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同片云下》（2）

袁公

寫在前面的話 本部小說，旨在通過展現(xiàn)出生在太行山區(qū)一個村莊的五姐妹及其所組成的家庭之不同的追求和人生軌跡，詮釋因果關(guān)系，揭示人生哲理，給人以思考和啟迪。從今天起，我將陸續(xù)隨寫隨發(fā)，歡迎閱讀并提出誠懇意見和建議。 袁公 2025.5.5 ?第二章主動出擊 翠梅最后一個吃過晚飯，刷洗了全家的鍋碗后，又回到她所在的西里間屋想事去了。 這個西里間，原本是她和四妹翠竹共同居住的，窗戶兩邊貼著墻各放著一張單人床。五妹翠蘭則跟著父母在東里間睡土炕。這會兒，四閨女翠竹正在品評五妹翠蘭拿過來讓她看的畫兒，倆人還為怎么畫好爭論不休。翠竹指著妹子的畫作說：“你應該把這棵樹挪到右邊兒……”翠蘭沒等四姐說為什么這樣，就不服氣地說：“你不懂……”如何如何。翠梅一進屋，看到這種場景，怒斥道：“去去去！到那個屋吵去。”四閨女白著眼看了老三一眼，邊起身邊怒沖沖地說：“咱們走！看那樣兒！”老五收起她的杰作，也白了老三一眼，臨走還甩給她一個字：“哼！” 翠梅把兩個妹子趕走后，獨自坐在桌子旁邊，對著臺燈發(fā)起呆來。 盡管她知道，給春嬌姐提親的事，那只是母親自己個初步想法，松林和春嬌姐各自是否同意還不一定呢！可是，她顧慮的是，萬一呢？萬一經(jīng)過母親介紹，倆人一見鐘情，那不就沒我的事兒了嗎？一旦倆人談起來，我再想介入就晚了，就成了讓人唾罵的第三者插足了。所以，我必須及早想出個辦法來。 或許翠梅她自己也并不明白，為什么她現(xiàn)在對這種事竟如此敏感。她從小長到十七歲，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心理反應，并且一旦出現(xiàn)，竟如此強烈，莫非是早熟？眼下，最讓她感到困惑的是，面對這種情況，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想，她若能阻止母親不去牽這個線最好，可是，怎么阻止？說松林如何如何不好，不能讓春嬌姐嫁給這樣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一來是壞良心，二來跟自己想嫁松林不是自相矛盾嗎？怎么？直接給母親表白自己想嫁給松林？那怎么開得了口??！再說了，我現(xiàn)在只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還不知道松林是怎么想的呢！ 就這樣，翠梅呆坐在那兒，任憑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個辦法來，一會兒把托腮的兩手放下，一會兒又把兩手托在雙腮上，一副心神不寧、焦躁不安的樣子。 經(jīng)過又一段時間的苦思冥想，翠梅終于從一團亂麻中找到了頭緒。她決定，先試探一下松林的反應，看他有意無意。接著又想，要測試松林的反應，就得主動接近他。嗨！到了這時候，也顧不上別人怎么看怎么說了，反正自己不干偷雞摸狗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第二天，翠梅比以往早到學校幾分鐘。一來，是想看看松林到底是否因昨天的仆倒影響了上學，二來是想盡早尋求與松林說話的機會。只見她梳著兩只烏黑的四五寸長的辮子，上身穿一件黑底藍白雙條紋方格外衣，下身穿一條深藍色褲子，腳穿一雙寬單帶黑色方口鞋，在教室外朝向校門口，看似悠閑地跟陸續(xù)到來的女同學搭訕說笑。當她看到往日常與松林結(jié)伴的幾個同學進了校門，卻唯獨少了松林后，眉宇間頓時增添了幾分不讓人明顯察覺的憂慮。好在一兩分鐘后，她看到仍穿著昨天那身衣服的張松林，步履匆匆地跨進了校門，這才頓感釋然?？删驮谶@時，上課鐘聲響起，她不得不與身邊的同學一同走進教室。 下課后，翠梅從教室出來，見松林走向廁所。她想，稍微晚會兒，她也去廁所，期望在半路與松林相遇。她還考慮到，從教室到廁所，有較長一段距離，她可以在路上從容地調(diào)整行進的速度，尋找與松林碰面的最佳時機。想好后，她開始起步，先是慢慢走，等待松林出現(xiàn)。當她遠遠看見松林單獨從廁所出來，剛剛暗喜，卻見另有一名男同學緊隨其后，沮喪又失去了機會。就在這時候，跟隨松林的那位同學突然蹲下，看樣子是在綁鞋帶，跟松林落下十多米遠，翠梅想抓住這個機會，便加快了腳步。可正當再有十來秒鐘就要與松林相遇時，那位同學又小跑幾步趕上了松林。那種掃興勁兒，簡直讓她無以言表。就這樣，翠梅無奈地、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地與張松林擦肩而過。 第二個課間，翠梅再次嘗試與松林對話。這次，她終于在去往廁所途中、并且旁邊又正好沒有別人的情況下，與松林相遇。她用含情的眼神看著松林說：“我還以為你昨天犧牲了呢！”這是她早已想好的話。她之所以考慮這樣說，是覺得，這樣，既不失過于唐突、直白，又不過于正統(tǒng)，在不被斥為騷情的前提下，略有挑逗之意，似越界又似不越界。一開始，她設(shè)計的話中沒有“昨天”，后來覺得，如果不指明昨天，很可能讓松林一時感到有點懵，不能在留給男女同學相遇如此之短的時間內(nèi)，理性做出能反映他真實內(nèi)心的回答。正如她所愿，松林聽到她的話，沒有遲疑，嘿嘿一笑說：“實踐證明，沒有犧牲?！眰z人就這樣在簡短對話后，各自走開。翠梅對松林的回答不免有些失望。在翠梅看來，松林的話，充其量只是略帶幽默，并沒有說出她想聽到的話。她最想聽到的回答是：“我怕有人想，不能犧牲?！?lt;/span> 翠梅從后半程走向廁所，再從廁所出來走向教室，一路上，對松林心生怨恨：松林啊松林，你怎么不懂少女的一片心啊！我個大姑娘，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是鼓足了多大勇氣??！你個小子家，怎么也是不越雷池半步??！難道……難道你真的心中沒我？ 向來聽課認真的翠梅，今天一反常態(tài)，老師在臺上講，她卻在臺下走神兒。 也許是早早失去父親、自己又是老大的緣故，張松林在鄉(xiāng)親們眼里，是個對家庭很有擔當、對母親特別孝順的人。他自己早就想定，這輩子不謀求公職，不貪圖個人享受，老老實實做個農(nóng)民。前半生，把父親不忍而又無奈撂下的那副擔子接過來，把大梁已經(jīng)垮塌的這個家重新?lián)纹饋?，讓弟弟和妹妹都能上得起學，長大后各自又能組成美滿的家庭。后半生，則守在母親身邊，盡一盡為人子的孝道。 其實，松林早就知道，翠梅對他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仰慕，主要是佩服他的字寫得好，并曾專門向他索要他的習字做字帖。單從這一點，松林就看出，翠梅是個虛心好學、積極向上的姑娘。只是此時，他對翠梅的這種好感，還停留在一般同學關(guān)系上。到了后來，松林從翠梅的仰慕中，從她的眼神里，似乎讀出了幾分已經(jīng)超出仰慕的愛慕，一股暖流也曾在他心中涌動。然而，他很快憑借理智為這種朦朧的感覺設(shè)置了屏障。因為他有他自己的夢想和規(guī)劃，他要趁年輕，為他這個破碎的家開出個好頭，不想過早考慮個人問題。基于這種考慮，他一方面控制住了自己瞬間萌發(fā)的情感，另一方面，對翠梅投給他的愛慕的眼神，故意不做等意的回應，而是盡可能恰到好處地把握著不冷不熱的度。 晚上，劉世良、陳秀花夫婦躺在炕上準備睡覺，剛一熄燈，妻子秀花就側(cè)身面朝丈夫世良：“哎！我問你個事兒。” 丈夫也把頭扭向妻子，問：“啥事兒？” 妻子說：“你看出翠梅這兩天情緒不大對沒有？” “哦？沒注意。” “你們男人就是粗心。你沒看出她沒精打采、憂心忡忡的樣子？” “那又是為什么？” “我也說不準。我想，是不是閨女長大了，有了心事兒了？” “你們女人，就是愛胡琢磨?！?lt;/span> “不是我愛胡琢磨，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我就回想，兩天前發(fā)生過什么。我想來想去，不就是你從地里回來對我說，松林扛了塊石頭，不小心讓石頭縫夾住了腳，倒在地上，差點兒要了他的命嗷？” “是??！那怎么扯上翠梅了？” “你沒見翠梅正在她屋里洗頭發(fā)，一聽說這事兒，就不顧滿頭還是水，出來問你有事兒沒事兒嗷？” “哦……就是，看來她挺在意。” “就是??！如果翠梅對松林真的有心，那我后來給你說，把春嬌給松林說說，弄不好，這話讓翠梅聽見了。” “哦，這就聯(lián)系上了。我看松林這小子倒是不賴。” “我也認為不賴，但是，賴不賴，現(xiàn)在談論這事兒也太早?！?lt;/span> “那倒是，歲數(shù)還不大哩！” “是??！年輕人這心，說變就變，過早談論這事兒，將來……將來甭管誰變了心，也賭咱閨女變心哩，你說，那多不好?！?lt;/span> “那……對機會你給翠梅談談。只是需要注意說話的方式，閨女大了，別太武斷?！?lt;/span> “我不說別的，我就給她講講這利害關(guān)系?！?lt;/span> “那你就先別給你姐姐提說哩！” “我知道。既然翠梅有這心，我就先放放，看看誰有這緣分?！?lt;/span> 翠梅和四妹翠竹，雖然都在社中上學，一個上高二，一個上初二，但誰有誰的朋友，姐妹倆上下學并不作伴。 第二天早上，翠竹早于翠梅先去上學后，翠梅第二個吃過飯，刷洗了自己的碗筷，朝里屋喊道：“五妮子！該吃飯了咋還不起唻？” 五閨女翠蘭在里屋不耐煩地回應道：“喊叫什么哩！趕上去校里就是了?！?lt;/span> 翠梅聽出翠蘭回答中的不服氣，又命令似的吼道：“起來去喂喂豬哩！”說著，一甩門就上學去了。 翠蘭聲音不大地反問道：“你咋不去喂哩！”與其說是反問，不如說是自言自語地發(fā)泄心中不滿。 翠蘭這句話，估計沒被早已出門的翠梅聽見，但正在飯桌旁吃飯的她爹她娘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夫妻倆聽到、看到這一切，清楚這炮引子來自哪里，不禁相視一笑。 （未完待續(xù)） 題圖來源：百度插圖攝影：王吉業(yè)本章字數(shù)：3330字 袁公致讀者您的關(guān)注，是我出征的戰(zhàn)鼓；您的點贊，是我渴望的美餐；您的評論，是我前進的指針；您的分享，是我挺胸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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