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歌

曲矣

窗前前些天，細雨綿綿，總見一只鳥兒在家門口的窗前飛來落下。那鳥兒挺大，頭頂深黑冠，身披咖啡衫，下半部分羽毛像金黃絨毯，那模樣真是討人喜愛。它是一只大肚子的大鳥媽媽。早晨，我總去門前看看。大鳥還在嗎？在，窗角下靜靜地蹲著，仿佛在想心事，目光凝視前方。順著那方向，我看見自家園里的一棵山茱萸樹。山茱萸樹有兩人高，雨水打去了潔白的花瓣，枝葉日漸稠密起來。我明白了，大鳥媽媽是想在那樹上筑巢孵蛋。大鳥媽媽的肚子已顯而易見地沉重，大鳥爸爸上哪兒去了，誰幫助鳥媽媽筑巢？我知道她在等待天晴，天晴就可以筑巢，筑了巢就可以下蛋孵寶寶。筑巢需要時間，大腹便便的它來得及做嗎？我再想下去，就是沒想到的事了。沒想到大鳥媽媽也這么辛苦，仿佛比人類母親還辛苦；它獨自操勞所有，而人類母親大忙時還有親人的陪伴。這個周末，天晴了，我想去拍下它那富/福/婦態的模樣，卻不料驚動了它。它躲著我，飛走又飛回。我只好放棄。將心比心，我不能打攪它，不能誤了它的生兒大事。想為它做些什么，似乎愛莫能助，好在大鳥媽媽已喜歡上那窗口和窗前的花樹，就放些鳥食在那兒，寫上幾字祝福吧。祝窗前的陽光明媚，花葉茂盛，園子平安；祝大鳥媽媽早日安家，順順當當地生下小鳥寶寶。 叢下大鳥媽媽的光臨，不禁讓我想起三年前來訪的鴨媽媽。也是五月的日子，也是在自家的園子，一位大鴨子媽媽來訪，它選擇在我家門口的一行矮小綠木叢里安家落窩，它要在那里孵小鴨。那是我散步時的意外發現。我們這個居民小區，家家獨門獨院，平常白天里非常安靜，不見人走動，倒是小鳥、小鴨、小兔、小松鼠，喜歡光臨。那幾天，我看見一只鴨子總在我家門前晃動，下午一兩點鐘陽光暖洋洋時，它就大腹便便、搖搖擺擺地來了。起先，我們沒在意鴨子做什么，直到有一天，發現門前綠叢下有一個藏著三只鴨蛋的大鴨窩，才明白它原來是在忙著筑窩孵蛋。鴨媽媽很辛苦，白天周圍沒人時，挺著大肚子一次次地用嘴銜來干草筑窩；夜深人靜了，又來到窩里耐心地生蛋孵蛋。它是獨自奔忙，我們沒見有第二只鴨子過來幫忙。前后大約十天光景，我們耐心等待，悄悄觀察，希望看到小鴨出世。鴨媽媽不在窩里時，我們仔細看過它的窩。那可是一個精心營造的溫暖之家：清一色的細軟干草厚實實地盤成一個橢圓大盤，寶寶鴨蛋們整齊地放在當中，上面用草均勻地蓋好。每天都是如此。真沒想到鴨媽媽這么能干，不僅窩蓋得好，而且對即將出生的寶寶也照顧得細心周到。建窩工程大，鴨媽媽先要找到柔軟干草，還要一口一口地把草銜來。每天它挺著大肚子，一步路一把草地在干著，之后還生蛋孵小鴨，所有的事情的完成真是一個奇跡。那些天，窩里的鴨蛋不斷增加，從三個到四個，五個，六個，最后到了九個。鴨蛋漂亮，六個淺綠色，三個純白色，個個干干凈凈。多美好啊，溫暖的陽光正好照在鴨窩上，鴨媽媽一定感到非常幸福，它的九個可愛寶寶就要一個個出世，那是它天大的喜事。我們也為它高興。那個周五，我回到家，照舊去光顧叢下的鴨窩。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鴨窩被破壞了。窩里的鴨蛋失蹤了六個，剩下的三個也沒用草蓋著，窩邊叢外有撒落的干草。這情景一看就知道不是鴨子所為，那是怎么回事呢？在家里的親人也不知道，但她說，整個上午門外草地周圍有人干活，大概是修理小區噴水管道，午休后她沒再聽見動靜，也沒見那只鴨子來過。那晚，鴨媽媽也沒有來這里過夜。第二天是周六。午飯后，我們一家開車出門，剛拐了彎停在“停車Stop”路口，就見那只大母鴨又一搖一擺地吃力地朝我家方向走去。我心頭一熱，好欣慰，鴨媽媽沒有忘記自己的家，現在草地周圍正好無人，它可以與寶寶鴨蛋好好團聚，親熱親熱。可我轉眼間又為它難過。當見到被蹂躪的家和失去的六個寶寶鴨蛋時，它會有多傷心，它該怎么面對，我不忍往下再想。自然萬物的許多事情，我不懂，也不知，包括那只鴨媽媽的故事會怎么繼續。自從那個周六見它一眼后，我們誰也沒再見過它。這里已不安全，家已被破壞，鴨媽媽只好放棄，還放棄了它就要出生的三個鴨寶寶。又過了好幾天，我們仍在無望地等待。那三只鴨蛋仍在窩里一動不動地躺著，沒有了媽媽，它們不能出世，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天日。鴨媽媽的故事斷了結尾。美麗的開始，悲傷的結束，事情過去三年，仍難以忘卻。一點聊慰的是我們拍下了幾張照片，那美麗的鴨窩，那一窩的九個可愛寶寶鴨蛋，和那只非常了不起的大鴨媽媽。 一首五月的歌從心底冒出，配上熟悉的抗戰老歌的調兒：五月的鮮花開遍了原野，（老歌原詞）鮮花灑滿了勤勞的心血；母愛的偉大，鮮花純潔，天地的靈心，鮮花不謝。五月的鮮花，五月的歌，……注：窗前與叢下的照片在家門前拍。見畫如見鳥和鴨，它們曾在那里呆過。很想把那幾張鴨子照片附上，但電腦里找了半天沒找到。可能換電腦，無數數碼相片存到一個活動硬盤，一下無從找起。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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