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有個她 ?（小說連載）之七

阿德(林建德)

第七回水火無情人有情 別看小小“橋頭堡”這塊方寸之地，在這里站崗，視野開闊，稍有動靜就能發現。立冬前一天，我正組織全班戰士練習擒拿格斗，崗亭哨兵打來電話，說有緊急情況讓我上去。 　　我三步并作兩步，氣喘吁吁爬上橋頭。只見崗亭前的馬路上坐著一對老夫妻在痛哭，還有一群人緊張盯著江面一艘漁船，似乎在打撈什么。哨兵說他們已來一陣子了，勸他們離開哨所，他們也不聽。我問老人家怎么回事，他們只一個勁地哭著不回答，旁邊有一個人走過來說是老人親戚，詳詳細細把原委說了一遍。 老人是贛江下游北巷公社的農民，今天早上裝了一船蔬菜和幾只羊送到城里去賣。市民有補冬的習俗，他想借此賣個好價錢。老夫妻結婚多年未育，吃了許多偏方后，四十多歲才生下一個女兒，寶貝的不得了，今天隨船進城找小姐妹玩。送菜的船裝有柴油發動機，老夫妻在船頭守著，女兒自個在船尾逗小羊玩。船離贛江大橋不遠的地方，老頭似乎聽到船后面有動靜，但發動機聲音很響，聽不清楚，過了一陣子，老頭不放心，叫老太婆起身看看，這一看不要緊，女兒不見了！老兩口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趕忙掉轉船頭往回尋找，可是江面上偶爾有幾個旋渦，其它什么也沒有。他們踉踉蹌蹌爬上橋頭，找到機務段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叫捕撈隊，這不，很快來了一大幫人。我同情地看著這對老夫妻，叫哨兵從崗亭里拿出兩只小板凳給老人坐，一邊安慰幾句。臨近中午，我問他們要不要讓炊事員送飯上來，他們說不用，過一下家有人送飯。我只好一個人先回去吃午飯，同時不忘交代哨兵不要驅趕他們。 下午班里繼續訓練，晚飯后我又上哨所，老夫妻不吃不喝，已經哭不出聲了。第二天，老兩口早早又來，胸前還抱著女兒的相框。那是一張花季少女的生活照，半側著臉，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對著你微笑，嘴角有一對淺淺的酒窩，美得攝人心魄！老天爺呀，你為什么偏偏選中了她？老人家帶來一大堆祭祀用品，對著江面朝拜、焚香、燒紙錢，然后一直坐到太陽落下才離開。第三天也是如此，場面十分凄慘，誰見了都落淚。 　　沒想到，這件事竟引起班里躁動，不時有戰士稱病不上夜間的崗，我知道他們心里害怕。我召開黨小組會，班里有五名黨員，我提出兩個方案：一是我和副班長分別帶班，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二是每個黨員上兩班崗。最后大家同意第二個方案。會議結束，卻見康康進門把一張紙條塞進我手里，話也不說就退出去了，我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幾行大字＂班長，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我是戰士，我知道戰士的責任！＂這一刻我被感動了，破例安排他站雙崗。 　　這年冬天，注定是一個多事季節。贛撫平原的北部是我國第一大淡水湖鄱陽湖，無遮無擋，一入冬，北方寒潮長驅直入，沒多久，飄下大雪，橋頭堡的臺階滑得人無法直立行走，只好彎腰四腳并用，就這樣還經常有人摔跤，摔得最重的要數康康，腳脖子腫得老大，連部衛生員給他上藥，十來天不見好。被涂伯瞧見，便介紹說，老貴治傷有偏方，可靈了。死馬當活馬醫，副班長攙著康康，與涂伯一起到了老貴家，老貴戴著老花鏡仔仔細細檢查一遍說，要是早來找我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他從柜子上拿起一罐瓷瓶子，里面裝著黑乎乎的膏藥，用根小竹片挖起一坨，往腫起來的地方來回涂抹均勻，然后交代三天不能沾水，說來也怪，當晚康康就能睡個好覺，第二天腳消腫，第三天居然可以下地了！康康感激不盡，戰士們都稱神奇，高手在民間啊！ 　　又過一個多月，進入三九嚴寒節氣，天氣冷到冰點，北風呼嘯著陣陣襲來，人們都躲進屋里不敢出門。這天午夜時分，我睡得正香，突然我床頭邊的電話鈴響個不停，是橋頭崗亭打來的，崗亭與宿舍有專線直連，我拿起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班長，村莊著火了，靠近我們這頭，可能是老貴的房子！”我一骨碌爬起來，叫醒戰士們，然后去儲藏室取滅火器。當我沖出房門時，卻見有幾個戰士已經跑在前頭，第一個竟是康康！ 著火的篤真是老貴的房子。當地人建房子都用干打壘筑墻，房頂蓋茅草。老貴家非常簡易，中間大門進去一個廳堂，兩邊隔四間房，三間住人，一間做廚房。老貴夫妻獨住一間，被草藥堆得滿滿的。那天北方呼嘯，通往村里的電線桿吹倒了幾根，全村漆黑一遍。天冷，晚飯時老貴喝了二兩酒，半夜覺得口干，起來找水喝，摸桌子上的火柴盒時，不小心把煤油燈打翻了，等到他劃著一根火柴，頭著了，卻沒起火苗，隨手一丟，把地上淌的煤油點燃了，偏偏旁邊堆著幾麻袋的干草藥，卟的一下，火苗躥起老高，速度快得驚人，沒幾下就點著屋頂的茅草，火借風勢，映紅了半邊天。幸虧老伴和幾個女兒手腳麻利，攙著瘸腿的老貴逃離火海。 但是人數一點，才發覺小女兒沒出來，四姑娘嗖的一下要往火里沖，卻被她媽拉住，不讓她冒險，正在這時，聞聲趕到的康康早一步鉆進大門，聽到里間有人哭喊，抬起腳狠命把房門踹開，借著火光，隱約看見小妹躲在床下，床上被子已經著火，他連拖帶拽地把小妹救來。卻見老貴還跪在地上號啕大哭：“我的醫書呀，我的藥材呀！”康康問明醫書放在哪里后，提起一桶水從頭上澆下去，再拿條濕毛巾捂住鼻子往火海里沖，四姑娘拉都拉不住，不一會兒，康康抱著一個小鐵盒沖出房門，滿臉漆黑，衣服上還冒著煙。 　　我看到火光沖天，頭腦還算冷靜。仔細觀察了一下，老貴家是沒救了，重要的是切斷火路，防止大火向隔墻的人家蔓延。我指揮班里戰士集中滅火器對著屋頂猛噴，這時全村青壯年也聞訊趕到，加入救火行列，幸虧房屋離灌溉渠很近，大家組成人墻，把一桶一桶水傳遞過來，胖墩力氣大，和我一道最后接水，潑向火堆，此時老天算長眼，北風開始轉向，終于沒讓大火蔓延到相鄰各家。 （未完待續）部分圖片選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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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有個她 ?（小說連載）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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