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推開鐵藝院門時,那簇深紅色的薔薇突然撞入眼簾,像一團正在燃燒的晚霞,瞬間點亮了這個尋常的午后。朋友家的小院藏在巷弄深處,青瓦白墻間,唯有這抹濃烈的紅最為張揚。藤蔓沿著墻頭肆意攀爬,層層疊疊的花瓣如絲絨般厚重,深到近乎發紫的紅里,仿佛揉碎了無數個夕陽。</p><p class="ql-block"> 繞過薔薇花墻,滿園的綠意與生機撲面而來。二十年前在電大圖書館初見時,那個扎著馬尾、捧著書本沖我笑的溫州姑娘,如今正倚在爬滿綠蘿的門廊下向我招手。她眼角添了細紋,笑起來卻依舊明媚如初,身旁站著出落成大姑娘的高二女兒,眉目溫婉;七歲的兒子蹦跳著像只歡脫的小雀,手里還攥著根剛摘下的狗尾巴草。朋友的丈夫正半跪在草地上,手中的小鏟子輕輕撥開濕潤的泥土,小心翼翼地給新栽的花苗澆水。他的袖口沾著泥土,鼻尖沁著薄汗,眼神卻專注而溫柔。</p><p class="ql-block"> 院子里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各類草木:遠處角落的藍雪花垂下淡紫色的花穗,與墻角的龜背竹寬大葉片相映成趣;木質花架上纏繞著翠綠的藤蔓,石缸里滿滿一大盆墨綠色的金錢草舒展著圓潤的葉片,銅錢般的葉子層層疊疊,幾乎要漫出缸沿;旁邊幾株不知名的草本植物開著星星點點的小花,淡粉、鵝黃、淺紫交織成一片絢麗的織錦。好些植物我都叫不出名字,只能被眼前斑斕的色彩晃得移不開眼。水池上方,粗壯的木架橫跨兩岸,獼猴桃樹舒展著枝葉,一串串青綠色的小果子綴滿藤蔓,圓滾滾地垂在水面上方;而院墻之上,爬墻藤不知疲倦地向上攀爬,葉片層層疊疊鋪滿墻面,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p><p class="ql-block"> “當年在電大為了考試熬夜背書,哪想到現在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朋友笑著遞來一杯檸檬茶,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指尖滑落。她身著干練的襯衫,操著略帶溫州口音的普通話,說起這些年從沿海小城遠嫁至此,如何在熱愛的工作與家庭間找到平衡,眉眼間全是藏不住的幸福。女兒倚著花架安靜翻書,偶爾抬頭望向嬉笑玩水的弟弟;七歲的男孩舉著水槍在花叢間奔跑,驚起幾只白蝶,翅膀掠過薔薇花枝,抖落幾片花瓣。</p><p class="ql-block"> 微風拂過,整個院子都活了過來。薔薇的甜香混著金錢草的清新、薄荷的清涼,釀成獨屬于這個小院的味道。葉片沙沙作響,花瓣輕輕搖曳,連廊下懸掛的風鈴都被逗得叮咚輕響。二十年光陰流轉,眼前的姑娘早已褪去青澀,卻依然保持著記憶里那份爽朗。從同窗共讀的課桌,到各自在職場綻放光芒,我們見證了彼此太多重要時刻。她將對生活的熱愛,化作小院里蓬勃生長的草木,也注入忙碌卻充實的工作日常。</p><p class="ql-block"> 臨別時,我又回頭看了看那簇薔薇。夕陽西下,暮色中的花朵更顯深沉,像在訴說著歲月里的故事。而滿院的草木仍在晚風里輕輕搖曳,獼猴桃果子晃悠著,爬墻藤舒展著葉片。朋友站在院門口揮手,女兒安靜地微笑著,兒子踮腳揮舞手臂,身后的燈火次第亮起,照亮他們眼角的笑紋——原來幸福從不是單選題,當一個人帶著熱忱擁抱生活,便能在不同的角色里,都活出絢麗的模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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