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燃燒的罌粟

墨晨

十三燃燒的罌粟 大媽這一生當中最值得引以為傲的事情就是給大大生下了七個兒女，其中還有一對雙生子。 在那個比較貧窮落后的年代，農村家家戶戶都沒有電，也沒有其它的什么娛樂活動，莊稼人平時的光陰都得精打細算的，又都害怕點煤油燈費油，趁著天還亮的時候就趕緊吃過晚飯，天剛一麻麻黑人都就睡下了。響應著毛爺爺當時下達的政策，人多力量大只要有人就會有一切。 富生哥就在青黃不接的三月間出生的。北方這個季節的時候天還比較冷，一早一晚還要穿棉衣，有時天空還時不時地會飄起雪花。雖然會下雪，但是季節已經到了，剛剛落到地面上雪瞬間都久化了，人和牲畜走過去一趟就和成了稀泥，一般遇到這樣的天氣，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人都不愿意出門。 當時爺爺家也比較貧窮，沒有錢去請接生婆，是奶奶在家里給大媽接生的。 等孩子剛呱呱一落地，就發出了渾厚的哭聲。 爺爺就隔著西屋的窗戶迫不及待的問奶奶：“屋里頭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奶奶咧著沒剩下幾顆牙齒的嘴，高興的趕緊回答到：“掌柜的是個帶把的，母子平安”。 此時爺爺古銅色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一聽到這碎狗日的哭聲，就猜著肯定是個男娃”。爺爺平時比較古板性格比較暴躁，很少能看到他的臉上帶有笑容，可是今天是破天荒的感覺到他老人家的皺紋里都擠滿了笑意。 我有孫子咧！這張家老漢逢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孫子咧！” 富生哥是大媽的頭身子小孩，又是家族里出生的第一個孩子，著實讓這一大家子人都高興了好一陣子，這也是爺爺和大大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爺爺看到家里面的條件這么貧窮，就給剛剛出生的孩子起名叫“富生”，寓意就是讓以后孩子要大富大貴，不愁吃不愁喝的，他們跟著也沾一些福氣。 孩子多是個好事兒，熱鬧也人丁興旺。可是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都要張著嘴等著吃飯，這在普通家庭里就是一件頭頂大事了，這無疑給并不富裕的家庭又是雪上加霜。 大媽整天就是個樂樂呵呵還有點二不哄哄的一個人，她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也從來不去關心別人，和家里瑣碎的一些事情。 大媽是只管生不管養，把家里這么大的一個包袱全部都甩給了奶奶，家里人的吃喝拉撒縫縫補補，一切事情都是由奶奶一個人來操持。 奶奶每天早上起床后，用手捋一捋她亂蓬蓬花白的頭發，她的那兩只小腳顫顫巍巍的忙完這個又干那個，奶奶小的時候裹過腳，有時候站不住了就索性跪到地面上干活，為了這個家整日忙碌著。大媽一天就是串了東家串西家，啥事也不去操心，不聞不問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家里的光景過得好與壞與她無關，只要自己有吃有喝的混的肚兒圓就好。 奶奶每天一喊給他大孫子喂奶，大媽就不耐煩的說一天啥都沒吃，哪有什么奶水？ 奶奶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把自己的那份口糧都省下來給大媽吃，好讓大媽有奶水不要把她的大孫子給餓壞了。 富生哥剛生下來的時候，長的是白白胖胖的，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特別的招人稀罕，富生哥又是家里的長子長孫，所以他招人疼愛的程度也不用言表。 大媽這幾年一直也沒有閑著，不是剛剛懷孕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家里的孩子也越來越多。 爺爺害怕他的大孫子吃不飽穿不暖的，就把富生哥親自帶到了他的身邊。爺爺是家里的老掌柜的，所以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也是緊著他爺孫倆先吃先喝。 富生哥在家里被疼愛的程度也是水漲船高，誰也撼動不了他在家的地位，別的孫子輩的小孩誰也代替不了他，背后也只有眼饞的份。 平時在家有什么好玩的，也是緊著富生哥自己先玩，實在玩夠了玩膩了才扔給別人的弟弟妹妹們。 家里別的孩子都在他面前都要俯首稱臣，要是別的外面大一點兒的孩子要欺負他，爺爺第一個站出來替他的大孫子撐腰，本來爺爺平時就比較嚴肅，大人小孩見了他都得躲得遠遠的。 所以就造成了富生哥從小就比較霸道蠻不講理，他這種飛揚跋扈的性格，也給他以后的成長埋下了一個大大的禍根。 　　大大是個老實巴交無為的人，他的老實都有點過了頭。他從來都不去招惹誰，也沒有和別人紅過臉拌過嘴。就像那北山梁上的白蒿草一樣，綠了又黃黃了又枯，從來也沒有人會去關注它，一年又一年的任由其自由的在那里瘋長。 大大一生從來都是無欲無求的，他的一群兒女也都是屬于放養型。 自打我記事兒起，大大每天就好像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一般，中規中矩的模樣話也比較少，活的也特別簡單，他無論春夏秋冬都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拖拉個鞋子從來沒有感覺到有個利索勁兒，這也跟他有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有很大的關系，啥時候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說起話來也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樣子，沒事兒就卷個大旱煙棒子坐在墻根，吧搭吧搭的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抽煙。 這也可能是一身病痛把他折磨的，失去了往日的棱角。 他只希望來年會有個好收成，自己的一大群兒女能夠吃飽穿暖就足夠了，從來也不對孩子們說一句重話，也不管孩子做事是對是錯，就任由他們自己生長，他說只要是個人不管好與賴，老天都會賞你一口飯吃咧！ 富生哥在家里知道有爺爺在背后給他撐腰，一天也是無法無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別人都管不了他，只有在爺爺面前他會變得很乖巧。 老人帶大的孩子，不但沒有學到好的習慣，還染上了一身臭毛病，想改掉實在是太難了。 富生哥不但做事比較霸道心腸還特別的歹毒，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他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富生哥就是爺爺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手里怕飛了，爺爺無論走到哪里都背著他的大孫子，爺爺寬闊的后背就成了富生哥兒時的搖籃。 讓爺爺慣了一身的臭毛病，爺爺的優點他一丁點兒也沒有學到，缺點卻一樣沒落下的拾了一籮筐。人常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富生哥打小性格就飛揚跋扈，霸道做事還特別的歹毒，總是我行我素的。 在胡麻揚花的季節，藍盈盈的胡麻花和六盤山頂湛藍色的天空招相呼應，田間地頭到處都是一片藍色的海洋。 爺爺那張被歲月刻滿皺紋的臉龐，簡直就是生活不易的真實寫照。也為他跨了兩個歷史年代，積累了不少的生活閱歷。 看著胡麻花撒著歡兒的到處開放著，看來今年的胡麻又要豐收了。 他就背起富生身哥，讓他的大孫子到學堂里面報名，不能讓大孫子和我一樣是睜眼瞎，要學些文化咧！ 當上了兩天半的學堂，富生哥就不耐煩了，老師一上課他就開始睡覺，老師教的字兒，他一個也沒記住，老師讓爺爺給他釘的白紙本上一個字也不會寫，爺爺還笑著對他說，看來我娃不是學習文化的那塊料。 別的孩子都在課堂里學習，他就悄悄的溜出去，不是上樹掏鳥蛋就是下河去摸魚。 如果他在上課時間老老實實的睡著了，是他最安靜的時候。也是老師們高興的時刻。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他就生龍活虎一般，不是把這個同學的鼻子打流血，就是把那個小伙伴的頭上打個包。 別的家長就領著受傷的孩子來找爺爺理論，爺爺就振振有詞地說：“他打你，你難道就不會打他嗎？誰讓你打不過我這大孫子的，你就是個囊慫。”其實爺爺心里知道他家大孫子根本就不會吃虧。當時把老師和同學家長給氣的一鼻子灰也沒有辦法，就領著自家的孩子灰溜溜的走了。 老師一看到富生哥都頭有幾個大，他每天或多或少都要給老師惹一些麻煩事兒。 等到那年秋收剛結束以后，富生哥覺得上學實在是太無聊了，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說啥也不想再去上學了，爺爺說不去就不去了吧，只要我娃乖乖地長大就行了，老師一遇到富生哥都躲得遠遠的，他不想上學了就隨他去吧！也不用再費心的去管教他了,老師巴望不得他不要來，省得給老師自己找麻煩。 有一天二蛋哥在外面撿了一個好看的玻璃瓶子，他把這個玻璃瓶子拿到小河邊洗干凈以后，里面灌滿了水，立刻玻璃瓶子就變得像雨后藍盈盈的天空一樣，特別的絢爛漂亮，他愛不釋手的拿在手里把玩著，別的人去看一下摸一下他都不讓，真像撿到了一個大寶貝似的。 這時剛好被從外面回來的富生哥給看見了，他就想要過來玩，二蛋哥舍不得給他死死的把它抱在懷里不肯松手，富生哥一看來軟的不行，就直接上手幾個勾拳，三下五初二的就把二蛋割的鼻子和嘴給打破了，別的兄弟姐妹一下子被嚇得愣在了原地，富生哥搶到東西以后，頭也不回的就拿走了，留下二蛋哥一個人在那里可憐巴巴的哇哇大哭。 　　春天的腳步說來就來，太陽暖洋洋的照耀在六盤山的每一個角落，向陽的地方小草都偷偷的探出了頭，有的地方已經變得綠意蔥蘢，早春有些不知名的野花也在悄悄地競相斗艷的開放。 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地變得稠密起來，人們都紛紛走出戶外，盡情享受陽光的暖風和撫愛。勤勞的莊稼人都開始到自家的田地里，開始挑肥平地干一些農活，準備開始種莊稼，祈求老天爺今年會風調雨順，希望今年能有個好收成。 每到什字鎮的集市天剛麻麻亮，四面八方的鄉親們都背著背簍去趕集，那時候沒有車人們出行全都靠步行，都早早的去采購一些家里必須要用的生活用品。 說是集市其實也就非常的小，也就是破敗不堪的土路旁大約有二十多天米長的小小的街道，唯一的一座像樣的建筑物就是供銷社的門市部，但這鎮子上周圍十幾個村莊的老百姓，眼里就是一個大地方。到這里趕一回集，值得鄉里的婆姨女子們隆重的熟悉打扮一番。 街道兩旁賣東西的攤主早早的都擺好了自己的攤位，希望今天都能賣個好價錢。 太陽剛剛露了點兒頭，像個害羞的小姑娘紅了半邊的臉，各個鄉村的鄉黨們就陸陸續續的涌入到了這條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立刻就響成了一片，真的是好不熱鬧。太陽剛到正中午的時候，已經把不再寬敞的街道擠得是水泄不通。 爺爺家離街道的位置很近，一到趕集的時候，他們可都高興了，一大家子老老老少少都跑到集市上轉悠，只把奶奶一個人留在家里面看門，說是看門兒其實家里面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是不鎖門別人也沒有什么東西可值得拿。 富生哥已經在家輟學一年了，一到什字趕集的日子，也就是他的好日子，他從一大清早出門，一直能閑轉到集市散了才回到家。 東轉轉西逛逛，有時候他趁攤主不注意的時候，從東家攤上順一根蔥，從西家攤上摸兩頭蒜，人多的時候攤主剛顧著做買賣了，誰也沒有發現一個小孩子，萬一當場被發現了，別人一看他是個小孩子，也不跟他計較那么多了。 回到家里，大媽看到富生哥從他懷里拿出來的戰利品，不但不說教還覺得他的寶貝兒子還挺能干的，久而久之就把這個壞毛病給慣下了，也給養成了偷雞摸狗的臭毛病。 等爺爺去世以后，家里面就更沒有讓他害怕的人了，誰也管不住也管不了他。 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富生哥也漸漸地長大了，一天游手好閑的身體還養的特別的壯實，渾身上下的腱子肉非常的有力氣，方圓幾里的小混混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沒有一個人能打過他，自然而然的他就成為了這條街上的一霸。 現在的小偷小摸也滿足不了他了，他到哪個攤位前就理直氣壯的直接要，老實巴交做生意的鄉下人也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去招惹他，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富生哥一天也無所事事，成天領著一幫小哥們兒，不是喝酒就是打群架。街坊鄰居誰都不敢招惹他，私下里都恨得牙癢癢，但是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一天帶著他的那幫狐朋狗友成天的惹是生非，小的時候沒人管現在長大了也管不了啦，有時候大媽罵急了，結果換來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富生哥連他自己的親媽都敢打，更何況是別的人了，大媽氣得連哭大罵的：“就你這樣的哈慫，都說不上媳婦兒，也不得好死。”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了。 六盤山的季風吹過了一季又一季，麥子黃了一茬又一茬，轉眼間富生哥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他就整天這樣游手好閑吊兒郎當，就像大媽罵的那樣，誰家的姑娘眼瞎了？會看上他，人常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究竟鄉村的人都知道富生哥是什字鎮上的一惡霸，誰也不敢去招惹他，都躲得遠了還要遠。 就在那年的秋收季節，剛剛收完莊稼，今年的老天爺也算是開了眼，風調雨順莊稼收成也特別的好，鄉親們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都沉浸在幸福的日子里。 這深秋的季節里，天黑的也比較早，就在集市剛剛的散去，六盤山地區的天氣說變就變，鄉親們趕緊收完攤位都縮著脖子往回家趕。 此刻，天空突然飄起了毛毛雨，一陣陣寒風吹過以后，急匆匆趕路的人，時不時的還打著冷顫，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想趕緊回到家里去，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飯菜也能夠暖和一些。 家家戶戶的秋收也都結束了，莊稼人也都閑了下來，地里面也沒有什么農活可干，辛苦了一年了，總算可以休息下來啦！ 富生哥今天晚上約了他一幫狐朋狗友，在街上的一個小飯館里準備喝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以后，一個個臉都喝成了豬肝色，有兩個已經喝的是東倒西歪的，一個已經都喝多了，還趴到桌子上面呼呼大睡起來。富生哥這兩年什么都沒有會，酒量可是逐漸增長，他還和兩個小哥們在大聲的劃著拳繼續再喝酒，有點不喝趴下不回家的勢頭。 這時候忽然刮起了一陣冷風，雨也逐漸地大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頂上地面上像是千軍萬馬，又好像是雜亂無張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響了起來，遇到這么糟糕的天氣，一般莊稼人吃過晚飯以后，都早早地躺在了熱炕上，熟睡了起來，有的都打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早已都深深地進入了夢鄉。 突然，天空中響起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霹靂炸雷聲，有的人從夢中被驚醒，這好端端的天氣怎么突然響起這么大的雷聲？等轟隆隆的響雷聲過后，翻了個身子又繼續香甜地睡下去。 飯館老板一看今天這樣的鬼天氣，估計也不會再來什么客人，一看現在就剩下富生哥他們這一桌顧客了，老板也不敢去催他們回家，無可奈何的找了個空桌子趴在那里打盹。 就在第二聲雷聲剛剛響過之后，這時從外面進來兩個人，只見這兩個人穿著墨綠色的軍用長雨衣，頭上戴的雨帽也壓得很低，一進門就直奔他們這桌子走了過來，他們的帽檐上還繼續往下滴嗒著雨滴，雨水順著雨衣立刻在腳下就匯聚成了一攤水。自從他們兩個人進來以后，立刻就給這間屋子里增舔了幾許涼意，那種冰冷好像給人感覺一下子都能滲到人的骨頭縫隙里面，立即就能侵蝕到人的全身。 這個小伙子開口就問道：“誰是富生子？”富生哥現在也喝的是差不多了，酒精在身體里已經開始發酵，一雙雪紅的眼睛虎視眈眈的蔑視著對方，晃晃悠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子就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咋啦？” 他話音剛落，那個小伙子就從雨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非常鋒利閃著寒光的彈簧刀，一下子就戳進了富生的心口上，富生哥的下半句話還沒有說完，他血紅的臉上一下子就變得慘白，鮮血一下子就從胸腔里噴涌了出來，他下意識的用雙手捂住了傷口，血順著他的手噴涌到地面上桌子上，人順勢就倒在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空酒瓶子瓶瓶罐罐的突然灑落了一地，噼里啪啦的一下子都炸開了花，一下子把飯館老板和那兩個喝醉酒的，立刻都給嚇驚醒了。 剛進來的這兩個人一看大事不妙，就立刻奪路跑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雨霧里。 此時，飯館老板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傻了，在這寂靜的雨夜里，大聲呼喊：“殺人啦！殺人啦！” 在這寂靜的雨夜里，聽到這種凄厲的喊叫聲，真的是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等大大一家人都趕到醫院的時候，富生哥已經是失血過多停止了呼吸，那個人讓他一刀斃命，讓他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那年的日子里，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豪橫的聲音再響起來，大媽撲倒在他兒子冷冰冰的尸體上面，殺豬般的哭聲響徹了整個夜空，不知道他她是在哭富生哥怎么就這樣的突然走了？還是哭家里面終于少了這樣的一個人。 當時大大嚇得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腰背一下子比平時更彎了，更顯得頹廢了許多，晌午一個大活人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說沒就沒了？渾濁的眼眶里落下了幾滴傷心的眼淚，想說什么可是嘴里哆嗦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悔恨當初為什么沒有好好管教這個長子，任由他長大沒有走上正道誤入了歧途，才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到現在害得自己也早早地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畢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心里肯定是非常的難受，自己老老實實的一輩子怎么就會攤上這種大事呢？ 這個小伙子，他父親在鄉政府有關系，在那個年代給派出所塞點黑錢，事情就能夠擺平，小伙子連夜就跑掉了，后來聽說跑到了外地去了。 富生哥在當地的名聲也特別的不好，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為他肯說上一句好話，大伙都說死的好，終于除去了什字街上的一霸，還少了一個大禍害。 不管嘴上多么狠毒的詛咒自己的孩子，可是富生哥畢竟是大媽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大媽雖然是那樣的一個人，可是當媽的還是養心過不去，他就是有千錯萬錯，畢竟養了快三十年的大小伙子，不能說沒就沒了吧。 每天大媽就一個人跑到鄉政府，跑到縣里面，想給死去的兒子討個說法，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遍，給領導下跪不知道跪了多少次，想讓兇手繩之以法給他們家討個說法。 那個小伙子家里是有權有勢的，已經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大媽也是告狀無門。 大字不識一個的大媽，真的是非常的不容易，她一路上饑一頓飽一頓跑到了最高人民法院，想給死去的兒子討個說法，鄉政府的人一看紙也包不住火，就讓那家人私了給大媽賠了五萬元錢，這件事也就算塵埃落定不了了之。 富生哥的生命也就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年秋天，一條鮮活的人命也就只值那五萬塊錢，他也為他的年少輕狂不懂事，付出了一個慘重的代價。 生命里的光就這樣短暫的熄滅以后，一片烏云遮住了六盤山的一個小角落，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下悄悄的流淌，像是已經通向無盡黑暗的最深處，天空在那里默默地痛哭流淚。 　　那年的秋風吹散了他的最后一絲氣息，他的離開是一首無聲的歌，也是一部無聲的悲劇。 他寂寞的望著茫然的世界，敬不完美的明天，這也就是他離開最后彌留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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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燃燒的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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