堂,其樂融融。席間,大家頻頻舉杯為清獲清華研究生學歷欣喜、為麗一家戶口遷京高興、更為此次京畿尋夢圓滿而相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即將踏上歸程之際,令人不禁心生感慨。 漫步在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每一步都似踩在記憶的琴弦上,彈奏出歲月回響的樂章。這次重訪,是與過去的自己重逢,是對童年純真心靈的擁抱。無論時光如何流轉,京畿故地的記憶,都將永遠熠熠生輝,溫暖著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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