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編號:67089043</p><p class="ql-block">美篇昵稱:春回大地</p><p class="ql-block">美篇插圖:網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向來以為，母親的背影是極平常的，只不過是一個中年婦人佝僂著腰，在廚房與臥室間來回走動的模樣罷了。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從背后望見她，竟怔住了，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養育我三十余年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那是個陰沉的下午，天光暗淡，屋里更顯得昏暗。母親正在廚房里忙活，鍋鏟碰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我本是要去臥室取一本書，經過廚房門口時，不經意間瞥見了她的背影——她彎著腰，頭向前傾，灰白的頭發胡亂挽成一個髻，幾綹散發垂在頸后，隨著她切菜的動作輕輕晃動。圍裙的帶子在背后松松地系著，顯出她瘦削的肩胛骨。那一刻，我忽然覺得這背影如此陌生，又如此沉重。</p><p class="ql-block"> 記憶中的母親并非這般模樣。幼小時我發高燒，她背我去村里醫護室，那時她的脊背多么挺直，腳步多么穩健，我趴在她背上，還能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肥皂香氣，還能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而如今，她的后背竟然佝僂起來，走路時左腳還微微地拖著地面，顯示出幾分傷感的蹣跚來。</p> <p class="ql-block"> “三春，還站著干甚么？晚飯馬上好了，去堂屋等著。”母親頭也不回地說道。原來她早已察覺到我的存在。我支吾著應了一聲，取了書便匆匆走向飯桌，心里卻像塞了一團濕棉花一樣，說不出自己的窒悶感覺。</p><p class="ql-block"> 晚飯時，我特意觀察母親。她吃飯極快，幾乎是囫圇吞棗，然后便忙著給父親和我哥姐們夾菜。用餐間，父親說起鄰居家的兒子買了新車，母親只是“嗯嗯”應著，眼睛卻不時地瞟向我的碗，看我是否吃得滿意。</p><p class="ql-block"> “媽，你多吃點。”我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她碗里。</p><p class="ql-block"> “我吃飽了，你吃吧。”她說著，又把魚肉夾回給我。</p><p class="ql-block"> 這樣的對話在我們之間發生過無數次，我從未深思過其中的含義。此刻，我忽然明白了，這簡單的推讓里，藏著怎樣固執的愛呀。</p> <p class="ql-block"> 夜深了，我輾轉難眠，想起母親許多往事。記得初中時我貪玩成績下滑，班主任叫家長去學校開家長會。母親回來后沒有責備我，只是默默地多接了一份縫紉活，省下錢給我買學習資料。那時我常常會深夜醒來，便癡癡地看著她房間的燈亮，聽著她踩縫紉機“噠噠”的聲音。第二天，我還幸福地睡著賴覺，可桌上總會擺上熱騰騰的早飯，而她卻早已出門做工去了。</p><p class="ql-block"> 次日清晨，我特意起得比平時早些，才看見早起母親正在院子里洗晾衣服。晨光中，她的背影顯得格外單薄而清晰。晾曬衣繩有些高，她踮起腳褲管提起，露出她瘦削的腳踝骨，上面蜿蜒著幾道青筋，很是文靜。此時，我也才發現母親的背影不僅駝了，而且還縮小了許多，仿佛歲月在一點一點地削去了她的血肉。</p><p class="ql-block"> “媽，我來幫你。”我快步走過去。</p><p class="ql-block"> 她顯然吃了一驚，轉身時差點失去了平衡。我一把扶住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她手臂的瘦弱。</p><p class="ql-block"> “今天怎么起這么早？”她問道，眼睛里閃爍著疑惑和隱約的喜悅。</p> <p class="ql-block"> 我沒有用心回答，只是默默地接過她手中的衣物，一件件地晾起來。母親站在一旁，還一點不惱地指點我哪件該用哪個衣架涼曬。她的聲音是如此得輕柔，并帶著我熟悉的那種耐心，三十多年來從未變過。</p><p class="ql-block"> 晾完衣服，母親要去菜市場買菜做飯，我執意要跟著，她推辭不過只得答應。去菜市場的路上，她走得很慢，我小心地配合著她的步伐。途中有鄰居打招呼，還驚訝地看著我們母子倆，母親便不好意思地笑著解釋：“我兒子今天休息，非要跟我這個老太婆出來走走，不好拒絕呀。”</p><p class="ql-block"> 菜市場里，母親走走停停看看，那挑揀蔬菜的樣子極像一個精明的商人。她一邊與攤主討價還價，可最后卻總會多買一些儲備。“隔壁王奶奶腿腳不好，我順便給她帶點。”母親如是向我解說，使我這才懵懂地知道她每天不僅要操持我們家的三餐，還得照顧著鄰門幾位獨居老人。</p><p class="ql-block"> 回去的路上，母親提著裝滿菜的布袋子，背影在人群中時隱時現。我緊跟在她身后，仰頭看著她的肩膀在微微傾斜，來以此平衡她手中的重量。也就在這節骨眼上，我忽然想起了朱自清寫父親的背影，那篇文章我讀書時學過，卻從未真正領悟懂得，可今天看著母親的背影，自己不爭氣的眼眶竟然有些發熱了。</p> <p class="ql-block"> 買菜到家后，母親立刻忙著擇菜做飯。我坐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忙碌而插不上手。她的動作依然干凈利落，但每隔一會兒就會停下來，用手捶捶后腰，柔柔膝蓋。我忍不住又想上去幫忙，她卻笑著說：“兒呀，你就坐著吧，這些事我都做習慣了，你是插不上手的。”</p><p class="ql-block"> 是啊，三十多年來，我們這個大家庭就是她奉獻的舞臺，她在這里演繹著一個妻子、母親、奶奶的角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而我只是臺下的忠實觀眾，偶爾只會鼓掌喝彩，卻從未真正地了解她付出的代價。</p><p class="ql-block"> 到了下午空閑了，母親坐在陽臺上開始縫補我的襯衫。我悄悄地拍下了她的背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給她灰白的頭發鍍上一層銀邊，她那低頭專注的神情，與手中飛舞的針線構成一幅動人的畫面。這個背影里，有她一生的故事，也有她不言的辛勞，更有她對家人最樸素的愛。</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對母親說：“媽，明天我來學做飯吧。”她愣了一下，笑道：“你會做什么呀？別把家里的廚房燒了。”但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貴的禮物。</p><p class="ql-block"> 夜深人靜后，我躺在床上，腦海中總浮現著母親不同時期的背影——挺拔的、疲憊的、忙碌的、安靜的……這些背影串聯起來，就是她的一生，也是我成長的路標。</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背影，原來像是一部無聲的史詩，我雖讀了三十多年，但今日總略懂一二了。</p>
主站蜘蛛池模板：
吉安市|
嫩江县|
通许县|
汝城县|
湖南省|
五台县|
仁化县|
吉隆县|
东光县|
女性|
呈贡县|
阳东县|
南召县|
福海县|
元谋县|
遂昌县|
通山县|
垫江县|
怀远县|
赤水市|
株洲县|
蒙阴县|
凤阳县|
陵水|
百色市|
增城市|
射阳县|
陵水|
大化|
盐城市|
无极县|
吉木萨尔县|
故城县|
富锦市|
佛冈县|
犍为县|
德钦县|
九龙县|
临颍县|
盖州市|
台南县|