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讀李白贊美、同情低層百姓的寫月詩手記

張京倫

詩仙筆下月生輝 ――拜讀李白贊美、同情低層百姓的寫月詩手記 “李杜文章在，光芒萬丈長”，“若無云間月，誰可比光輝？”，我年輕時開始研讀《李太白詩集》，偶有所得，現不顧奔八年齡，不計見識淺陋，整理本人拜讀李白贊美、同情低層百姓的寫月詩的手記，以求拋磚引玉。 　　李白由于受到當權統治者的排擠打擊，南北漫游，有機會接觸一些勞動人民。他在《贈崔司戶文昆季》中大呼：“欲折月中桂，持為寒者薪。”字里行間飽含著詩仙“濟蒼生”的愿望和贊美關注同情勞動人民之情。這樣的詩句雖然不多，卻是李白詩歌很有光彩的一部分。 一、謳歌辛勤勞作的底層百姓 如《秋浦歌》十四歌頌了用力勞作的冶煉工人：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 對此詩的“赧郎明月夜”曾經有過不同的解釋。清人王琦注曰：“郎，亦指冶夫而言，于用力勞作之時，歌聲遠播，響動寒川，令我聞之，不覺慚赧。”（《李太白詩集注》（中華書局，1977年，第423頁）。今人李暉注曰：“爐火照紅了煉礦工人的臉膛，在月夜里更顯得光亮明朗。”《李白詩選讀》（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第186頁）。四川大學特聘教授、當代學者蔣藍對這首詩“將冶煉工匠的生活與形象刻劃得維妙維肖”的評價，出自他2019年12月5日發表于封面新聞的評論文章《這個世界上最純潔、最深刻的美，都來自大地的勞作——評凸凹勞動詩的美學指向》。明確提出這首詩以20字的篇幅高度傳神地展現了冶煉工匠的勞動場景與精神氣質，是古典詩歌中罕見的正面歌頌工匠群體的典范。我認為，王琦的注從字面上也講得通，但從文意上考慮，似乎李暉、蔣藍的注解更恰當一些。這樣歌頌冶煉工人的詩歌，在中國文學史上還是第一首。 又如《秋浦歌》十三：淥水凈素月，月明白鷺飛。郎聽采菱女，一道夜歌歸。 詩仙借淥水素月，熱情地歌頌了辛勤勞動、兩情相悅的采菱青年。 二、同情征夫征婦 如果說李白對勞動者的贊美是明月下的熱情謳歌，那么他對征夫征婦的同情則是月光中的深沉嘆息。 李白同情征夫的寫月詩主要有《關山月》、《初月》等。 如《關山月》是諷刺唐玄宗用兵吐蕃的詩篇。詩曰：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 先看首句：“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 ”，天山在我國西部，明月怎么會自西而出呢？原來，“ 明月出天山”，“蓋自征夫而言已過天山之西，而回首東望，則儼然見明月出于天山之外也。”（《李太白詩集》第220頁）。唐玄宗開元年間，對吐蕃的多次用兵（如開元十五年青海之戰）確實導致大量征戍士卒傷亡。第二句“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則以天風浩蕩的意象，將空間延伸至玉門關外，強化了邊塞的遼遠與蒼涼。第三句，“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句中的“青海灣”正是唐蕃長期爭奪的戰略要地。詩人通過寫月，巧妙地點出了戰爭地點，接著沉痛地說：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強烈控訴了戰爭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對遠離家鄉的征人寄寓了極大的同情。此詩通過邊塞圖景與征戍生活的描寫，深刻揭示了戰爭對人性的摧殘。詩人既未簡單歌頌戰功，也未片面譴責戰爭，而是以“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的冷峻筆觸，直指歷代邊疆沖突的殘酷本質，表達了對和平的深切渴望。這種超越時代的人道主義關懷，使《關山月》成為李白邊塞詩中的巔峰之作。 又如《初月》： 玉蟾離海上，白露濕花時。云畔風生爪，沙頭水浸眉。樂哉弦管客，愁殺征戰兒。因絕西園賞，臨風一詠詩。 李白以“玉蟾”代指月亮，既延續了傳統神話意象（蟾蜍為月精），又通過“離海上”的想象，將月亮與勞動人民的艱辛（如《丁都護歌》中纖夫逆水拖船的場景）形成對照，強化“月”作為底層苦難見證者的象征意義。多么令人陶醉的西園夜色呀!但是，詩人想起那滿臉愁思的“征戰兒”，竟連初月美景、弦管妙音也無心欣賞了。 李白同情征婦的詩篇也值得細細品味。王國維《人間詞話刪稿》：“昔人論詩詞，有景語、情語之別，不知一切景語，皆情語也”。李白通過“月”的意象傳達對底層的關懷。例如，《長相思》中“月明如素愁不眠”將月光的皎潔與思婦的愁緒交融，實現了“月”與“情”的互文。如《子夜吳歌》其三：“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詩人用比興的藝術手法，由那皎潔的月光引出妻子思念遠征丈夫的一片深情。詩人還有一些詩句，如“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長相思》）、“落月低軒窺燭盡，飛花入戶笑床空”（《春怨》），都寄托了詩人對征人之婦的極大同情。 李白與杜甫都關注底層百姓，杜甫《石壕吏》《賣炭翁》以白描手法直書百姓疾苦，而李白則通過“月”的意象間接表達對低層百姓的贊美和同情。這種差異凸顯了李白詩歌的浪漫主義特色。 “青山明月夜，千古一詩人”。李白的寫月詩如同一面棱鏡，既折射出盛唐的璀璨月光，也映照著底層百姓的艱辛剪影。這種將宏大敘事與民間疾苦熔鑄一爐的藝術追求，在我國詩壇上“光芒萬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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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京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