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美篇號:10404717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圖 / 文:KLRS</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我們,沒經歷過戰爭,沒遇到過大的災難,算是比較幸福的一代人。但我們在青春即將綻放,夢想即將啟航的時候卻遭遇了一場長達十年的紅色風暴,從此我們的人生軌跡便偏離了正常的航道。</p><p class="ql-block">在本該學習文化知識的年紀,我們卻被迫去學工,學農,學軍。而當我們成年走上工作崗位后,又不得不回頭惡補學生時代就應掌握的文化知識。這段“擰巴”的歷史讓我們的大半生都陷入疲于應付考試的怪圈中,形成了我們這代人特有的人生歷程:職業生涯=考試生涯。</p><p class="ql-block">那場風暴開始時,我上小學四年級,還不到十一歲。正是如夢初醒,滿載童真的年齡。是心理認知快速提升,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年齡;是開始建立是非觀,獨立思考,表達自己觀點,懂得遵守規則,對自己行為負責的年齡。可就在這重要的關鍵時刻,我們卻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p><p class="ql-block">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們在家瘋玩了兩年后,于一九六八年升入了初中。</p><p class="ql-block">在初中三年的大好時光里,我們上工廠,下農村,去部隊,搞大批判,就是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文化知識,只蜻蜓點水般地學了點兒初中課程的皮毛。我僅有的一點兒寫作能力是從寫批判稿中鍛煉出來的。</p><p class="ql-block">初中畢業時,只有小學三年級文化水平的我們,卻被冠上知識青年的帽子,被趕到農村去接受再教育。五個年頭的“農大”畢業后,我被抽到工廠,開始了我的職業人生,也開啟了我的考試生涯。</p><p class="ql-block">文革結束,百廢待興。文盲一枚的我們,像迷霧中的小舟,渴望著燈塔的指引。為了提高我們這代人整體的文化水平,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國家要求對在文革中被耽誤了學習的青壯年職工進行初中文化補習,經考試合格后發給初中畢業證書。</p><p class="ql-block">作為車間人事員的我深知,這次補習、考試對于提高我們文化水平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但對只學了點可憐的文化知識,又早已就飯吃了的大批青工來說,將是多么壓力山大!他們很怕初中結業考試和工資、獎金掛勾,考不及格會而影響自己的收入,影響一家老小的生活質量,因此大家對考試的重視程度就可想而知了。</p><p class="ql-block">為了應付考試,這些青工想出了五花八門的辦法。有事先打好小抄的,有把書揣在懷里的,還有約定互相傳紙條的……。</p><p class="ql-block">考試是在單位大禮堂里進行的。禮堂里沒有桌子,大家就趴在長條椅子上答題。考場根本就不像想象的那么嚴格,和自由市場差不多,可以交頭接耳,可以下地亂竄,可以隨意抄別人的卷子。</p><p class="ql-block">肚里沒墨,腦袋沒貨的我,事先對考試也沒多大把握,可開考后卻發現題出的并不難。于是我的卷子就成了大家爭先恐后抄襲的參照物。</p><p class="ql-block">考試結果,我語文:90分;數學:80分;物理:76分。初中文憑順利到手。不少抄我卷子的同事也都如愿拿到了初中畢業證。</p> <p class="ql-block">不知何時起,新走上干部崗位的人沒有了正式干部的編制。我從一九七七年開始一直是以“以工代干”的身份做干部工作的。一九八三年,大規模的轉干工作開始了,轉干的硬性要求是必須參加文化考試,成績達標后方可正式轉為國家干部。</p><p class="ql-block">對這場關乎命運的考試我是比較重視的,進行了認真的準備,做了許多卷子,但最后卻有被戲弄的感覺。考試后才知道,語文和數學兩門相加,夠90分就可以轉干,而我僅數學就考了98分。</p><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初,文憑熱開始風靡大江南北。為了滿足象牙塔外年青人提高文化素質的需求,職工夜大、電大.函大等如雨后春筍,很多有志青年都投入到學習的熱潮之中,我也懷著提高自己的強烈愿望成為其中的一員。</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三年,我參加了一個大專脫產班的入學考試,在已被錄取的情況下,因我每天不能按時到幼兒園接送孩子放棄了這次機會。接著我又參加了興趣濃厚的中文自學大專班,又因我每晚都需上課,照顧不了家和孩子半途而廢。</p><p class="ql-block">在這兩難的情況下,我想自己工作輕松,體面穩定,犯不著那么急迫地去拿文先,先不折騰了,等孩子大些再說吧。于是我停下了繼續學習的腳步。可幾年后的職稱評定,讓學歷不高又沒及時去深造的自己,有了強烈的危機意識。</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七年評定職稱時,作為財會業務骨干的我,因為沒有相應的文憑,只被評為了助理會計師。而個別沒有真才識學,每天無所事事的人卻因恰逢其實地混到了文憑,晉升為中級職稱。</p><p class="ql-block">擺在眼前這無情的事實,反倒把我內心深處不服輸的勁頭激發了出來,為榮譽而戰的決心讓我又毅然踏上了學習考試之旅。這次我吸取了以往的經驗教訓,最后考入學起來干巴巴的省委黨校經濟管理函授大專班,只因這個班每星期兩天課占用的全是工作時間。</p><p class="ql-block">經過三年的學習和考試,我順利地拿到了大專文憑。</p> <p class="ql-block">按照慣例,我拿到大專文憑三年之后就直接晉升為會計師了。但我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總要比別人曲折,總要比別人多付出艱辛。就在我已到了晉升會計師年限的時侯,會計系列職稱評聘辦法卻發生了重大改革,由單位的自行聘任改為全國統一考試,通過考試后,單位才可以聘用。</p><p class="ql-block">三年大專的學習、考試,我并沒覺得有多難,但花費了我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家人也跟著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折騰。此時我真想不再參加任何學習、考試了。但為了證明自己,為了取得中級職稱,我只能迫不得已又去參加了培訓。</p><p class="ql-block">剛開始參加培訓時,我完全聽不懂老師講課的內容,那些與我實際工作毫無關聯的會計理論聽得我云里霧里,那些少見怪異的習題弄的我眼花繚亂。多少次我都想中途放棄。但又一想,我聽不懂的內容別人也不見得聽得懂,我不會做的習題,別人也不見得做下來。我一定要在這高考般的職稱晉級考試中檢驗一下自己的真實水平。在不停地給自己鼓勁和打氣中,我完成了半年多的培訓學習。</p><p class="ql-block">在離我考試不到一個月;即將進入考前沖刺階段的關鍵時刻,我家那位卻突然因為有急事回了山東老家。于是我白天上班,下班后要做一大堆家務,還要輔導、督促兒子學習,然后再點燈熬油地看書做題,每天我都忙得焦頭爛額,叫苦不迭,但我硬是咬牙堅持到了考試。</p><p class="ql-block">一九九四年五月,全國會計師資格考試如期舉行。我帶著疲憊,懷著忐忑進了考場。頭兩科《管理會計》和《經濟法》考的異常順利,順利的我都有點兒飄了,覺得這么重要的考試也不過如此。</p><p class="ql-block">但最后一科《會計實務》考試卻差點兒讓我在晉升職稱的道路上翻了車。</p><p class="ql-block">那科考卷一發下來,我立馬就懵了,上面的考題與培訓班老師最后串講的題型差之千里,我頭上的汗馬上就下來了。《會計實務》考試用時兩個半小時,而我竟坐在那里出了一個半小時的汗。</p><p class="ql-block">還剩一個小時的時候,逐漸冷靜下來的我才發現很多題的題型雖然變了,但我完全會做。可因為時間緊張,最后很多會做的題都沒答完,還把一道很簡單的拿分題硬給做復雜了。</p><p class="ql-block">幾個月后,在上班的路上我遇到了組織職稱培訓的老師,她告訴我,《管理會計》我考了92分,《經濟法》81分。而《會計實務》只得了44分。她說我今年晉升中級職稱恐怕沒希望了(那時會計系列考試必須三門功課一次通過)。她說,看我培訓時那么努力認真,替我非常惋惜。</p><p class="ql-block">在知道了自己的分數后,我徹底地死心了,覺得這輩子與會計師職稱是徹底無緣了(雖然對中級職稱心心念念,但精力實在有限,培訓之前我就決定,不管結果如何,只考一次)。</p><p class="ql-block">可不久卻傳來了我順利通過考試的消息。原來《會計實務》那科考題出的太偏,考生及格率很低,50分就算及格了。但通過考試的考生比例還是很低。于是便頭一次出現了國家線和省線兩種結果。只要三科總分達到180分,就算過了省線。我差6分沒進國線,卻以超出總分30多分的成績進入了省線。</p><p class="ql-block">雖然這是個意外驚喜,但我總對因緊張丟分,沒拿到國家級證的事兒耿耿于懷。</p><p class="ql-block">接著我又馬不停蹄地投入了到英語C級的培訓之中,這是中級職稱晉級時必不可少的硬件指標。</p><p class="ql-block">那時已是冬天。每天下班后,我帶著一天的疲憊,在風雪嚴寒中,一跐一滑地行走在培訓的路上。</p><p class="ql-block">我們雖然考的是最簡單的C級英語,但不少都已過了中級職稱考試的同事卻在此止步不前。他們有的怕過不了關不敢參加考試,有的是費很大勁兒,考試卻沒通過。</p><p class="ql-block">在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終于艱難、榮幸地通過了英語考試。</p> <p class="ql-block">在我歷盡艱辛晉升為中級職稱后,覺得這回該好好歇歇了,但各種繼續教育的考試從來就沒有停止過。</p><p class="ql-block">先是稅制改革的學習考試,為了工作、培訓兩不誤,我們隔三差五地聽課、考試,忙活了將近一年。</p><p class="ql-block">最初《會計從業資格證》的發放工作是由各單位業務主管部門負責的。作為組織者之一,我和下屬單位的會計一起學習培訓了好幾個月。最后考試時,因我有會計職稱,被取消了考試環節。</p><p class="ql-block">那時單位各種政治學習、結業考試也是三天一小場,五天一大場。我和同事們便運動員似地奔跑在各個考場的不同賽道上。</p><p class="ql-block">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培訓、考試后,我終于熬到了退休。但我退休后,在兼職幾家私企會計期間。財政、稅務的培訓、考試仍然接蹱而來,甚至會計證年檢也需要考試,我只好敷衍地應付、參與其中。直到我辭掉私企會計工作,徹底告老還鄉,我的考試生涯才算真正結束。</p><p class="ql-block">一生中經歷的考試無數,讓我欣慰的是:每次關鍵、重要的考試我都能順利過關,安全上岸,即使有時覺得考的不好,心里沒底時,也都涉險過關。</p><p class="ql-block">無數次考試的歷練讓I性人格;與生俱來就自卑的我,反倒考出了些許的自信。覺得人堆中的自己還算湊合,不至于那么的糟糕。</p><p class="ql-block">大半生的考試也給我留下嚴重的“后遺癥”。退休多年了,我仍然經常在夢中參加考試。考場上的我抓耳撓腮,答不上題,眼看時間到了,把我急得滿頭大汗……。</p><p class="ql-block">我們這代人,人生厚重如山,文化薄如紙片。末受詩書薰陶,人生色彩單調。</p><p class="ql-block">雖然我濫竽充數,裝模作樣地在美篇發布了幾篇作品,但也僅限于平鋪直敘地寫些回憶、紀實方面的東西。由于文化底蘊薄弱,文學知識沉淀不足;由于沒有唐詩宋詞的潤澤,鮮有經典作品的涵養,使得自己不敢、也沒有能力涉足于詩歌等文學知識含量高的領域。</p><p class="ql-block">這再多考試也彌補不了的文化短板,成了我今生都難以愈越的巍峨高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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